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关于吴刚和黄西的访谈。两个大器晚成的人,靠等待中的坚持、终有所成。
吴刚是《潜伏》里陆桥山的扮演者,他把那个脸上带笑、心里机关算尽的情报处长真是演活了,钢铁不是一日炼成的,演了二十多年的戏:话剧、电视剧、电影、甚至春晚上的小品,就是没红。终于,他等来了《梅兰芳》里的费二爷,然后,因为孙红雷的推荐,他等来了《潜伏》,快五十的时候,红了!看他在《铁人》的剧照,真挺劳苦大众的,不过,最想看的是他以前的一部电影《光荣的愤怒》,影评是这么说的:“这是迄今为止,中国所谓‘地上电影’唯一的以毛骨悚然的现实主义方式直面中国当下乡村底层人民内心苦难的影像,同时又以犀利的影像匕首向我们呈现这些劳苦大众对主体生命的从麻木到觉醒的艰难历程。”听着怪让人期待的。
黄西就是那个在美国著名David Latterman Show脱口秀节目中表演单口相声的中国人Joe Wang,三十九岁前他的身份是制药公司Sanofi-Aventis的一名研究员,当然现在还是,但因为4月17日的那个五分钟,他已经成为美国相当红的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的独角喜剧演员。从2002年第一次在相声俱乐部里开始业余表演,他说他每天至少写五个段子,然后是不停地在台上检验,一百个里边大概留下两个,然后他等来了那个五分钟——他讲了三十七句话,赢得二十次笑声,平均每两句话抖一个包袱,而且,做节目之前是十个月与那个著名星探一起的反复修改。这几个数字真挺说明问题:七年、十个月、五分钟。
这两个人都说明了一件事:生命,要经得住等待。
2关于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的一部话剧《爱的平庸》。两个人都是二十世纪西方最著名的哲学家,他们的爱情因为政治立场和道德评判,变成了一出备受争议的戏剧。这个题目很耐人寻味:爱的平庸——师生恋(十八岁的她和三十五岁的他)、婚外情、爱而不能(一个犹太人和一个纳粹党员),平庸是因为爱的本质是自私而非伟大,即使是不离不弃的爱,战胜的也不是平庸,而是时间,个中滋味,相当酸楚。
我把那本在书柜里压了十年的爱丁格的传记作品《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翻出来准备对照着读,毕竟,历史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3关于朱天文和她的新书《巫言》。小说起笔就击中了我——“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怕与众生的目光对上,菩萨于是低眉。”相当、相当地期待。
从前读《小毕的故事》,真是美呀,又短小,推荐所有对台湾文学感兴趣的人读。
人长得也美,狭隘的我,还是相信文如其人、面由心生这回事的。
4关于戴安娜·克里斯的新片《萨冈》。萨冈,这个十八岁因为一部《你好,忧伤》成名、六十九岁辞世的法国美女作家,以她特立独行的一生:飙车、聚会、酗酒、赌博、毒品、同性与异性恋、无数本畅销书、绝不依赖男人……赢得了法国人无尽的爱。她的一生跌宕起伏,每一分钟都活得精彩,她自由地写作、自由地恋爱、自由地与大家分享她的心灵、从来不为未来担心,最重要的是,她一生都活在青春之中,她和她的作品具有永恒的青春的色彩。亦舒对年老的理想是这样的——“五十岁的时候,仍是很史麦脱的,头发剪得短短,烫个漂亮的款式,穿麂皮鞋子,白色衬衣,仍然是瘦子,样子一点不丢脸”,而萨冈,六十岁都做得到!以前看到过她年轻时和年老时的照片,她年轻时有一种俏皮的气质,年老时则有一种非常迷人的味道,在那个瞬间,让我对年老不再那么绝望。她生前给自己写下这样的墓志铭:“1954年,她带着一部单簿的小说《你好,忧伤》走向世人,这部小说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丑闻。而在写出了众多轻率的文字、经历了同样轻率的一生之后,她的离去却是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丑闻。”萨冈,真是一个传奇。
5关于曲黎敏。因为最近在看美剧Dr.House,对中医更持怀疑态度,而且,一向对一片国学声有陷阱感,中国文化是珍贵,但扬中贬西没必要,我这人天性厌恶从众,只要是一片什么什么的,都觉得是有人下套,格外警惕之。有空的话,还是看看Dr.House比较靠谱。
6关于“甲戊本”《腊砚斋重评石头记》。原来这部十六回的《红楼梦》竟为上海博物馆藏!其间从1927年为胡适购得、到1948年他离开北平,并将一生藏书全部抛下(由北大图书馆收得),只随身带走了这部海内最古的《石头记》抄本和他父亲的诗文遗稿,此后这部书存放在康奈尔大学,直到胡家因为经济原因将其卖给上海博物馆。读红楼的人都知道,因为腊砚斋,后人对红楼的解读更加清晰,而我,因为和这部书身在同一城市,莫名地有点小开心。
7关于哑剧大师菲利普,比佐。这个将一生献给哑剧艺术的法国人说:“说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撒谎,但是在无声中,你没有办法这么做,可见,我们真正缺少的是安静。”他认为,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忧伤,因为这忧伤,我们的生活都具有诗性,而哑剧,能够在安静中诉说心底忧伤,使其具有极高诗性。他在法国著名的红酒产区波尔多南部、邻近西班牙的海岸线上拥有一所美丽的房子,但他只将居住在房子里面作为人生中的美梦。他在世界上不停地旅行、在乡村和城市、为聋哑人和自闭症患者们表演他的哑剧,然后回到房子里住上一整月,画画,之后继续流浪。怎样让我们的生活也更加富有诗意,这真是一个值得思索的命题,也许,我们都说得太多了,也拥有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