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堪与我比,上阵莫彷徨。
单待矛刺出,定有一命亡。
[0929]灾星突现
阿卜杜·伊泽刚吟罢诗,族王盖斯的叔父艾西德·本·基齐麦纵马冲到了他的面前,喊道:
“歹人之子,住口!你来意不善,出言不逊,品行低劣。你当知道,我们的卫士安塔拉错误地放走了你,致使你有机会如此凶狂。你就等着人亡家破吧!”
说罢,艾西德·本·基齐麦吟诗回敬道:
剑挥敌头落,方自可逞豪。
激战时来临,何惧烈火烧!
英雄皆畏我,上阵动枪刀。
谁敢接近我,意恐无处逃。
艾西德·本·基齐麦吟罢诗,二人相互拼杀起来。顷刻,马蹄飞奔,烟尘腾空,人喊马嘶,此守彼攻。阿卜杜·伊泽毕竟是一位年轻力壮的骑士英雄,只见他举矛朝着艾西德·本·基齐麦刺去,顿见矛头穿出艾西德的后背,艾西德登时落马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归天。
随即,阿卜杜·伊泽高声叫阵,要阿卜斯人出战。
盖尔瓦什见艾西德·本·基齐麦落马身亡,不禁难过万分。只觉眼前的白天变成了黑夜,立即策马扑向阿卜杜·伊泽,同时大喊道:
“歹人之子,你杀死了我们的英雄,我要灭你全族之人!”
说罢,盖尔瓦什吟诗一首:
我凭主起誓,窈窕女难忘。
一日来访我,面颊放红光。
慢步风拂柳,容似月如阳。
涎水甜胜蜜,粉唇溢酒香。
骑士大英雄,上前把话讲:
君可曾贪婪,情丝语绵长?
勇士羡慕我,作证有天房。
生活正自在,灾患伴晨降。
中断平与静,忧我心与肠。
跃马驰旷野,报仇赴沙场。
挥矛舞利刃,连夜迎朝阳。
阿德南族人,知我多坚强。
盖什尔骑士,着我剑与枪!
英雄斩顽敌,只待双眉扬。
盖尔瓦什吟罢诗,阿卜杜·伊泽步同韵吟诗作答:
我不慕裙钗,亦不恋情场。
莫言玫瑰颊,休道唇酒香。
别提赛勒玛,亦莫谈美娘。
今日战地会,只动刀与枪。
本将无畏惧,纵逢骑士王;
沙场若遇之,令其一命丧。
纵尔盖世雄,足教敌灭亡。
雪得心中恨,成全吾寄望。
阿卜杜·伊泽吟罢诗,纵马朝着盖尔瓦什扑将过去。顷刻,二人对攻互杀开始,但见双方策马左右驰骋,彼攻此守,此攻彼守,剑矛相击,迸溅火星。拼杀越来越激烈,阿卜杜·伊泽像愤怒的雄狮一样,杀得盖尔瓦什没有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眼见盖尔瓦什活力一时不如一时,而阿卜杜·伊泽却越战越勇,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盖尔瓦什,策马急驰,向盖尔瓦什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
正当阿卜杜·伊泽行将把盖尔瓦什打败之时,忽见远处荡起一缕烟尘,顷刻腾上天空。双方勒马望去,只见尘烟下矛头、利剑闪闪放光,一哨人马朝着战场涌动而来,由千名骑士组成的一支大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人人手握长矛利剑,个个似雄狮凶猛,同声高喊着: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杀呀!”
冲在大队人马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只见他像怒狮饿虎,手挥青锋宝剑,呐喊道:
“喂,歹徒们,快些逃命吧!安塔拉·本·舍达德来了,你们快往荒野逃吧,免得命丧在我的青锋宝剑之下……”
列位听官,已经迁往幼发拉底河畔的安塔拉·本·舍达德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呢?
一天,阿卜莱正在自己的帐篷里坐时,忽见族王盖斯·本·祖海尔的一个家仆来到阿卜莱的面前,以族王盖斯的口气,把发生的那场灾难告诉了阿卜莱。
原来,族王盖斯外出打猎归来,问叔父艾西德、堂弟盖尔瓦什和侄子穆基德·本·马利克到哪里去了,留在家里的人对他说:
“族王,他们带着两百人到贝杜因人居住的地方打家劫舍去啦……”
族王盖斯一听,不禁怒火炽燃胸膛。见他们久久不归,感到问题严重,于是派人去请安塔拉,让他去寻觅那些人的踪迹。差使按族王的叮嘱,奔赴幼发拉底河畔,见到阿卜莱,把发生的事情及族王的要求告诉了阿卜莱。差使说:
“女施主,族王盖斯告诉我,阿卜斯部族的两百人外出寻讨战利品,至今未归,音信全无,连些许踪迹都找不到了。”
阿卜莱听到这个消息,哭着去见安塔拉,对他说:
“堂兄啊,两百名阿卜斯人外出,如今踪迹不见,其中有盖尔瓦什·本·哈尼、白士尔·努阿马尼、穆基德·本·马利克和老英雄艾西德·本·基齐麦。他们到盖哈坦人居住的地方打家劫舍去了,时间过去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音信踪迹全无,族王派人告诉你来了。堂兄,阿卜斯族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说明贝杜因人还在暗算着我们哪!我希望你立即上路去打探他们的消息,寻觅他们的足迹。”
安塔拉听阿卜莱这么一说,又见她哭成了泪人,自觉问题严重,立刻飞身上马,带着阿慕鲁·祖·凯勒卜及其妹妹海伊珐和一千名精兵强将,踏上了寻觅盖尔瓦什·本·哈尼等人踪迹的征程……
[0930]杀敌祭亲
列位听官,如前所述,当安塔拉·本·舍达德率领千人大军见到与敌人拼杀的阿卜斯部族骑士时,盖尔瓦什·本·哈尼已经精疲力竭,濒临死亡境地。
阿卜斯骑士听到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喊声,又看到安塔拉的身影,精神顿时大振,自信救星到来,定能战胜敌人。
安塔拉纵马向着敌人冲杀过去,唤回盖尔瓦什,独身与敌人拼搏起来。安塔拉左冲右杀,高声呼喊阿卜杜·伊泽出来与他交手。阿卜杜·伊泽听到喊声,拍马冲了出来,同时吟诵道:
仗剑登高位,战起敌生畏。
未忘报仇志,向视死如归。
族人皆英豪,求荣马相催。
吾乃雄中杰,战鹰我称谓。
长矛手中握,刺出必到位。
手起利剑落,项上首级飞。
安塔拉未等阿卜杜·伊泽把诗吟完,大声喊道:
“喂,低贱之辈,难道你把过去的教训全忘到了脑后,竟敢与阿卜斯人再次对垒?你杀死的是我们的大英雄。凭渗渗泉、易卜拉欣立足处和天房起誓,你必以自己的性命偿还此笔血债!”
说罢,安塔拉步同韵吟诗对答道:
歹徒快闭嘴,休把狂言吹!
盖哈坦皆知,吾才战中魁。
与我交手者,哪个不生畏!
开战我在前,威震胆小鬼。
几多奇勇士,与我沙场会;
尸横荒野上,猛兽食得味。
盖哈坦恶徒,你知我是谁?
吾本稀世珠,价堪称不菲。
阿卜杜·伊泽听后,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似的向着安塔拉扑将过去。
不过,大地怎能与苍天比高低,乡村又怎能与城市相比,阿卜杜·伊泽与安塔拉未战几个回合,已是精疲力竭,大汗淋漓。阿卜杜·伊泽继续勉强与安塔拉对刺搏杀,直到力不从心,自信抵挡不住安塔拉的猛攻。就在这时,安塔拉朝阿卜杜·伊泽大喝一声,直吓得他周身颤抖。安塔拉一矛刺入阿卜杜·伊泽的前胸,矛头穿背而出,阿卜杜·伊泽登时落马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随即,安塔拉朝着其余的盖什尔骑士扑杀过去。阿慕鲁·祖·凯勒卜和其妹妹海伊珐以及阿卜斯骑士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将盖什尔部族骑士包围起来,势如洪水下山,矛刺剑劈,多数盖什尔骑士血染黄沙,只有少数人逃往荒野。
阿卜斯骑士收拾起战利品,集拢失去骑手的马匹,用布裹好艾西德·本·基齐麦的尸体,由骆驼驮着,一道离开了战场。
阿卜斯骑士将艾西德埋葬在一个地方,并在坟前宰杀骆驼数峰祭悼死者。安塔拉吟诗追思王叔艾西德:
我心如火焚,夜下难合眼。
大灾实难忍,忧虑居枕边。
耐心已枯竭,只缘失同伴。
若是有向导,离别路自选。
愿为君赎身,纵然倾尽囊。
我哭雄狮魂,泪流到永远。
君在我心中,地位非一般。
命丧歹徒手,令我泪不干。
阴阳一土隔,有问无答言。
不忘君恩德,报仇只等闲。
安塔拉吟罢诗,随着大家向旷野走去。当他们接近阿卜斯部族家园时,安塔拉把所得的战利品及骆驼全部交给盖尔瓦什等骑士,并与他们告别,要他们转达他对族王盖斯的问候,看到他们平安向故园走去之后,他才踏上返回伊拉克的幼发拉底河畔的路。
盖尔瓦什一行回到舒尔拜高地和赛阿德山,把外出发生的事情一一向族王盖斯禀报,还告诉族王说当他们面临死亡威胁时,安塔拉如何突然出现,怎样支援他们打败了敌人。
族王盖斯听后,万分后悔让安塔拉离去,很想带领族中众人去把安塔拉请回来。
安塔拉带着手下骑士回到幼发拉底河畔住地,安稳平静地生活在那里,自感不似故乡,胜似故乡。
还是多年前的一天,安塔拉正在家中坐着,忽见艾萨德·拉希斯来到面前致意问安。不知因为什么,安塔拉给艾萨德点了一种眼药,艾萨德回到自己的家中之后,日夜哭泣不止。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艾萨德·拉希斯一直在练习射箭打鸟。每当他听到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鸣叫时,他便搭弓放箭,箭出鸟儿落地。
安塔拉为艾萨德·拉希斯点过眼药之后,还规定了他每年必须向安塔拉纳税。因此,艾萨德每年都要到舒尔拜大地和赛阿德山向安塔拉交税金,而且每次都由他的家仆纳吉穆陪同前来。缴纳税金之后,艾萨德便和家仆一起返回自己的村庄。
家仆纳吉穆是个性情刚强的男子汉,如烈火,似闪电。后来,艾萨德后悔不已,自觉不该向安塔拉纳税,一心想杀死安塔拉。自此,艾萨德一直生活在痛苦与矛盾之中,直到听说安塔拉杀死拉比阿、奥马拉兄弟后,愤然离开阿卜斯家园,迁至幼发拉底河畔。听到这个消息,艾萨德自感报仇的机会到了,天天留心探听安塔拉的情况。
安塔拉稳居幼发拉底河畔,天天沉醉于吃喝玩乐之中,自感平安放心,无忧无虑。
安塔拉安享生活快乐的消息传到拜占庭皇帝的宰相耳里,宰相便废黜了沙姆王阿姆尔·本·海尔斯,任命一位名叫戴福尔·本·卡姆的拜占庭头领出任沙姆总督。
安塔拉·本·舍达德得知这一消息,立即披挂上马,一路疾驰,到了大马士革,杀掉了总督戴福尔·本·卡姆及其手下人马,让阿姆尔·本·海尔斯重登王位。
拜占庭皇帝得知安塔拉杀了戴福尔,不禁内心惊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随后,皇帝唤来宰相,问之应该采取什么对策,宰相说理应给安塔拉送去大批礼物,对其所作所为表示感谢。皇帝听后一惊,因为他本想派大军去攻打安塔拉,以便对其杀掉戴福尔、重把阿姆尔扶上王位表示惩罚,而宰相却劝他千万不能那样行事。宰相对皇帝说:
“大王陛下,切请改变与安塔拉为敌的想法,要让他成为我们的朋友和伙伴;不然,凭我的信仰起誓,我们就得向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纳税了。陛下有所不知,臣下听说安塔拉·本·舍达德愤然离开了阿卜斯家园,如今已迁到幼发拉底河畔落脚。依臣之见,陛下应该向安塔拉以重礼相送,以便拢住他的心。如果他到陛下这里来,理当受到款待,表示热烈欢迎,说不定我们有用到他的时候。若是与他为敌,那是对我们极为不利的,因为安塔拉·本·舍达德是个福星,除了死神,谁也征服不了他。大王陛下,不妨回想一下过去他为我们做的好事……”
[0931]重礼相送
拜占庭皇帝听过宰相说的那番话,称赞宰相经验丰富,认为他出的主意极好,立即令宫役备礼品。礼品顷刻备齐,计有一百五十匹阿拉伯纯种马,匹匹鞴有雕鞍,并配有金马镫;另有十名拜占庭美女,每位美女携带两箱上等绸缎,各配上十名仆女相随,负责服侍美女的起居;此外,还有大批帐篷、旗帜和仆人。
礼品齐备,由宰相率领送礼队伍上路登程。临行前,皇帝叮嘱宰相弄清安塔拉·本·舍达德的情况之后,迅速返回。
宰相一行人马,日夜兼程,人不离鞍,马不停蹄,越旷野,穿荒原,终于到达幼发拉底河畔,距离安塔拉·本·舍达德居住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宰相即刻派人前往送信。送信人策马来到安塔拉·本·舍达德的面前,报告说拜占庭帝国宰相到访,一行人马距此不远。
安塔拉得知拜占庭宰相来访,欣喜难抑,像雄狮一样,一跃而起,纵身跳上宝马千里驹,率领手下骑士出迎。
安塔拉纵马急驰,阿慕鲁·祖·凯勒卜和海伊珐紧跟在安塔拉的左右,不多时与拜占庭宰相对面相逢。安塔拉见宰相带来那么重的礼品,心中十分高兴,急忙迎上前去,向宰相致意问安。宰相俯下身去,亲吻安塔拉的前胸和双手,感谢他前来迎接。他说:
“骑士之王,你千万不要以为皇帝陛下已经忘记你在他身边度过的美好日子啊!”
宰相指着那些礼品,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带来的这些阿拉伯纯种马和拜占庭美女及服侍她们的仆女等,都是皇帝陛下送给你的礼物,请你笑纳。”
宰相吩咐把所有礼物送到安塔拉面前。片刻后,宰相又说:
“骑士之王,请把这些礼品分成三份,一份给你,另一份给你的好友阿慕鲁·祖·凯勒卜及其同伴,第三份送给你所喜欢的人们。”
安塔拉听宰相这么一说,自感分配方案极好,尤其是看到其中那些奇珍异宝之后。安塔拉说:
“宰相大人阁下,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只不过是拜占庭皇帝陛下的一个奴仆罢了,如果皇帝陛下遇到自己无力抵抗的敌人侵袭,只要我听到一声呼喊,定将立即出马,让敌人一命归天。”
拜占庭宰相说:
“骑士之王,凭我的生命起誓,皇帝陛下之所以重礼相送,为的是增进友谊,更加接近你的心,赢得你的爱戴,而非为了抗敌。”
安塔拉连声感谢、赞美皇帝及宰相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