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瞧。”春纤指着前方耍杂技的小孩,那顶碗的女孩顶多四岁,身子弯成一张弓用肚子掌握着平衡,头上、手上和脚上都顶着蓝瓷花的碗,黛玉被吸引过去。
“好。”围观众人拍手叫好。
“啪!”忽然女孩身体重心失控,脚上的碗落地摔成碎片。紧接着“啪,啪”两声,女孩着了一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两鞭子。
女孩咬着唇既不敢哭,也不敢躲。
“没人性,春纤去教训他。”黛玉心生不隐。
春纤气得满眼火星乱迸,得了黛玉这令,纵身一跃一脚将打人的中年汉子踹倒在地,“禽受,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哟,你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子打自己的丫头也要你管。”中年汉子吃了亏,即刻和春纤理论起来。
“爹?你也配!”春纤往地上啐了一口,刚想教训那汉子。忽见一串红物朝这边飞了过来。
“咦?不好!”春纤闻了闻,还没等喊出来,耳边炮竹声声震天响起。人群立即骚乱起来。
“咳。”火药呛得黛玉咳嗽不止,眼泪也流成了串。
“春纤,紫鹃。”还没等黛玉睁开眼睛,背后一人捂住黛玉口鼻,身子向后一倒黛玉晕了过去,几个人将一个黑袋子罩在黛玉头上,其中一个黑大个扛起黛玉消失在人群里。
“姑,姑娘。”紫鹃眼前一黑,也被人装入袋子,任人扛着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方才的骚乱仅仅是庙会的一个点缀,善男信女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望往百缘寺挤着。
了缘大师牵着徒弟的手没进正门,直接进了百缘寺的后山门。师徒二人攀登了一百零八石阶,来到了百缘寺众僧下榻之处……卧佛坡。
“贫僧无名给师祖请安。”进了山门,百缘寺的住持已侯了多时。
“阿弥陀佛,无名不用多礼。”了缘大师亲手搀起后辈侄孙。
“阿弥陀佛。”忘尘口送佛号点头致意。
“师叔,徒侄有礼。”无名方丈又给忘尘施礼,抬眼细打量师祖的入室弟子,小师叔清秀俊郎,气宇非凡日后必成大器。
“无名,多年不见,你忘我师叔可好?”了缘大师移禅步进了卧佛坡方丈寝房,打坐在居中的蒲草莲花台上。
“忘我师叔病体无恙,每日清灯黄卷诵经念佛。”
“请他来见我。”
“是。”
方丈无名伸手招来一名小和尚轻声低语一番,小和尚微微点头而去。
“师祖稍侯。”
了缘大师手捻佛珠闭目养神。
忘尘原也在蒲团打坐,忽觉坐卧难安,心烦意乱。
“徒儿怎么了?”了缘大师的手静止在一粒佛珠上,张开矍铄的眸子。
“师傅,徒儿心神安,魂不守舍。”忘尘捂着右腕上越来越灼烫的印痕,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去吧!小心些。”了缘心有所悟。
“是。”忘尘离开卧佛坡,置身人山人海的庙会。轻合凤眸感应让他心生慌乱的方向,宁神静听了片刻,甩开长腿朝南城门奔去。
南城外,远处地平线上升升腾直一阵阵黄沙。影影绰绰来了一队人马,为首少年肥头大耳,一对黑溜溜的小眼睛眯缝着,肥唇的嘴唇向左脸上撇着。
“该死的家奴如此不晓事,大爷都要进城了,连个接应的都没有。”他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嘴里不悦地嘟囔着,他时而回后瞧瞧身后跟着的极尽豪华的马车。目光投在那辆绛色绸子裹着马车上,他肥黑的手在胸口上抓了一把,想起路上抢来的丫头香菱,心便痒痒起来。
“妈妈就是多事,一个丫头罢了,宝贝的什么似的,愣是不让我碰。”他恶狠狠地瞪着马车,恨不能生着透视眼将绸子盯破。
“大爷来了。”城门外方才那个鼠眼少年踮着脚张望着,“快,快,别把咱们的礼物憋坏了,让她透透气。”鼠眼用肘碰碰身旁的黑大个儿。
黑大个自肩上卸下黑袋子轻轻往地上一顿,解开袋口,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俏脸,虽然紧闭着双眼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绝色佳人。”黑大汉眼都瞧直了。
“不可轻薄,先交给大爷品尝。”鼠眼男拍掉黑大汉的手,“我去迎大爷,你在此侯着。”鼠眼男小跑着迎上正徐徐而来的车队。
黑大汉不怀好意地银笑着,嘴角口水都流了下来。他抬起粗糙的手就要摸佳人的美颜,却在此时,飞来一颗小石子正中黑大汉手背。
“啊!”大汉呼痛,“什么人?”
“你家佛爷在此,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轻薄良家女子。”忘尘怒气冲冲落在尘埃,瞧着被裹在黑袋里只露出清丽容颜的姑娘,忘尘禅心大动,恨向胆边起恶从心口起。
“挪开你的脏手。”忘尘一把夺过黑袋将佳人纳入怀中。“姑娘醒醒。”他低唤几声,佳人睫毛颤动醒转过来。
“师傅。”黛玉张开眸子对上一双焦灼的眼睛,脚踝处火辣辣地刺痛,头顶的金线十分的耀眼。黛玉忽然记起方才慌乱之时,自己遭遇了不测。黛玉猛回头看着正捂着手惨叫的黑大个,再一摸头上纱帽,黛玉立即气得柳眉倒坚。
“姑娘莫气,小僧与你出气。”忘尘说罢,拾起地上石子,“师傅,徒儿要破戒了。”石子火光般飞向黑大汉,两颗石子正中黑大汉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