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每天再挤出点时间（多少随你的便，不过不要间断）为穷人做一些结实漂亮的裙子。熟悉一切有用布料的质量，不管价格如何，每条裙子都尽量用好料。我有很多理由希望你这么做——理由多得我一时也说不清，不过请相信我。记住一定要尽量用好材料，倘若在尔虞我诈的现代贸易中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那么你就买原材料，然后让周围的一些贫穷妇女进行纺织，直到你得到可以信赖的好布料，而后每天裁剪一些有用的布料，亲手把它们牢牢地缝在一起，绣上花，要不然就用女孩子赖以自豪的精巧的针线活进行简单的美化。你把这些衣服聚集起来，直到你听说有些诚实的人正缺少衣服，而且其状况往往令人难过。即使你上当受骗，把衣服交给了不诚实的人，并且听说它们立刻被送往了典当铺，那也没关系，反正典当铺会把它们卖给真正需要的人。那不是你的事，跟你有关的仅仅是：当你看见一个半裸的孩子时，倘若孩子的父母允许教他穿新的好衣服，你得有衣服送给他。倘若他们不愿意，则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对你会比大多数的调查研究有好处。在你这样做了一阵子之后，你最起码不需要任何长篇大论的评述、布道或长时间的沉思，就会开始明白《圣经》中的《箴言》第三十一章的含义。
在这些事当中（当然还有你在自己家中所能发现的一切小事中），每天大部分时间你必须忙个不停，使尽全力，这样每天结束时，你就可以自豪地对任何农民说你没有糟蹋粮食。
我说过，其次你不能冷酷。也许你以为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冷酷，我也的确希望你没有机会故意残忍，然而除非你有意对人和善，否则你会对很多人冷酷无情。冷酷部分是由于缺乏想象力造成的（女人的想象力和男人的相比要稀罕得多、弱得多），但是目前却更多的是由宗教教义对自私的暗中鼓励造成的。宗教教义告诉我们目前所认为的一切邪恶都将得到善果，拼命宣扬我们可以避免眼下的不快，当这种不快降临别人的头上时，让我们满足于思考其最终目标。
近来更加准确的精神教育不太可能长期让青年人在成长过程中相信在遇到危险或沮丧时，可以期待上帝来拯救他们，而就在他们周围的人却因为没得到上帝的救助而丧生。这样他们可能因为对真正邪恶的永恒和无可救药的特性形成错误的概念，长期没法采取正确的行动，只能愚蠢地苦苦忍耐，对于偶尔忍受自身遭受的痛苦以及时刻忍受别人遭受的痛苦早已习以为常。在这件事上请仔细注意：就像有不同程度的错误一样，也有不同程度的痛苦，都是可以克服的，都似乎仅仅是某种有益的考验的形式。当你在霜冻的早晨外出时，你的手指会感到刺痛，然而过后却更加温暖；有益的劳动会使得你的四肢疲乏，然而躺下休息却睡得更香；你会因为等待某种已经承诺给予你的好处而稍受考验，然而当好处到手时却更加甜蜜。但是你不能让考验超过一定的限度。让极度的寒冷缠住你的手，你的指关节就会冻坏。把你自己哪怕只累坏一次，直到临死你也别想再恢复原先的精力。让心脏病超过一定程度，心脏就会永远失去生命。
如今，邪恶的定义本身就体现在这种无法医治之中。它意味着不幸或罪恶，最后以死而告终。毫无疑问，就我们所知或所能想象，有很多种痛苦和罪恶只能以此方式来结束。当然，我们都是无知和瞎眼的生物，无法知道目前的苦难或罪行中究竟埋藏着什么样正义的种子，不过对于我们无法了解的东西，我们并不关心。我们可以想象，在某个遥远的世界，杀人和说话的人也许会被誉为比他们不杀人、不说话时更伟大，但是这种例外不能作为我们行动的指导原则。的确，有一种更美好的希望：躺在我们门口的可怜的乞丐进了珍珠门【2】里，也许会得到安慰，然而尽管主的话是让我们作如是想的唯一权威，但是主却从来不把疾病作为一种赐福，也没把饥饿的人空着肚子赶走，或者把受伤的人未经医治就赶走。
请相信我，此处唯一正确的行动原则就是把善恶看成我们直觉所定义的那样，然后竭力隐恶扬善，就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世界似的。首先要打消一个愚蠢的念头，亦即上天将会干涉，纠正大错，在惩治小错时，会顺其自然。假如你炒菜时不用心，那么你就别指望上帝会使得菜肴美味可口；倘若你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使人生误入歧途，你也别指望上苍会进行干涉，让一切颠倒过来，最终出现圆满结局。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世界并不是这样的。大错的后果和小错的后果一样肯定无疑，你一生的幸福以及一切受你影响的人的幸福就像取决于一日三餐的可口和准时一样，取决于你的常识和判断能力。
仔细且勇敢地想一想这些事，你就会发现它们的确属实：有此发现后，再仔细想一想你在生活中的地位。我假定你属于中产阶级或上层阶级，你害怕进入底层圈子。你也许会想象自己不害怕：是的，假如你很善良，很勇敢，也很浪漫，那么你也许就不会害怕，不过即使你害怕了，那也不是错误。其次，我设想你锦衣玉食，雕梁画栋，有钱从事各种理智有益的娱乐活动，而且你很可能温柔体贴，知恩图报，每天都养成习惯，为这一切而感谢上帝。但是你为什么要感谢他？是不是因为你认为在这些事以及宗教知识中，他对你青睐有加？你的感谢根本内容是不是“主啊，我感谢您让我和其他女孩不同，不是因为在她们饮食时，我每周斋戒两次，而是因为在她们斋戒时，我每周饮食七次”？你敢肯定这种感谢天父的方式会令他高兴？假设你看见一个亲姐妹露西或艾米莉被赶出你父亲的家，忍饥挨饿，孤立无援，伤心欲碎，假设你每天早晨走进父亲的房间，对他说：“您真好，父亲，给了我露西得不到的东西。”不管你父亲为何对你的姐妹生气，你敢肯定他听到那样的感谢会高兴？听到那样的赞扬会开心？你敢肯定你就那么受宠？假设他一直也像爱你那样，爱着可怜的露西，让她痛苦只是为了考验你，也许压根就没生她的气而是生你的气，而你的感谢只会使他更加生气？难道说你不应该想一想，认真地想一想，你这种立场？倘若你愿意相信牧师很不情愿说的那句话“有钱人进入上帝的王国是多么困难啊”，那就更应当想一想了。你如今不相信这一点，或者说你对自己的状况将不那么自满。只有当你知道上帝的王国不是指“肉食和美酒，而是指圣灵身上体现出的正义、和平和快乐”，只有当你还知道这种快乐并不一定体现在上教堂或唱赞美诗中，而是体现在舞蹈、玩笑或者任何你本该拥有或者愿意送出的东西中，但是绝不会出现在任何把你和同伴隔离开来的东西中，就像专宠一样，也不会出现在任何通过自身堕落而使你得到提升——让你免于他们的辛劳——或者在你的同伴痛苦时却宠着你的东西中，你才会相信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