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李斯特在埃尔温·隆美尔领导的波茨坦步兵学校里度过了三年。每年都有学生被派往前线,而隆美尔先生总是舍不得把冯·李斯特从身边放走。他一再对冯·李斯特讲:“你是我的臂膀,我不能没有你的帮助。你帮了我,会有好报的……”
而最重要的是,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冯·李斯特已经认识到,埃尔温·隆美尔不仅是当代世界最伟大的军事家,也是一位有着人格魅力的人。能够追随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与奔赴前线为祖国而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冯·李斯特既相信隆美尔先生的话,也愿意待在将军身边。因为他亲眼目睹,隆美尔先生也是元首的臂膀——先生不仅与冯·李斯特愿意为之献身的元首过从甚密,而且多次在一些特别的时刻,亲自担任元首的贴身侍卫,是元首没有任命的安全顾问。
他因此而得以近距离观察希特勒。后者给他的印象是:这是一个对理想和事业有着神经质般追求的狂人,他的精神和言行,即便让人觉得偏执、过激、不合逻辑,甚至有着明显的荒谬,也能够煽动任何人为他、为国家、为民族献身。为什么会这样?冯·李斯特也曾经思考过,他的答案是:希特勒所追求的,是一个由先进的人种、先进的文化和技术将世界控制在自己手中的狂妄野心。连德军的军装希特勒都要求设计成全世界最漂亮的,这同样能让每一个德国青年陶醉和疯狂。
冯·李斯特完全清楚隆美尔先生是一位学者型的军人,一位睿智而冷静的老派日耳曼人,可是他在元首面前,表现出的却是完全的臣服和无比的敬仰。他不止一次亲口对冯·李斯特讲:“必要的情况下,我们随时都要为元首挡子弹,为元首而死!”
一九四〇年初,隆美尔带领冯·李斯特等一批学生,走出学校,正式加入作战部队。隆美尔被希特勒直接任命为新组建的装甲第七师师长,指挥一支装备先进的摩托化现代武装力量。冯·李斯特为师部上尉参谋。
此时的冯·李斯特年过三旬,正在一个男子汉的黄金时期。橄榄绿色的呢子军官服把他的身材勾勒得笔挺,黑色的长筒皮靴和紧束的腰带,让他看上去更加魁梧剽悍。而最重要的,也是隆美尔先生特别看好的,是他的军事才能。官阶上,他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上尉参谋,可是隆美尔的所有重要决定,几乎都是与他共同做出的。他的脸上,多了一个成熟男人和成熟军人的肃杀之气。
一九四一年五月,隆美尔率领的德军装甲第七师,与其他一百多个德国步兵师一道,像遮天蔽日的蝗虫一样,入侵法国。仅仅四十二天时间,坚持抵抗的戴高乐将军和他的军队,就被入侵者从敦克尔克逼上了英伦三岛。这就是二战史上著名的敦克尔克大撤退。
这个战役把埃尔温·隆美尔和冯·李斯特师生二人推上了二战名将舞台。
从此,冯·李斯特在军中名声大噪。
冯·李斯特照例以每月一次的频率,给海华德写信:“亲爱的海华德,这一个月……”
遗憾的是,很少能够接到海华德的及时来信,因为部队总是处于快速流动之中。而令他聊以自慰的是全世界的邮政都能够不受政治和战争的影响,那些骑脚踏车的辛勤绿衣人,都能把他的思念,传送给他所挚爱的人,那个蜗居于遥远的黄沙湾的美人。
暮色降临的时候,冯·李斯特常常会非常非常地想念海华德,想念她银铃般的声音,想念她馨香的气息,想念她如花的容颜,想念她多情的眼神,这种想念,有时候会强烈得让他奇怪地接不上气来,宛若溺水的感觉……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中国文学当中所讲的“柔情似水”是怎么回事。万般无奈之中,他唯一的满足与消遣,就是将那一小半的红玉手镯,从皮夹里拿出来,摩挲良久,他悄然回味从前日子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