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周边的温泉乡。山水田园，绿树如荫。每年大批的人来旅游，她们两个人都难得跑趟。并不是那么悠哉的生活，累得两个女子好不容易找个地方经济实惠来休养。
“你的意思是，你扔下游戏里的徒弟，跑到外面来休假？”洛蕊浮在水面。好看的游泳衣花边在水池里隐绰。
“那个人是未成年人，必须冷落。他现在被困了，我另一个徒弟在照顾呢。我还算行动比较迟缓的，没有照公会里通知的，将那个奶妈撒回来。”苗以很开心的样子，“我呢，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接别的单子。最近仇冗那儿终于下了单。我还以为他不会再让我接着打了。事情来了我就管不上。”
洛：“你这样的想法那些游戏里的网友知道吗？”
苗：“不都是这样子的。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对孩子定要残忍。他们还有未来，也有时间去改变些事情。我们公会把这些孩子们称为“春风吹又生”。原因是，青春期。都是这样。打死他们再多次，都会促成他们的叛逆心，你越是不想让他们玩。他们越是想要玩。一个号又一个号地来注册。后来我们公会开了会，想了很多的办法来对付游戏中的这些低龄群体。公会里有人用不讲信用、讽刺嘲笑，伤害他们的感情、心死了就不会手发痒了。可是说白了小孩子也有自尊心，受到伤害，会做出些反常的事情，总归不好。也有人仁慈对待：他们上线，绝对不理会。最后讨论的结果是：遇到未成年人，集体回避。成年了，踏上社会了，能够争取到好的契机，成为优秀的人的机会，就相当少，也更加难了。这当然只限于在虚拟的空间里。在现实生活中可不同，呵护劝诱。那么年轻，就要沉溺在虚幻中，长大以后，也只会在虚假的世界里称王称霸。对现实认知不够。”
洛：“其实这么想也的确是的。很多的未成年人沉迷在其中，就是觉得虚幻中的温暖和现实中的冷漠处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种心理落差，让他们想要在虚拟的地方，得到补偿。”
苗：“是的，其实，在现实中能解决的学校和家庭的问题，最好到身边去寻找答案。那些虚拟的人际，总不能陪伴他们一生吧。从不存在到真实世界，真心很难。这需要共同的平台和相知相互了解。不排除有真友情，这其中要经历时间和很多的磨难，你才知道哪些人是真正的朋友。”
洛：“我担心……会不会有这样的现象，万一孩子们顶着巨大的压力玩了下来，什么也没有学会，只学会了残酷。”
苗：“这我一点儿也不怕。为师不严格，徒弟没有出息，比让他们学到些没有用的东西，堕落强。自古以来，在京剧表演的世界里，师傅对徒弟，都是要严格训练，让他们能得到成长的。身为弟子要能听进那些难听的话。而且学会应对。社会上不可能人人都说轻话，若是几句不合便产生激烈的矛盾，这样的人太冲动，不够冷静。”
洛蕊听完倒吸了口冷气，“你这是什么神理论？”
“从我接触互联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比起绝对的友善，更加多的是绝对的利益。不是有同样的目标，一堆人共同受苦，不可能有真正的友情。同款游戏，开发团队、外包公司人员之间，同公司、兄弟企业的人的关系特别好。可是竞争对手间，间谍、公关团队之间简直乱象众生。公关、炒作的地方，你这样白底白面的人，还是少进去掺和。能吓死你。”女子将浴巾搭在身上，向下蹲去。
“说得就像乱像般。”医生眼珠都呆掉，“你在网上都玩的是些什么呢？”
苗：“这倒不会。我没敢随便说话，除非是特别熟悉的，接单时认识的朋友，才敢聊天。与其在上面施恩于人，求得别人的感激，倒不如做个陌生人。风险太大了，你一个普通人，有时帮助了别人，却没有得到好的下场。现在的好多地方还说网上乐于助人的人讲课，那些师傅都是假师傅。一日为师那也是师呀。我看最好别随便露脸。最为安全。别人肯教另一个人变得聪明起来，我觉得这样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值得别人去学习。他们为了保护自己，都随便地不公布名字甚至网络ID。我根本不带徒弟。可因为帮的人太多，被别人记住，反而记不住别人。我看着那个傻瓜蛮爱玩，在现实中也的确特别优秀，就把另一个孩子托付给他了。没准他能成为那孩子的家教。收不收费看他自己的底线。从他的语言，我可以判断那个人是真的只通过网络，便能影响其它人的决断。网上骗子横行，都想着把自个儿利益最大化，谁像那个人，把能说的话都对别人讲。他能把别人都教聪明了，宁可自己当最笨的，这种人，很少见。”
洛很惊讶：“你完全对游戏里的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吗？”
“……”苗以想到一个人，她可能会辜负的人，真心对她好，为她着想的师傅。她蹲得让雾气没住身形。被发现后，他会不理解她的。认为她是个不讲义气，又冷漠得没有任何人情味道的坏女人。她想补偿他。告诉他实情。甚至想直接把自己所有的装备都白出给他。他肯定不会要。这样，会让他相当难过。
晚上她们吃了农家饭，看过电视就睡下了。苗以钻进空调被，打开手机连上了手机客户端，他在。
她不安地问那个人：“你是个游戏程序员还是建模师？”
他回复，“都不是，你问这些有意义吗？还是说你在意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