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平儿已经满周岁了。那天大帅府自然又是大大庆祝了一番,特别是平儿抓周抓到了官印的时候,福康安更是开心地抱着平儿跟来客炫耀,他儿子,一看就知道将来那可是前途光明仕途平坦的。来客自然也都附和着说那是那是,公子一定是前途无量啊。而从来没有对沐若歌娘俩露过笑脸儿的老福晋,看到平儿抓的周之后,也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
开宴之时,福康安拉着沐若歌的手从门口一直走到最前面那张桌子前坐下,手还是一直握着不放。宾客们均投来惊诧的目光。可能是没想到一向冷口冷面的福康安居然也有温情的一面。都悄悄议论着,什么“早就听说大帅对侧福晋宠上了天,看来真是这样!”“对呀,极少见过大帅不是满脸严肃的样子,今儿算是见着了!”
福康安确实也是很高兴的,叫来客们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千万不要拘谨。喝酒期间还有一个目光一直往沐若歌这里看过来,看得她很不自在。虽然她不好意思没说什么,但是福康安还是发觉了,冷冷淡淡的目光扫过去,那个人被那目光一看,手不由一抖,“哗啦”手中的酒杯就掉到了地上,他慌忙去捡。旁边的官员问他怎么了,他低低地说“不小心掉了。”但自此,倒是没有再敢把目光扫过来过。
沐若歌看了福康安一眼,他正有些冷笑地收回目光,真有威慑力啊,沐若歌掩嘴偷笑,端了酒道:“敬你一杯!”福康安看着沐若歌的动作豪爽大笑起来,满上一杯与她一碰,一饮而尽,沐若歌微笑着也将杯中酒干了。只是没想到,这也引得大小官员拍马屁争相:“福晋好酒量!”“福晋豪爽!”硬生生地把那个侧字给省了。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在福康安耳边说了句什么,福康安点头示意知道了便叫他退下了。沐若歌问他怎么了,福康安说云珠要生产了。
“那我去照顾她吧!”沐若歌低声说完了便准备起身,却被福康安拖了下来:“下人知道该怎么做!你怎么可以去做下人做的事情!”
“可是我不放心呐,你就叫我去看看吧。”沐若歌低低地有些哀求地说道。福康安犹豫了好一会才不情愿地同意了,见他点头沐若歌忙离开了。
匆匆往云珠那屋赶去,刚进院子就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沐若歌跑进屋里,她正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见了沐若歌忙伸出手来抓我,叫道:“妹,妹妹,我疼我疼,救我!妹妹快救我,我好疼啊!”
沐若歌忙伸手去握她的手,刚一触到便被她死死抓住,一着急,沐若歌嗓门也大了起来,跟下人吼道:“稳婆呢!快去叫啊,怎么还不来!”
房里的丫头吓得噗通就跪下来:“回福晋的话,已经去交了,应该马上就到了!”正说着呢,稳婆进来了,一进门就叫闲杂人等出去,下人准备热水。自然了,沐若歌也属于闲杂人等,不等稳婆请,便很识趣地出去了。不能见着云珠的面,沐若歌心里更加着急,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地上的青砖都快踩薄了,却依旧听不到那振奋人心的哭声,只听道云珠痛苦的叫声越来越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沐若歌欢喜地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才又向房中走去。
走到门口,房内帮忙的丫头正好把门打开,稳婆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孩喜笑颜开:“是位小姐,看样子,是个美人胚子呢!小脸呀,红扑扑的!”
沐若歌高兴地说:“是吗,快给我抱抱!”说着小心地接过孩子,这个粉粉的小家伙正闭着眼睛睡觉呢,小嘴还吧嗒了一下,沐若歌看得越发爱不释手。扭头对丫头说:“带稳婆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就说侧福晋赏的!”
“是!”小丫头福了福身,对稳婆说:“请随我这边走。”稳婆千恩万谢一番,随小丫头去了。
“妹妹,给我看看我女儿”云珠有些虚弱的声音,眼睛里却是一种做母亲的女人特有的慈爱的光芒。
沐若歌忙走到她床边,云珠看着沐若歌,头发汗涔涔地贴到苍白的脸上。沐若歌抱着孩子微笑着俯下身去:“云姐姐,是个很漂亮的女儿,像你一样好看,你看看!”说着,将小孩小心地放到她旁边,她侧过头去看那个睡的很香甜的孩子,很是满足怜惜的样子。
沐若歌在床边坐下来,拿帕子擦干净她额头上的汗。已经入秋了,可别再受了凉。云珠看向她,微笑道:“妹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谢什么!你看平儿和她都是同一天的生辰,多好,咱们这么有缘,是命定的,你要是再说谢谢之类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沐若歌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
云珠看着沐若歌,好久,才点点头,眼中有水光一闪而过。
沐若歌起身叫丫头过来,吩咐她多叫几个人,裁些纸将窗户的缝隙都湖起来,免得透风。小丫头很快就下去办了,沐若歌复又坐下来陪着云珠姐跟她说话儿。她刚生产完没力气,沐若歌便叫她听着,由她来说。
下人刚把窗子都糊好了,就听到通报:“福晋到!”
沐若歌和云珠对视一眼,她怎么来了,她这一来,准没好事。
果然,惠泰走进来的时候,一脸轻蔑的笑,环视了一下房间里说:“呦,这都糊好啦,我还怕妹妹没有经验,特意来嘱咐一下呢!”
“谢谢惠姐姐好意,妹妹心领了!”云珠微笑着说。
惠泰得意地走过来,笑说:“听说云妹妹生了个丫头吧,妹妹你可千万别伤心,顺其自然就好了,毕竟呀,儿子不是谁都生得出来的”
沐若歌冷眼看过去:“福晋,今儿你来要是就为了说这些话,那你可以走了,这儿根本就不欢迎你!”
惠泰没有想到沐若歌会直接抢白她,也怒了:“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过是个侧福晋,说白了就是个偏房就是个妾!你傲气什么!”
沐若歌起身,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冷笑道:“那大概是福晋您不知道这皇宫里的娘娘们,可只有皇后才是妻,其他的可您这话万一被人宣扬出去,那”
“你!”惠泰恼羞成怒,一扬手打了过来,沐若歌一把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一笑:“一个大家闺秀名门贵妇,怎么可以打人呢?”
“你,你放手!”惠泰挣了几下,没挣出来,气急败坏地冲沐若歌叫道:“沐若歌你给我放手听到没有!”她的丫头也忙上来拉沐若歌的手。
“好,我放手,条件是你立刻离开这间屋子!”沐若歌说完一把甩开她的手,她踉跄了一下,在丫头的搀扶下才站稳。她恨恨地看着沐若歌,扔下一句:“沐若歌,你等着!”说完便离开了。
云珠担心地叫了沐若歌一声:“妹妹,你你怎么可以为了我把她得罪了呢,她娘家人势力很大的!”
沐若歌笑了笑,坐下来安慰道:“大家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把面儿扯破了反而痛快多了。再说她势力大又怎么样?再大能和大帅府相比么?”
云珠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惠泰气恼地走出了云珠的住处,口中狠狠道:“不就是生了个赔钱货,居然得意起来了!还有那个沐若歌,居然也敢顶撞我!”说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唯锦从云珠院子的拐角处走出来,脸色在灯笼忽明忽暗的光照下显得阴郁不定。她看着惠泰远去,这才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心中道,“看来沐若歌跟云珠的关系真的挺好,甚至不惜为了她顶撞大福晋那我”
“平儿乖,额娘抱!”沐若歌一踏进房来,本来在奶娘怀里的平儿就扭动着身子张开小手叫着“额涅”要她抱抱。沐若歌开心地走过去将平儿抱过来,又在他小脸上亲了两口,把刚从云珠那拿来的小点心掰了一块放进他小嘴里。这小人很是聪明,才一周岁多,额娘阿玛的就全会叫了,还会说很多简短的句子,比如“抱抱平”“平要喝”之类的。每次看到他流着口水依依呀呀的说话沐若歌就喜欢的恨不得把他揉到身子里去。
玩了一会,平儿便累的睁不开眼要睡了,奶娘便把他抱了去,哄睡了然后抱着出去了,沐若歌闲着没事便去院子里逛逛。很久没出门去逛了,也是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在花园的亭子边,看到人工湖边有一个十一二岁的锦衣男孩独自在玩。沐若歌也不知道是谁,但因为平儿的缘故,看见孩子她都比较喜欢,正准备过去和他说话,却见他脚下一滑,神色慌乱地往湖里掉下去。沐若歌一急,脚下一瞪,身子一闪便来到了湖边扯住了他的衣服扯了他上来。
“没事吧?”沐若歌蹲下身来拍拍他的小脸。
男孩本来还有些慌乱,但是此刻却已经平静下来,俊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地说:“本少爷能有什么事!我告诉你,今儿这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否则我不会饶了你的!”
呦,架子倒是不小,只可惜年龄太小撑不起来,那表情神态出现在他脸上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可爱!
沐若歌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蛋:“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他气呼呼地一把拍开沐若歌的手:“你叫谁小鬼,我都十二岁了!我才不告诉你我叫什么呢!”
“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们做个交换不好吗?”沐若歌笑着逗他。
他哼了一声:“我才不呢!”顿了一下又说:“你是谁?为什么在大帅府穿汉人的衣服?你不怕大帅罚你吗?”
沐若歌啼笑皆非:“小鬼你管的不少么!我是汉人当然要穿汉人的衣服!”
男孩上下打量着沐若歌,小眉头一皱:“大帅怎么可以有汉人?”
沐若歌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男孩想了半天,才说:“听说大帅有个侧福晋叫沐什么歌的就是个汉人,不会正好是你吧?”
“你是说沐若歌?”沐若歌摇摇头,“听说过,但不是我,我也不认识她。”
男孩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哦,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了?”沐若歌好笑地问。他刚才那个神态实在是太可爱了,让她忍不住想逗他:“你们之间有仇?还是你想认识她?”
他极为不屑地撇撇嘴:“我才不想认识她,我额娘说她是个”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了不说了,硬是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