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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星夜突围 (2)

曾生急切地问:“怎么样,见了香翰屏他怎么说?”

周克强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那个香翰屏嫌我官小,不肯出来,就让他的参谋长杨幼敏来接见我,他们的口气很强硬,非要调我们去集训不可。”

王作尧急问:“在什么地方集训?”

周克强说:“什么地方,你们谁都想不到,就是在惠州西湖的中心岛上,你们想想:只有一条小路通过湖中心那个孤伶伶的小岛,周围全是水,根本就没有其他出路,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骗我们进去后,他只要一挺机枪就可以把我们全部解决掉,真是阴险啊。”

“是呀,这就是香翰屏与杨幼敏参谋长一惯的作风,口蜜腹剑,心怀叵测,狡猾阴险。”曾生深有同感。

梁广说:“根据周克强同志汇报的情况来看,估计香翰屏会马上采取军事打压行动,我们必须尽快作好准备,近期将开始东移。”他的话才说完,外面有人报告说有人来找曾生。曾生出去一看,却是陈祖同,他吃惊地问:“祖同,你怎么回来了?”

陈祖同风尘仆仆地说:“阿生哥,我是送我父亲回来,顺便来看你。”

曾生问:“你阿爸怎么了?”

陈祖同将曾生拉过一边,小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找了一个借口,特意回来报信的,香翰屏要行动了,前面的便衣队已到达淡水。”

“哦,那么快?”曾生惊问。

陈祖同急切地说:“游击指挥所的罗坤、梁桂平支队,惠阳的张英、博罗的徐东来大队及各地方保安部队二千余人已从龙岗、坑梓、淡水和坪地出发,分北、东、南三个方向向坪山推进,便衣队已快接近坪山了,你们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曾生一听,立即进去与梁广作了汇报,梁广听了,当机立断地说:“好,大家赶紧分头行动,马上出发,一定要突围出去。”

74

战士们依次将借来老乡的门板、稻草还了,然后打着火把,紧急集合,气氛相当紧张。

由于敌情紧急,大家来不及细说什么。曾生紧握着王作尧的手和何与成的手,简单地作了告别,曾生说:“记住,我们在海丰会师,你要保重!”

“一定,你也要保重!”王作尧说完,便与何与成消失在黑夜中。

方蓝带领文艺队员们表演完了节目,正在有条不紊地卸妆。林文雄一头撞进来,拉着方蓝的手急急忙忙地说:“方小姐,还不快走,顽军打过来了。”

“你又想干吗?”方蓝以为他又来捣乱,连忙将他推出来,边推边说:“我们女孩子都在卸妆换衣服,你没事少往这边来,我们忙着呢。”

林文雄急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真的,罗坤、张英还有徐东来的部队已从东、南、北各方面包围过来,曾大队长要我来通知你们,赶快随部队撤离。”

“什么?这是真的?”方蓝睁大了眼睛,惊愕地问。

“不错,千真万确,请你们马上就走。”刘鹏仔走了过来,补充道。

方蓝听了,连忙对大家说:“大家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十分钟之后集合!”

林文雄说:“赶快走吧,还卸什么妆啊,罗坤的便衣队已经到坪山来了,你们要是被敌人抓住那就麻烦了。”

方蓝说:“我知道了,净说瞎话,他罗坤敢吗,我又不是没见过他,这边没你的事了,我们马上就到,你也快走吧。”

林文雄又说了几句,就随刘鹏仔到卫生所去了。李玉英早已听到了消息,正协助王琳在收拾药品器械,整个卫生所处在一片混乱之中。就在卫生员们紧张忙碌的时候,一个伤病员突然喊肚子痛。

王琳见状,从刚装好的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为他听诊,刘鹏仔说:“王医生,你还在干什么,已经没时间了,伤员我们抬走吧。”

林文雄说:“还抬什么啊,我来背。”说完,将伤病员背起来就跑。

王琳追出来,说:“你快给我放下来,伤员可能是心脏病,这样乱动会害死他的,还不快将他放下来?”林文雄顾不了那么多,背着伤员跑得飞快。王琳手提医药箱,一路追过去,边追边喊。

刘鹏仔看着李玉英,满心欢喜地说:“要不你们女同志还是留下来吧,我们要去海陆丰,一路很危险,人又辛苦。”

李玉英坚持说:“不行,我们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

刘鹏仔只得叹气,说:“都说女人麻烦,你知不知道,这是曾大队长的意思,到时我们会回来找你们的。”

“不行,部队打到哪,我们就走到哪里,不然伤员得不到及时的抢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是战争的需要,你明白吗?”李玉英与刘鹏仔争得面红耳赤。

周克强急急走了过来,大声说:“你们还在吵什么,还不快抓紧时间撤离?”

李玉英碰到救星一般,气吁吁地对周克强说:“周副大队长,我们也要跟随部队一起走,可他不给,你说怎么办?”

周克强严肃地说:“他说的没错,经大队部考虑,你们和医疗队暂时隐蔽下来,先不要暴露目标,等我们到了海陆丰之后,再接你们过来。”

李玉英一听,气得更厉害了,嘟着小嘴说:“我还以为你周副大队长会同意我们走呢,结果都一样,不行,我们坚决要走。”

周克强大声吼:“为什么?”

李玉英也跟着大声吼:“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这些伤病员怎么办,就这样让敌人来杀害他们吗?”

周克强说:“就是因为这些伤病员走不动,需要救治,所以才让你们留下来给他们治疗,听明白没有,服从命令吧!”

李玉英想不到争到最后还是要留下来了,心里难受,扭头进去拉刚当上卫生员不久的刘金娣,小时刘金娣与刘鹏仔订了娃娃亲,两人关系非常好。刘金娣自小被卖到坪山陈世球家里当女佣,后来在她的坚持下出了陈世球的家,来到游击队,在医疗队当了一名卫生员。

刘金娣一出来就拉着刘鹏仔的手不放,央求道:“鹏仔哥,让我们去好吗?”

刘鹏仔也无奈,他作不了主,满怀期待地看着周克强。

周克强丢下一句:“不行,都什么时候了,哪有那么多废话,赶紧带领伤病员隐蔽,不得有误。”说完吩咐身边几个游击队员,叫他们协助伤病员转移。

李玉英还在喊:“周副大队长?”周克强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好王琳满头大汗地回来,她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林文雄,真是害死人!”

刘鹏仔问:“现在怎么样?”

王琳缓了一口气,说:“没事了,好在那个伤病员不是很严重,现在藏在老百姓家进里,对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大家收拾东西,协助伤病员隐蔽?”

刘鹏仔指着李玉英和刘金娣说:“你做做她们的思想工作,死脑筋,一定要跟着我们撤退,正拿她们没办法。”

李玉英杏眼圆睁,骂道:“你才死脑筋,你懂什么!”

刘鹏仔见李玉英真的发火了,只好息事宁人地说:“好,我不懂,你懂,总可以吧?好男不跟女斗。”

王琳说:“她们要去就让她们去吗,怕什么,这里有我,还有几个卫生员,我们都留下来,对了,我婆婆呢,你有没有看到?”刘鹏仔说:“你婆婆?谁是你婆婆?你婆婆也参加了游击队?”

刘金娣说:“还说别人死脑筋,我看你还真是死脑筋呢,她婆婆都不知道,就是李淑珍阿姨!”

“哦,就是李阿姨啊,我知道了,她已经随民运队的同志往龙华方向转移了,她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这时一个小队长走过来,见了王琳就喊:“阿琳,你们留在坪山一定要小心一点啊”刘鹏仔一见,却是王琳的老公钟潮。

王琳见了钟潮,深情地注视着他,虽然俩人都随母亲李淑珍来到坪山参加游击队,由于各忙各的,两人平时离多聚少,本来想趁这次休整俩人好好聚一聚,又碰到撤离,实在有些难舍难分。

钟潮就要随部队走,而她必须留下来,她们都知道,战争的残酷随时都可能夺走生命,说一千道一万,此时已没有更好的语言来表达彼此分离的心情。王琳她将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套在钟潮的手指上,又把钟潮手上的戒指取上来,戴在自己手上。

王琳眼角掉下了几颗泪水,她强忍着夫妻离别之情,轻声说:“阿潮,看到我的戒指就等于看到我,你看到我的戒指也等于看到了我,你要多保重,我等着你平安回来!”说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钟潮点点头,挥着手,转身慢慢离去。

时间紧迫,刘鹏仔望着刘金娣,说:“金娣,我走了!”他本来很希望金娣也会与他来生离死别,哪知刘金娣头也不抬,只说:“走吧走吧,快走吧!”刘鹏仔不觉有些失望,转身就走了。

深夜时分,昏黄的灯光下,到处人影绰绰,已能听到远处稀疏的枪声,战争的阴云笼罩着坪山这个老革命根据地。

整个新编大队一千多人,分成三个中队和一个后勤机关队,由黄东、叶凌风和乌江各率一个中队,周克强带领后勤机关队,部队紧急集合完毕。

曾生作了简短的动员:“同志们,民国党反动派已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向我们包抄过来,目的在于消灭我们,我们是人民的部队,是抗日的部队,为了保存实力,我们就要远离家乡,前往海陆丰地区隐蔽了,我们这次撤离为的是今后更好地打击日军帝国主义,消灭反动派……”

说完一声令下,部队开拔。

坪山的群众听到新编大队要走,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提着马灯、打着火把为游击队送行。此时,路上出现了父送子,妻送夫的动人场面。老百姓从家里拿出红薯、鸡蛋,硬往游击队员们手里塞。

曾生的母亲听到儿子要带队伍走,连夜张罗了一些干粮,妻子阮群英怀里还抱着才一岁多的儿子,夹在送行的人群中,挥泪与曾生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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