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七月等在太子宫门口多时。苏上馥正由小福子、宛心伺候着正要出门,见她立在门前欲言又止的模样,颇为好笑,“有事求我?”
七月不想他一语就戳中了她的心事,眸色一怔,既然他已经猜到,那她就直接坦言。七月顷刻跪在地上,朝着苏上馥叩首,连着就是三拜,“爷,我想送送回味。”她不敢直呼濮阳颖真得名字,宫墙之内到处都是“耳朵”。
“她今日午时就走,恐怕此刻赶去,已经迟了。”苏上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语中感叹,“东边宫内门,你去吧。”
七月闻言,撒腿便往外跑。
苏上馥见她离去的身影,忧叹不已,她内力尽失,身处大内皇宫,又这般天真性情,若真遇上什么麻烦,恐怕难以自保。
他随即道:“轻轻?”
淡轻轻立刻从后头走上前来,“太子爷。”
“跟上她。”
淡轻轻立刻领命,朝着七月离开的方向奔走。
三人依旧立在门前,宛心突然悄声道:“经此变故,子车国元气大伤,濮阳国必然是墨守陈规,而荆棘国贫穷难救。爷,如今的局势不宜进行原定计划。”征战天下的愿望只怕终会落空。
见苏上馥沉吟,便不说话。小福子后续道:“暗卫探来消息,三皇子秘密令刑部加紧调查濮阳公主车队被灭一案。”
“父皇不是说案子了结了吗?”早知苏瑾瑜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子车国太子,不!”小福顿时回意,子车鹭已经不是太子了,“子车大皇子并没有承认杀害一众车队。”
“呵!”苏上馥讥笑,“难不成苏福国的老三要为子车国的皇子翻案?”苏瑾瑜怕是怀疑起他来了,只是不好明着调查。
“爷,不得不防!”小福子与宛心一同恭敬颔首。
苏上馥倒颇为心烦,一摆手,“上朝。”
“是!”俩人跟着苏上馥的脚步离开了子宣殿阁朝着前殿行去。
而等七月赶到东边宫内门之时,濮阳颖真的灵柩已经推出了宫门。她呆滞的怔站着,目光极其悲伤。
回味,这个仇她会报的。
还不等七月悲伤难过,身后一双大手将她拉进了草丛。
来不及惊呼,来人拉过她穿过草丛,直奔向御林军的住寝。
“大师兄,”七月甩掉他的手,怒火道:“你做什么啊?”
莫海堂见四周没有别人,才松懈警惕,苦恼道:“方才你没有见到远处的三皇子吗?你这么莽莽撞撞的来到宫内门送濮阳公主离开,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罪过若大,怕是要质你一个勾结外邦的罪名。只怕到时候太子都保不住你。”
“保?”她才不要苏上馥的保护!
“快回去!回太子宫别在这呆着。”莫海堂说完,也不理会七月的难过,径直离开了。
草丛内,七月呆呆的站着,心想这都怎么了。淡轻轻对苏上馥唯命是从,莫海堂如此惧怕这个莫大的惶恐。他们怎么都变了,变得这么快。
淡轻轻找到七月的时候,差点撞见苏瑾瑜一批人马。
“师姐,快回去吧。我刚才差点撞上三皇子殿下。他难道跟你一样来送颖真公主吗?”
“师姐,你怎么了?”
淡轻轻扯着七月的衣袖,却怎么也拽不走她,“师姐,你别难过。最要紧的是我们几个都还在啊,我们都在你身边。”她见七月如此悲伤,难过的要命,将七月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等我们兑现两年之约,到时候我们四人一起闯荡江湖,离开宫闱的束缚。师姐,你要好起来,不要为了这些尔虞我诈伤了自己。颖真公主的选择是她自愿的,那是她的命,谁都无法拯救。你不要怪自己,不要难过了。”
听得淡轻轻的宽慰,七月顿时热泪盈眶,她的小师妹突然懂事起来了。不过,这些话可不像她能说出来的。
七月松开淡轻轻,挽住她的手,“你何时见过落师兄的?”
淡轻轻闻言,脸色骤然泛红,嘀咕着说:“你怎么知道?”
“走吧,我们回宫。”七月抚摩着她的鬓发,宠溺的看着她。淡轻轻说的没错,既然无法逃离,那只好服从。更何况想要离开一个牢笼,最根本的要知道牢笼里面的最真实的构造与状况。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全顺利的离开。
这日,苏上馥早早下了朝回来。用午膳时特意将七月叫来陪膳,让她与他同桌用餐,同时向宫殿内,甚至所有宫内高位的娘娘们明表七月与众不同的待遇。
七月倒也没有反抗,默声坐下陪他用膳。
“今日,奴婢在宫内……。”
苏上馥见她有话要说,便抢断道:“你们都退下。”
七月会意没有说下去,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膳房,才道:“今日奴婢在宫内门见到了三皇子殿下。想必他是前去送回味的。太子爷可知道三皇子殿下与回味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情。奴婢听宛心姑姑提起,三皇子殿下便是调查车队被灭案的主审官,案子如今虽然搁,可毕竟无人认罪,终究是疑案。”
“你的意思呢?”七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这让苏上馥十分诧异。
“奴婢想,死得终究是濮阳国的人。虽然濮阳国因公主与人私通,而毫无颜面追查案子,但不代表他们不能追究。此案最好是交由濮阳国查办。奴婢认为应当将子车鹭交由濮阳国处置,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如此处理,一可防备三皇子继续查办下去,真的纠出什么来,二自然是将子车国对我国的愤恨转移到濮阳国身上,三嘛,”七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三、若是子车鹭死在我国岂不是给了子车国一个名正言顺侵占入境的机会,而之前所割的城池只怕悉数会被他收回。”
“至于,四?”
“还有四啊?”苏上馥心情甚好,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轻抿一口,好笑的看着七月,“你继续说。”
“四……奴婢怕自己忍不住哪天会了结了他!”她的眸中闪过一瞬的寒光凌厉,筷子重新夹起一口菜来放进嘴中。
“月月,你的脑袋瓜子倒挺好使的,怎么想出这么多来。”苏上馥好奇的盯着她瞧,本是懵懂无知,不想深不见底。
七月忽然一笑,“这些不过是依照他人之见自我总结罢了。不过,奴婢还有一事要求太子爷。”
“你说。”苏上馥心情畅快的仿佛七月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请,太子爷一定保全淡、落、莫三人。”七月却严正以对,离了位子,跪在地上。
“你为何这么说?”苏上馥不明白。
七月却冷着一张刹白的脸,娓娓道来,“此刻,太子爷要奴婢坐上高位,宣告整个皇宫,奴婢的特殊待遇。不就是想让奴婢档在爷的身前,为爷鞠躬尽瘁吗?奴婢不会反抗,亦不会拒绝。但是,奴婢所付出的代价,必须要有收获。”
苏上馥目光复杂的盯着七月,声音咋然变冷,“你继续说。”
“奴婢已内力尽失,能为太子爷所用,是奴婢的荣幸。只求太子爷,两年之后放过其余三人。奴婢定感激涕零。”苏上馥用尽心思保住她,决不可能因为他默认她的小妾身份,唯一的解释便是七月还有用处。而这二十日来,七月默默等待着答案,今日苏上馥便真的给了她答案。
这偌大的后宫,七月就是他的盾牌,为他档去阴谋诡计。
“凭你?”苏上馥好笑的道:“你起来吧。我所承诺的必然会兑现,而你……?切莫想多了。”他起身大步离开膳房,脸色极其难看。小小丫头,心思颇深,不好对付了。
那日后,苏上馥与七月形影不离。就算苏上馥上朝前参政,七月亦尾随在宫前等待他下朝。宫内顿时谣言四起,皆是说太子情迷小宫女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