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看着小四辈儿这副样子就来气,把酒杯往地上猛地一摔,伸过手朝他脸上“啪啪啪”左右开弓扇开了大嘴巴,一边扇一边骂着说:“小王八蛋的,你小子现在太狂啦,竟敢不听老子的话,竟敢跟老子顶嘴,我打不死你的,我就不信管不了你!我憋了你好长时间的火啦,你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啦,还敢打警察。小毛孩子你跟谁学的,嗯……”边骂边在屋里转着圈追着打。
“我,我没……没打警察……是他先砸我的酒瓶子的……”“******,他砸你酒瓶子你就敢用砖头砸他呀?你知道不知道他可是警察,老子在道上混了半辈子也不敢跟警察过不去,好虎不跟官斗,你懂不懂,嗯?”又扇了小四辈儿几个大嘴巴。
“他又不是我爸爸,凭什么他就该管我、说我,我又没犯法!”小四辈儿肉烂嘴不烂,缩着脖子,边躲闪边顶嘴。
老九一听这话,真是哭笑不得,他把气全运到脑门子上,下手更狠,边打边说:“嘿,我揍死你!叫你砸警察,叫你不听警察的话!
王八蛋的,还没蛋子儿大呢,就开始泡妞啦,你******‘跑马’(遗精)了吗?你就泡妞,你懂什么叫跑马吗?小****孩子,你躲你躲,我叫你躲,我不把你小鸡儿拧下来才怪呢,你叫……我让你再叫唤,你也知道疼啦!你服吗?说!你服吗?你******想跑,你跑哪儿去,你给我回来……”小四辈儿被老九打得乱跑乱撞,一头撞出门跑开了,消失在黑暗里。秦琴也紧跟着身后跑了出去。
小四辈儿经不起老九残酷的暴打,终于挣脱他的狂虐推开门跑了出去,漫无目标地冲向漆黑的田野里。老九和张小敏正忙活着找小四辈儿,秦琴趁机也跑进了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小四辈儿。他们在村头路边黑出租车停车点见了面,急忙搭车跑回市里。
小四辈儿和秦琴跑到“婚介网吧”里,他躺在小床上直哎哟,秦琴为他轻轻地捶揉着。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小四辈儿的脸肿得像个黑茄子。秦琴流着泪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血迹,情不自禁地搂着他,默默无语。他俩搂着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半夜了。放学的学生早已坐满了座位,在网吧里上网冲浪。
小四辈儿看到学生身边放着的大书包和书本,不禁勾起了回忆。
他舒了一口气对秦琴说:“琴琴,我特别想上学。”秦琴像是触电一样,她说:“我也是……”“那,一会儿等我缓过来,你跟我到学校去看看吧!”“行!”他俩走出网吧,已是后半夜两点多钟了。
此时此刻,市郊结合部的那五起重大盗窃案件的“协查通报”已经传到宋安堂派出所,周所长手里拿着新来的“协查通报”,见李仲平和史伟力他们从乡下空手而归,嫌疑人双双在逃,心中阴霾重重,这两个小家伙会逃到哪儿呢?
刑警、巡警和各分局派出所已增加警力封锁各个要道卡口,在繁华地段搜寻。
4
小四辈儿很向往上学,对学校情有独钟,他几次白天不敢来学校,怕过去的老同学和邻居家的孩子笑话他。他恨爸爸,为什么把他送到这个偏远的农村来,如果不是爸爸这样做,也许他今天还能大大方方地上学。虽然每次考试都得大零蛋,虽然老师不喜欢他,但最起码他小四辈儿进进出出这个校门没人敢拦他。如今不行了,现实要求他要面对学校反省自己。其实他不感到惭愧,也不懂得什么叫惭愧,他只知道别人剥夺了他自由出入学校的权利。他不懂得他进学校学习是为了将来成人成才,他只知道他进学校是为了和众多的同学共享快乐。
他和秦琴一起搭车来到学校。他俩很兴奋,因为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到了学校门口,已是凌晨三点多钟了。门卫和办公室的值班员都已熄灯睡觉。
他俩绕到墙后一个厕所里,从厕所破旧不堪的窗洞爬进学校操场。他之所以对地形如此熟悉,是因为这里是他当时在学校里通往快乐的通道——经常逃学、迟到早退的必经之路。他兴奋不已,心想,早就听说学校要在这垒道墙堵死,可到现在还没堵上,太好啦。
真美!学校的院子真大,真空旷,空气也真新鲜,他想象着过去的空气是浑浊的,现在没有了,变成了清新的。
他记得班主任曾老师曾经说过,只要班里有小四辈儿在,他一进学校门就闻到了,因为空气是浑浊的。
他冒昧地问曾老师:“什么叫浑浊?”曾老师轻蔑地用电视广告词的口气对他说:“就是酸酸的、咸咸的、味道孬!”“嘿,酸酸的、咸咸的是汗味,怎么好法?”小四辈儿说完,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一个同学纠正说:“不是好,是孬,是‘不__________好’的意思。”小四辈儿挠着脑门儿,不敢正视曾老师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那眼神是世界上最刻毒的,能一下把你的魂吸走。小四辈儿浑身直冒冷汗。
曾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赫然写下一个大“孬”字。说道:
“‘孬’字,是‘不好’的意思,比如我们经常说的‘孬种’‘孬事儿’,还有一种解释是怯懦,就是胆小怕事,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小四辈儿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总是要和同学说上几句话。曾老师叫他站起来,说他上课说话违反了课堂纪律,罚他站,一站就是一堂课。他急了,质问老师为什么不让他坐着听讲,曾老师说:“你不配坐着听我讲课,别人都能尊重老师认真地听讲,而你却总是搅乱课堂秩序,所以,你就得站着听课。”他不说话,曾老师对他说:“你向全体同学保证你以后上课不再说话。”曾老师的意思是想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小四辈儿的回答令众人瞠目结舌,他说:“我就长这么一张嘴,还不让我说几句话吗?”曾老师不客气地说:“那就请你到外面站着去。”今天晚上的情景虽然使他浮想联翩,但他还是有一种胜利感,因为他想来就来了。
他俩在操场上疯跑了几圈,然后溜进教学楼里。
突然,小四辈儿生出一个念头,到曾老师办公室里偷点钱,让她丢东西,堵堵她的心。他转身叫秦琴在门口看着点人,他骗她说先进去看看。秦琴一直都是牵着他的手进来的,让她自己站在漆黑一团的楼洞门口,她感到害怕。
小四辈儿安慰了她几句,她才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叫他快点出来。
小四辈儿从腰里掏出匕首,把曾老师的办公室门撬开,进去把所有的办公桌抽屉都翻了一遍,没有一分钱。他有些烦躁,抹了一把汗,想起曾老师说他的汗味是酸酸的、咸咸的,一股愤恨从心底涌出。他又接着把第二间办公室门撬开,还是没发现一分钱。他气得把曾老师办公桌玻璃板底下压的照片儿抽出来撕了个粉碎。
他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从一楼一直撬到三楼,还是没得到一分钱。他有些气急败坏,他偷这么多东西,还没有走空过。
他突然发现一间有防盗门的屋子,这是财务室,他估计这间房里肯定有钱。他用手晃了晃门,感觉门的左下角有些松动,他用吃奶的劲才把防盗门的一角掰开一个角度。
“抓小偷!”猛然间一声惊喝,把小四辈儿从幻觉式的行为中唤醒。他这才意识到,防盗警报器已经响了半天了。
警报信号也惊醒了派出所的值班警察,李仲平和史伟力当时刚从乡下赶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听到警情立刻赶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