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媛坐在马车内好不得意。她偎坐在车内软褥,车外的看了十多年的景象此刻在眼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光,耳边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好不惬意。
看得出来,苏文媛和赵今花都经过了精心打扮,赵今花放下车帘,“文媛,你今日打扮真漂亮,定能够将苏淼比下去。”赵今花看着苏文媛,真是越看越满意,果然她的办法起效了,那周大人将他们接到府里,以后再也不用过贫苦的日子,想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赵今花就很开心。
苏文媛端坐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见赵今花脸上的侥幸,“娘,是人都会觉得我比苏淼更美。日后我定能顺利嫁进高官家中,等着瞧吧。”她扬起她精致的下巴,想到日后的日子,她眼中的笑意便藏不住了。
周府上下一阵忙活,忙着收拾房间出来,忙着准备餐食迎接苏文媛他们。苏淼看着忙碌的下人,觉得好讽刺。看了看时候,苏淼叹了口气,还是进宫去看看小江吧,继续留在这里,她怕她会窒息。
“去哪儿?”周礼仍旧阴沉着脸,“你养父母马上就到了,你哪儿也不能去!”
柳悠在旁边给苏淼使了个眼色,“淼儿,他们马上就到了,随我们去门口迎接吧。”
“回来几天了,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小江。爹娘不是也想见见外孙吗?我正好去接他回来住两日。”苏淼淡然道。
周礼盯着苏淼,好一会才说道:“那快去快回,别让大家都等着你。”
苏淼点头应下,便着急出了周府。苏淼刚离开,马车便到了。周礼很有礼地将苏文媛一家迎进府,等他们安顿下来,很热情地带他们参观了周府,“周府不大,只能委屈你们住在别院了。”
“周大人客气了,跟我们的家相比,这里已经很好了。”苏文媛很得体地说道。
周礼点头,“苏淼去宫里接小江了,说起来,你们也还没见过苏淼的孩子吧。我们也都还没见过呢,刚好今日一家人都在,好好看看我们淼儿的孩子。”
“就是姐姐那个私生子?”苏文媛问道,后又觉得此话说得不对,有点自责地捂住嘴,“瞧我这张嘴,周大人可别见怪,姐姐受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我也替姐姐开心。”
柳悠一愣,后来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周礼不以为然,“关于这件事,淼儿倒是没怎么与我们细说,那些过去她不想说我们也没问。”
周礼将他们请到前厅坐下,侍女们为他们上茶,赵今花笑着端起茶小啜了口,“这茶真香啊……”
“夫人如果喜欢,我让人给你们送一些去房里。”周礼说道。
“那便多谢周大人了。”赵今花一副捡到宝的模样,苏文媛一旁看着,有点不屑。她一直端坐着,努力维持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说话间,赵今花突然瞥见了放在一边的琴,“现在无事,文媛,你弹首曲子给我们听吧。”这是事先苏文媛告诉赵今花的。
苏文媛很满意地一笑,她要将自己的本事都显露出来!
柳悠一惊,“文媛还会弹琴啊?那你快弹一首吧,我们府里,就栾飞会,可是……她已经好久没弹过了。”
苏文媛起身,矮身施礼,走到琴边,将琴抱起,“这真是一把好琴啊。”苏文媛感叹道。
周礼含笑看着她。只见她坐到长几前,微微闭上眼,手指按上了琴弦。琴弦鸣响起时,柳悠微怔。
但见苏文媛十指如笋,按拂捻抹,指下琴声轻扬。不时苏文媛含羞举眸,向众人递过一个娇柔的笑颜,那画面,竟然平静而美好……
“好,弹得好……”周礼率先鼓掌。柳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
苏文媛起身,走到柳悠面前,“周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想到了些难过的事……”
“咔擦——”突然一声呜咽,琴弦断了一根,众人望过去,见识周栾飞,周礼沉下脸,“栾飞,不得无礼,赶紧来见过苏夫人和苏小姐。”
周栾飞的手指拂过琴弦,冷冷一笑,“娘,你可是在难过我好久未抚琴了?”
苏文媛看过去,看见周栾飞,心中暗叫不好。她很安静地坐回椅子上,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那个残废居然是周大人的千金,不过却是个残废。
“栾飞,”柳悠很心疼,怕刚才苏文媛的琴声让她难过。
“娘,女儿也好久未抚琴了,这就为娘弹一曲可好?”说话间周栾飞已经坐下。
柳悠大惊,起身来到周栾飞身边,“栾飞,你不是说你不会再弹琴了吗?你不必勉强的……”
周栾飞轻轻一笑,右手纤指挑弦,仅一轻响,已是山间泉鸣。由低至高,由缓到疾,再缓缓挥落,即使是缺了根弦,依稀间如到山林间,春风迎面来,清泉潺潺……
琴声止,余韵尚在。周栾飞推琴,“果然是太久未动了,这都生疏了呢。”
柳悠一把抱住周栾飞,“栾飞,能够听你抚琴,娘已经很满足了。”
苏文媛知道自己输了,而且是输给了一个残废!笼在袖中的双手握紧,脸上却要装作平静。周礼干咳了声,“苏夫人,你看,我家栾飞太不懂事了。”
“怎么会,周小姐知书达理,我看着也喜爱地紧啊。”赵今花看了眼苏文媛笑道。
这个时候管家来报,苏淼带着小公子回来了。周礼面上大喜,“苏夫人,我们的外孙回来了。”
周礼一行人迎了出去,老远便听到了孩童的声音,“娘,这就是外公的家吗?”
苏淼牵着周小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周礼和柳悠很激动,想伸手去抱,又怕吓到孩子。赵今花看着那孩子生得唇红齿白,也是喜欢得很,毕竟曾经自己也想要个儿子,奈何生下了苏文媛后就再无子了。苏文媛冷冷地看着周小江,手更握紧了一分。
周栾飞是最平静的一个,周小江将在场的人都看过,最后将视线停在周栾飞身上。他松开苏淼的手,“姨母……”
周栾飞嘴角一抽,周小江的小手已经握上了她的右手,“姨母,你好漂亮。我娘说你是这府上嘴漂亮的。”
都说童言无忌。周礼和柳悠被周小江逗笑了,苏文媛只觉得双颊抽动着,却也不得不扯出一抹笑。
苏淼哭笑不得,“小江,快见过外公外婆。”
周小江很听话地走到周礼面前,跪下,“小江见过外公,见过外婆。”
周礼赶紧将他抱起来,“饿了吗?外公外婆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的。”
周小江真把手放到肚子上揉了揉,“我真的饿了呢。”
柳悠很慈爱地摸了摸周小江的头,“走,外婆带你去吃东西。”
两位老人带着周小江离开,赵今花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苏文媛深深地看了苏淼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周栾飞走到苏淼的身边,“姐,你果然聪明。”
苏淼挑眉,“我能不聪明嘛?”
“有了小江,还怕爹娘不护着你。偷偷告诉你,我刚才已经给那个恶女人提了个醒。”周栾飞吐了吐舌,“这是我家,她休想在这里放肆!”
苏淼笑了笑,跟周栾飞进了饭厅,下人已经将饭桌准备好。见苏淼走过来,赵今花忙叫道:“淼儿,你也饿了吧,快过来坐。”
苏淼和周栾飞坐下,周小江坐在周礼和柳悠中间,二老不停地为周小江夹菜,没一会周小江面前的碗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周小江有点为难,“外公外婆,你们给我夹这么多,万一我吃不完怎么办?”
“没事,能吃多少是多少。“柳悠说道。
“那可不行,”周小江放下筷子,“我娘说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能剩饭的。”周小江说着看了眼苏淼。
苏淼点头,“所以你要努力吃完啊。这些可都是外公外婆的心意。”
“哦,好。”周小江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周小江人小鬼大,他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桌上的人,“这位姐姐,你很好看呢。”
苏文媛一愣,随即展颜,“是吗?谢谢……”
“可是还是没有我娘好看。”周小江说着又被低下头刨饭。
苏文媛的笑僵在脸上,赵今花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苏文媛才低下头吃饭。
柳悠似乎觉得这样不是很好,她为苏文媛夹了筷子菜,“苏小姐,多吃点。”
苏文媛看着碗中的菜,有点嫌恶地没有动筷。苏淼都看在眼里,她为柳悠夹了菜,“娘,你多吃点,小江很顽皮,您要是不多吃点,怕是会把你折腾累的。”
周栾飞突然撇嘴,“娘,你偏心,你都不给我夹菜的,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啊。”
柳悠瞪了她一眼,赶紧给她夹菜,“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瞧你这般任性,以后谁敢娶你。”
“娘,姐姐不是都嫁给太子,你不是还为她夹菜。”周栾飞看是无意实则有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