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一怔,笑道:“怎么可能,他提的条件你不同意,我们自然不敢擅自做主。是大夫开的药,或许还有你自己本身内力强厚,驱散了蛊虫。”
“奥……”洛亦楚慢慢撤掉周身的冰霜,随即奥了一声,目光再次不经意的向四周扫视了一遍,继而低头安慰依旧哭声不绝的阮心儿:“心儿,好了,不哭了,快起来。”
白祁淡淡了看了洛亦楚一眼,悄然松了口气,却又微微皱起眉头:“那你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吴紫言依依不舍的被白祁拉出了房门到了自己屋,白祁突然表情异常严肃的看着吴紫言的眼睛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回靖国吗?”
吴紫言一愣,瞪大眼睛看着白祁:“和你一起回靖国?”
“是,你愿意吗?言儿。”白祁务必认真的看着吴紫言,他知道,吴紫言留在这里,一定会弄出什么乱子来的,所以他必须将她带走。
那个阮心儿似乎不怎么简单,也不是很喜欢言儿,二人万一起了争执,只怕洛亦楚也会为难。
吴紫言咬唇,她也不知道呀,虽然自己喜欢白祁不假,出来跟着他们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白祁,可真当白祁这么说了,她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犹豫之下,白祁松开吴紫言的手:“我知道了,你不愿意,对吧?”
“不是的……”吴紫言急忙摇头,拉住白祁衣袖,咬唇道:“我毕竟是个女儿家,总该问过父亲的意思再做打算。”
“我明白了。”白祁伸手摸了摸吴紫言的头,温润一笑:“是我考虑欠周全。”
翌日一早,白祁便告辞了洛亦楚,在吴紫言的目送下骑着快马,消失在了勉州城门口。
吴紫言晃着腰间流苏,目光有些涣散没有焦距,走了,都走了,她是不是也该回历城了啊。可是,那件事她还没有查清楚,她怎么能一走了之?
努力深吸一口气,放开手中流苏,在街上乱逛了好一会儿,才向着客栈走去。
客栈,吴紫言刚踏进客栈的门,便被阮心儿和洛亦楚惊到了。
因为客栈被他们包了下来,所以整个一楼除了掌柜的,便没有外人。
楼梯转角处的饭桌上,阮心儿挽着洛亦楚的胳膊,一边娇羞的笑着,一边在给洛亦楚喂饭,时而发出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吴紫言不喜欢阮心儿,打从第一眼见到就不喜欢,然而因为顾虑到洛亦楚,又一直有白祁看着她,她才一直忍着不说,这下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对阮心儿的讨厌了。
“心儿姐姐,洛大哥身子刚好,你这么压着洛大哥,让他怎么吃饭啊!”,吴紫言就着洛亦楚一边坐下,冷冷看着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面色不善缓缓松开洛亦楚胳膊的阮心儿。
“紫言,白兄走了?”洛亦楚转头,看了一眼不怎么开心的吴紫言问。
吴紫言对着洛亦楚笑笑,恩了一声,便就着掌柜店递来的碗筷开始吃饭。
“怎么今日就你一人?”
“什么我一人?”吴紫言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闻言一愣,疑惑的看着洛亦楚,随即快速反应过来,苦笑道:“你说云姐姐呀,她走了!”
“走了?”
洛亦楚语气突然加重,吴紫言吃了一惊,她看了一眼夹菜的手因为洛亦楚的反应而突然停在半空中的阮心儿,转眸对上洛亦楚询问的目光,而后不以为意的低下头吃饭。
“是呀,三天前她就离开勉州了。”
洛亦楚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猛地抓住吴紫言夹菜的手,目光冷寒,语气逼人:“三天前就离开了?你怎么不拦住她?”
吴紫言秀眉皱起,本就压抑的火气刚好爆发,她将手用力的在桌上一拍,跟着起身。
气愤的怒视洛亦楚那双深邃的眼睛,冷笑道:“我拦了呀,可云姐姐坚持要走我有什么办法。何况是你自己说以后不许她再出现在你面前,你那天将她弄得头破血流,还声称要杀了她。从我认识她,她就和你在一起,你都不要她了,她难道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不放?要是我,我可比她走的还早。哼……”
洛亦楚眸色一痛,松开吴紫言的手臂,面色因为气愤和内疚而狰狞不已。
阮心儿怒瞪一眼吴紫言,转眸楚楚可怜的望着洛亦楚道:“都是心儿的错,那天若不是我执意要去女娲庙给你求平安香,就不会遇到云姑娘,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都是我的错,才让你和云姑娘之间生了误会。楚哥哥,对不起……”
“心儿,不关你的事,若非她对你心存歹念,伤了你,你又怎会旧毒复发?好了,快吃饭,这不怪你。”洛亦楚看着这样柔弱无骨的娇媚人儿眸光微闪,心疼不已,揽上她的肩,轻声安慰。
阮心儿低低抽泣着,模样好不委屈。
“阮心儿你够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可怜,洛大哥信你,我吴紫言可不信。那天的事究竟是谁的错,你心里最清楚。”吴紫言将手中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扔,愤恨的瞪着窝在洛亦楚怀中的阮心儿。
“吴紫言,你住嘴,你给我出去。”
“行,我住嘴,你为了她这个狐狸精,连那么爱你的云姐姐都撵走了,我算什么啊,我走,我走就是了。哼 ……”吴紫言转头直视洛亦楚那双阴鸷深寒的眼,鼻子一酸,丢下这些话,转头就走。
他不是她二哥,不是,一定不是。他二哥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二哥怎么会舍得骂她,指责她?不是,他一定不是。
“言儿……”
洛亦楚转头去唤,吴紫言已经冲出了门。
柜台处的掌柜抬起松散的眼皮看了屋内剩下的二人一眼,随即摇了摇头,继续算账。他算是看的明白,这男的呀,桃花太多,自然顾了这个就疏忽了那个。
前几天他才抱着那个女娃回来,后来又来了这个女娃。那个女娃一生气,走了,这个女娃嘛今儿又生气走了,不过还好,怀里总算还剩了一个女娃。
哎,这人啊,只要多情,就是自寻烦恼。
还不及他自在,独守空房四十载,倒也乐得清闲,哈哈哈……
城外。
一直架马狂奔的白祁突然勒紧缰绳,停下,调转了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快马飞奔而去。
夜半,洛亦楚已然睡下。
因着帮心儿逼毒后遭到反噬,虽然那毒得到了解药,却对他体内伤害很大,体力微微不支,便睡的比较沉。
赤玄气喘吁吁地在门外唤了好几声,才将他唤醒。
洛亦楚起床,直接去开门。
赤玄喘着粗气,见洛亦楚只着里衣,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探头向着屋里瞅了瞅。
洛亦楚被他的动作愣住,随即用力一拍他头:“进来吧,没别人。”心儿本来是要陪他的,他却阻止了。
闻言,赤玄这才摸着被敲打了一下的脑袋进屋,随手又关了门。
“这么晚,有什么事?”
赤玄一愣,皱眉定睛看了洛亦楚三秒,不是他让他去追查云柯的下落嘛,这会自己倒不记得了?
“你不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
“有事说事,别卖关子。”
赤玄咬唇偏着脑袋瞅了洛亦楚半响,继而对上洛亦楚突然微寒的眼神才认真道:“派出的人沿着各路寻找,都没有云姑娘的踪迹。倒是看到白公子出了城走了不到五里,便又掉头回了勉州。”
“回了勉州?”
“是,探子是这么说的。”
他不是走了吗?又回勉州做什么?洛亦楚皱眉细想,随即问赤玄:“紫言可还在客栈?”
“还在呀,她虽然生气不理我不开门,但我把饭菜放在门口,她还是自己端进去了。”赤玄想着那丫头出来贼兮兮的端饭菜,就抑制不住的偷乐。
“那就奇怪了,他回来不是为了紫言,那又是为了什么?”洛亦楚完全忽视有些神经质的赤玄,此刻的傻笑,倏地,他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浓眉一皱,“不好……走,随我去趟码头。”
一刻钟之后,河汕码头。
勉州地处吴国与南疆两国交接处,且南疆四面环水,与外界通商几乎都是走水路。南疆善产灵药,海产颇丰。吴国石矿丰富,粮油充足。
两国暗中互掐,面上却不动声色友好往来。勉州更对南疆开设多年通商口岸:河汕码头。
南疆人善用蛊毒,为了防止南疆苗民前来捣乱,每一艘去南疆或者回到勉州的船只都有记录和勘察。
负责记录的人是勉州衙门里派出的人,而负责勘察的人是附近丧失劳动力却还有工作能力的渔民。
他们干的事就是用他们的慧眼,坐在码头上盯着那些来往于船只和岸上的人的行为和他们手里的行李。
赤玄喘着粗气拍打着码头上一间装饰不算精致却足够华丽的房门。愣是将船只出行时码头的记录人员从周公宴上拉了回来:“今日可有船只去南疆赋左?”
“哎呀,这去赋左的船只天天都有。”那人闭着眼稀里糊涂的说着话,压根没注意到赤玄身旁那人锋利的眼神。
赤玄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冷声质问:“你要是再不给我清醒,我让你去见阎王,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