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只是身子往后靠了靠,舒适闲淡的挑了挑眉,“你急什么呢,我也不是要你白送,我同样也给你带来了一份大礼呢,你看了自然会喜欢的。”
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朱厌自然是不信,伏羲不出手抵抗他的术法本就是极古怪。
“怎么说也是故人,出来见一见吧,有我在,你无需害怕。”
又见伏羲扬了扬手,云雾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女子,脸色微微发白。
朱厌惊道,“你是陵落?”
陵落看不到朱厌所在,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执了礼,“姑爷!”
黑暗中有个阴冷的声音有些惊道,“姑爷?”
那时在人间时,阿婉与朱厌还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阿婉的贴身婢女就是这么叫朱厌的,她不知道他是魔皇,他也不知她是帝姬,瞒着彼此,只愿做一对再普通的不过夫妻。
直到天帝的到来,从此,再无人敢叫魔皇姑爷了。
虚空中久久没有声音,黑暗中有一血红色的眸子,迷离而疯狂,陵落身子如风中枯叶涩涩发抖。
伏羲仍是闲适的坐着,手握着青玉的茶杯抿了一口,自言自语,“这味道入口甘甜,小丫头定是极喜欢,不知是什么幻化的。”他又冲虚空里淡淡的笑道,“你已经审视了陵落这许久,当知道我没骗你吧。”
“你为何带她来?”
“我知道你想念七帝姬,所以就带她来了。”
黑暗蓦的散去,又恢复方才那般景致,陵落眼前落了一人,那人身才的欣长,乖厉张扬的眉眼里竟也有些忐忑之意,“阿婉是不是还在?”
陵落紧抿着唇,又极是痛苦的闭上眼睛,“只有一脉生息,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婉只有一脉毫无意识的生息,连残魂都算不上,她本待助她养成一脉生魂便投到人间,做一个再普通不过凡人。
眼看快成,伏羲却还是找来了,她的主人终归还是要卷到魔仙两界的争斗中,生不如死,锥心刺骨之痛,帝姬若是有知,定然是消失也不愿活吧,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七帝姬的彻底的消失。
“她的生息在何处!”
陵落将视线挑向那眸光清冷的帝君,伏羲颇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摊开手,掌心上飘浮了一缕淡淡青光,“我喂了她几日,她倒也认得我了。”伏羲身死之时,七帝姬尚未出生。长琴出生之时,七帝姬已死,真正算起来他只见过她的一缕的残念。
朱厌神色不定,突然抬起手似乎想要抚摸那青光,那生息说来也奇怪,一见朱厌的手,便想飞过去。
伏羲冷笑一声,已然合上了手掌,青光顿时隐了去。
“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你以为真是被你们魔教中人所杀吗,她出征前便已想好要赴死,来补偿你的,可她却不知道她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补偿,她活着你们才能相守!”
朱厌身子一震,眸中顿时又血光大盛,“把她给我!”
伏羲却不为所动,浅浅道,“我虽未见过七帝姬,但也知道她是风姿卓绝、果敢大义,有着不输男儿的豪迈英武,这样的人绝对担得上英雄二字,可是却爱憎分明性烈如火,这样的女子我也极是钦佩的,若非被情障所困,她还是那个六界最高贵的帝姬,天界人人仰望的战神。”
其实阿婉是个可怜的女子,可是他心头仍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对她生了厌恶之心,不为别的,只因为那缕残念私纵了朱厌。从前的自己大概会觉得阿婉是为情魔所困的女子,可怜可悲,这会心生惋惜和怜悯。如今却只剩下厌恶了,为着什么他原本有些模糊,如今是越发的清楚了,与其说对七帝姬生了厌恶之心,不如说是自己有了私心有了私欲,他第一次生了罪恶和恐惧感。
朱厌忽的目光一寒,杀机必现,这是在朱厌的胎果之中,一切皆为朱厌所控,伏羲绝无胜算。他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你若非夺不可,我大概也是拦不住你的,怕就我怕我不小心,把这抹生息给毁了。”
陵落大惊,他倒是见识过伏羲当日逼迫她交出阿婉生息的手段,相信逼急了他当真会这么做,“莫要逼他,他当真会毁了的!”
伏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陵落,“我向来守信用,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兑现,我二人的恩怨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那陵落脸色发白,蓦的又施了仙术,象是已经隐身而去。
朱厌冷哼一声,“你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你让我说完我该说的话,自然会把她给你的。”
“我与你有何话说!”
“你对七帝姬情重,为何要做残害苍生之事,我将七帝姬生息给你,我为你引魂渡你们做一对平凡夫妻不是也很好?”
朱厌大笑,“我若成为凡人,天界的人只怕片刻便要让我魂飞魄散,莫要说些道貌岸然的话来戏弄我。”
“我却是真心,你们做一对凡人夫妻,不比现在快活许多,而无辜之人也不用平白送死。”
朱厌突然厉声大笑,“我与阿婉在人界本就打算做一对平凡夫妻,可是天界的人放过我了吗?放过魔界的人吗,没有!天界闯进魔界大肆杀戮,你们逼着阿婉杀我,让她与我反目,知道凤息那小丫头是至纯之魂可引作我的利器,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被你引魂,便故意把她把她投下人界与长琴太子生了情意,你变成了伏羲可以抽身而出,而长琴与伏羲本是一人,她自然是情根深重,引她之魂仍是轻而易举,你们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我又如何会相信你们会放了我!只有我成为六界的至尊,魔界子民才有安宁之日,我才能与阿婉相守。”
朱厌又目光一转,怪笑道,“长琴算来与小丫头痴缠了也近三千年,不知伏羲帝君对小丫头心中可还留有半丝情份。”
伏羲神色平淡,只是袖袍下的手蓦的握紧白玉杯,“伏羲的职责是守护苍生,情之一字如我便是洪水猛兽,如何敢有。”
朱厌冷笑,“你这等无心冷血之人那会知道情为何意,你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只有冷冰冰的,何谓魔,无心无情的人才称得上是魔,就象你与那帝俊,才是真正的入魔之人,不过打着守护六界的苍生的旗号行那凶残杀戮之事。”
伏羲倒也是眸色平静,“执迷不悟我也无他法,只是今日我便与谈个条件,你将火绒草给我放我去,我便阿婉的生息给你,公平交换,都不算吃亏。”
朱厌沉吟了一会,又招了招手,眼前虚空中如烈焰般闪耀的正是火绒草,“小丫头身子冷冰冰了快三千年了,如今素女要出世,你便来取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小丫头伤心哭的样子。她定不会明白,你对素女其实也无心,所谓的伏羲对素女情重,不过是因为你对她有所亏欠,你要还了这债,才不会让你的仙心有羁绊。”
“所以你便算准了我会来,设下这圈套,让我走入你的胎果之中。”
“你也没吃亏,带着阿婉的生息来了,也算公平。”
伏羲飞身过去取下了火绒草,同进打开的手掌,掌心的那道青光忽一闪,便亲热的绕在朱厌的肩头,连伏羲都一怔,即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是记得朱厌的气息吗。
朱厌将阿婉的生息收了,身影顿时就消失了,周围所有的景致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脚下是能感觉到的是一片沼泽,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陷。
伏羲冷道,“朱厌你要食言吗?”
“你给我阿婉生息,我给你火绒草,已经扯平了,至于出不出得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朱厌极是乖戾的看了一眼在即将在沼泽挣扎的身影,手中早已凝结了魔气,只待一击便可让那人魂飞魄散,不妄他白白送出一颗火绒草。
“你本就打算将阿婉生息送于我,我替她续命之时,你便趁机杀我,我又岂会让你如愿。”
他已飞身而起,虚悬在空中,“数十万年没分出个输赢,也该分出个输赢了。”
便又凌厉的白光一闪狠狠的劈向黑暗的身影,那白光凌厉阴寒,瞬间照亮整个沼泽地,只是还未打向那人,那道身影蓦的就消失了。
朱厌心中一惊,虚空中突然传来陵落一声低低的呼喊,“帝君……”陵落的声音欲言欲止,象是警告之意。
必然是要陵落做什么?陵落看上去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灵兽,不见得修为多高深,可是她却有一副天底最灵敏的鼻子,最善长的便是找魂找心,他当日与阿婉开玩笑,只要陵落在,无论阿婉走多远,他都能找到她。
这沼泽地的根本不是伏羲的真身,只怕一开始自己见到的就不是伏羲的真身,不过是他制造的幻影与自己说了半日的话不过是拖延时间,真正的真身带着陵落去找他的魔心了。
朱厌心中一沉,果然还是自己大意了,对方可是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