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慧立马拍手称好:“嫂子这话你们都听见了,春画姐姐也替我做个见证,嫂子要去必须得带上我。”话才落,又转念一想,嫂子去南边做什么,便又笑道:“我知道了,莫非是嫂子又想躲着我哥哥不成?对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哪天哥哥和嫂子吵架了,嫂子就预备着往南边跑回娘家去。我猜得是不是?”手指又比划着脸,黛玉红了脸便伸手要去打敦慧。
后来春画、秦嬷嬷和两个丫头连忙笑着劝开了。
黛玉红着脸说:“郡主再也不饶人,等你哥哥回来,我和他说当说当。我管不了你,自然有人管。”
敦慧继续比划着脸:“嫂子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告状,羞羞。”
秦嬷嬷拉着敦慧笑道:“毕竟这是嫂子,怎么连个规矩也没有。才在公主府……”秦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敦慧止住了:“嬷嬷,说好不准说的。”
好在黛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当时屋里的气氛很好,姑嫂俩又坐下谈天说地,敦慧的笑声在院子里也听得见。敦慧又最善于模仿别人说话,才模仿了和姑姑一段,引得屋里众人前仰后合,黛玉笑指着敦慧道:“要是和姑姑知道你在背后这样编派她,指不定会怎样生气呢。”
敦慧却不以为然:“和姑姑对我最好了,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替我留着。”
秦嬷嬷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只怕我们郡主出了阁还是这样的性子,这辈子是难改了。”
黛玉见敦慧如此,突然觉得她有些像湘云,想起湘云来自然又想起昔日在一起的姐妹们。如今那些姐妹们也都流散了,远嫁的远嫁,死的死,竟没一个命稍微好点,倒是宝姐姐还算不错。
屋里正说笑着,桃叶居那边派了个婆子来传话:“我们南主子请王妃的示下。”
“什么事,说吧。”黛玉点头道。
那婆子便道:“南主子说后日是敬贵妃的生辰,问打点贺礼的事。”
黛玉道:“你们主子竟没个主意么,也跑来问我?”
婆子赔笑道:“我们主子管事,但毕竟王妃当家,自然得请示王妃。”
黛玉笑了一声心中有了主意:“你去告诉你们主子,说我的意思,礼都要上等的,丰厚体面。让拟个单子送来我瞧瞧,帮着斟酌斟酌。”
婆子领了话便去了。
秦嬷嬷说:“还真是又到敬贵妃的生辰了。每年都在走动。”
黛玉忙问:“往年是怎么个规矩,王妃姐姐要亲去么?”
敦慧道:“韩嫂子每次都去,顺便向太后请安,宫中每处都坐坐,然后陪着敬妃娘娘用了午饭就回来。也不多留。”
黛玉琢磨着今年怎么去呢,恒亲王那里她一直避着嫌,不大好出面,思前想后便道:“今年就说我们家还在服中,不走亲戚。让几个执事的媳妇将礼送去便成。再有也不是什么整寿,如此可使得?”
秦嬷嬷道:“也使得,想来敬贵妃也不会怪罪王妃,礼数到了就好。”
黛玉拿定了主意便让人去安排。
敦慧见嫂子分派家务就头疼,又在跟前坐了一会儿便回烟雨楼去了。春画也告辞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含烟忙着收拾案上的残茶。
黛玉见天气说变冷就变冷了,不免又担心起在外面未归的水溶来。惜月揭了帘子进来了,笑说道:“天冷了,还是东间暖和,请王妃东间坐吧。”
黛玉见了她突然想起一事来,便说:“家里还有什么好料子,拿来我瞧瞧。”
惜月忙道:“王妃是想着送敬贵妃的礼么?”
“不是这事,你选两匹庄重点的颜色来我看看。”
惜月不明就里,但答应一声便去寻衣料了。黛玉从笸箩里拿了皮尺,又取了剪刀。雪雁等在旁边看着,心想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惜月找了几块布料来,有葱白海棠金玉的妆花缎,一面砂蓝一面月白的鸳鸯缎,还有两匹素色的库纱和平绉。
黛玉留下了鸳鸯缎,一匹库纱,将那妆花缎赏给了惜月,并说:“这匹缎子你拿去做裙子也好,做袄儿也好,由着你吧。记得再让人替我买两斤上好的棉花回来。”
惜月连忙道了谢。便开始量着尺寸,惜月忙问:“王妃是要裁剪衣裳不成,莫非是替王爷做的?”
黛玉淡然一笑:“闲来无事,这裁剪缝纫之事只怕还没丢。趁着还不算特别冷,给他做件衣裳,你们知道我素来很少拿针线,只怕做得不好。还得请教惜月姐姐呢。”
惜月忙道:“实不敢当,王爷针线上的事都是我们几个帮着做的,又云的针黹不错,就是人懒了些,有时候我也指使不动。王爷要是知道王妃亲手缝衣,定是很喜欢。”
黛玉先量好了尺寸,便低头开始裁剪,众人都见她做得细致认真,也不上来打扰。
黛玉一面裁衣,一面又替水溶担心,出门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冻着饿着,黛玉日夜的担心,总是盼望着他立马回来就好了。
雪雁在跟前笑说:“要是王爷知道王妃如此用心细致,只怕又要心疼了。王妃自个儿也要保重才是。”
黛玉头也不抬的说:“反正也是熬日子,总得找点事来做吧。就为了打发时间,省得别人背后说我什么也不会,样子也该做做。”
雪雁笑道:“谁敢议论起王妃的不是来,我第一个不服。”
黛玉忙道:“别站光顾着说话,快来帮我弹粉线。”
雪雁在跟前又道:“以前在荣国府的时候,老太太心疼姑娘,生怕姑娘累着,也不让姑娘弄这些。说起以前的那些姐妹们来,头一个要数宝玉屋里的晴雯厉害,做的活计鲜亮,第二个就要数宝姑娘屋里的莺儿了。哎,只可惜晴雯命不好,偏偏就被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