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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若倦将如何度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敲门了,应该是凤一鸣回来了吧,沐若歌忙起身去开门。一开门果然是他,全身已经被淋得湿透了,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密封的很好的盒子。

“凤大哥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快进来擦擦!”沐若歌一边说一边将他拉进屋子里,然后去拿毛巾。

凤一鸣将怀里的盒子放到桌子上,笑道:“我在前面那个镇子看到了我存银子的钱庄的分号,就过去取了些银票,免得路上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

“那你怎么也不晓得带把伞!万一着凉了可怎么是好!”沐若歌将毛巾递给他,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撑着伞骑马不方便,我怕慢了你会担心我。”凤一鸣说着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沐若歌心中一暖,道:“那你先去换身衣裳,换好了再说。”

凤一鸣微笑着点头,却无意间看到她床上的甜儿,奇怪道:“那是谁?”

“呃”沐若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凤一鸣向来就对甜儿没什么好感,多次提醒她一定要防着她点,他知道是甜儿一定会生气。果不其然,当他认出是甜儿之后马上变了脸色,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看了沐若歌一眼,眼神中一丝失望一闪而过,急问道:“怎么是她!”

沐若歌搓着手,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甚至有些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只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恐的等待家长的责骂,局促地低下了头。

凤一鸣见她如此,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

“凤大哥!”沐若歌忙追了上去,在门口拦住了他,“凤大哥你别生气,我”明明想解释什么,可就偏偏不知道说什么。

凤一鸣并不看她,低头扯了衣襟拧水,声音淡淡地:“你爱做什么就做便是了,我为何生气。”

沐若歌有些委屈道:“你明明就是生气了。凤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甜儿她身子太虚刚才晕过去了,我这才把她带来的”

“是吗?”凤一鸣终于抬头看沐若歌,俊秀的脸孔板起来,平日里温和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竟盯的沐若歌有些瑟缩,他指着房内吼道:“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多是不是?一次就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嫌不够!你就非得把命也搭在她手里你才满意是不是?本来她死了,现在又不明不白的出现,只有你才傻的收留她!恐怕她为什么还活着你也没弄明白吧?你还对她好你就等着吃亏吧!”

一向温文尔雅,平时对沐若歌连大声也不舍得的凤一鸣突然发起脾气来,只骂的沐若歌不知所措,眼泪哗的就流下来,突然的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连将眼泪忍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沐若歌的眼泪,凤一鸣愣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就变的柔软和心疼。但他还是没安慰她,扔下她转身进了屋。

沐若歌看着他的房门毫不犹豫的用力关紧,心中更是难过。呆立了一会,准备回房,转身却看到甜儿正靠在门边,眼神有些受伤地看着她,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沐若歌忙抹干了泪水,对她笑了一下:“你醒了”

甜儿低声道:“小姐,甜儿知道凤公子不喜欢甜儿,是甜儿害小姐受委屈了,甜儿这就去向凤公子解释。”

沐若歌忍不住又望了一眼凤一鸣紧闭的房门,心中一阵惘然,强笑了一下,道:“不必了他不会给你开门的。”

甜儿道:“小姐,其实那天甜儿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刘志刘大人却突然去了,对行刑的人说大帅让他来将我带走,那几个人不敢违逆,便任由刘大人将我带走了。刘大人将我从后门带出府,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放了我。其实当初我入大帅府也是刘大人保荐的,说是报我爹爹当初对他的一饭之恩。因为刘大人落魄的时候几日没有吃饭,几乎饿死,那日晕倒在我家门口,正巧爹爹出门见到,便救了他,给了他一顿饭吃。”

沐若歌听完她的话点点头,问道:“那你出府以后是如何过的?又怎么会被人追杀?”

甜儿道:“逃出大帅府之后,甜儿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生怕给大帅府的人看见,但是甜儿还要生存,于是便来到这个离京城不远的小镇子,在一家大户人家做丫鬟,可那家老爷对甜儿起了色心,今夜闯入甜儿房中欲行非礼,甜儿挣扎不过只好出手打晕了他,准备逃跑却被人发现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若不是遇到小姐,甜儿此刻恐怕已被他们抓住打死了。”

沐若歌微微笑了一下:“傻甜儿,以后你便还跟在我身边,这样就没有人能再欺负你,好吗?”说着,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衫。

甜儿面露喜色,一下子跪在沐若歌面前,道:“甜儿谢小姐!”

“快起来!”沐若歌扶她起来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可是凤公子他”甜儿有些担心地看看凤一鸣的房间。

沐若歌拉着她进屋,关好了门,甜甜一笑:“放心,明天我会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同意让你跟着的。”

第二天,雨没有丝毫见小,看来路是赶不成了,沐若歌便下楼去又付了一天的房钱,另外多付了一些银子,借了厨房用了用,在甜儿的指导下煲了一碗汤。

当她端着那碗刚煲好汤站在凤一鸣门口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下厨,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万一给人道歉反而送了一碗难喝到极点的汤,会不会很没有说服力?

甜儿在一边给沐若歌鼓劲,说重要的是心意,汤的味道只是其次。她这才下定决心,对她笑笑说:“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你先下楼去吃点东西。”

甜儿点点头,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下楼去了。

沐若歌一手端汤一手敲敲凤一鸣的门:“凤大哥是我,开门呀。”

房内传来凤一鸣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来做什么?”

“凤大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知道昨晚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沐若歌讨好地说道,“我还特意给你煲了汤,你尝尝吧。”

“嗯门没锁进来吧。”凤一鸣并不来开门,只是叫她自己进去。看来是还在生她的气啊,沐若歌推了推门,一下就开了,真的没锁。

“凤大哥,你怎么不锁门啊,万一晚上进来人”话说了一半,却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啪”的就掉到了地上。

凤一鸣正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面色潮红,嘴唇干裂,还有些微微的发抖。沐若歌顾不得地下的汤,抢到他床边,着急道:“凤大哥,你怎么啦!”说着伸手到他额头上一探立刻缩回来,他在发烧!

凤一鸣有些虚弱的笑笑:“可能,是昨夜着了凉。”

沐若歌难过道:“那你不舒服就该叫我呀,我好给你请大夫!”

凤一鸣闭了闭眼,似乎休息了一下,又慢慢张开眼,有些苦涩道:“昨晚我那么生气,我以为你会来,所以门也不锁,可是你始终不肯出现,我才知道我在你心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所以不舒服的时候,也没有了找你的勇气”

沐若歌的心一阵颤抖,硬是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握起他的手:“别乱想凤大哥,我去找大夫,等着我。”说完起身往外走。刚一转身眼泪就留下来,可是她不敢擦,生怕被他看到。从床边到门口只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感觉走得那么艰难。

几乎是跑着到了医铺请了大夫,回到客栈,却见凤一鸣已经睡了,甜儿正在帮他盖被子。沐若歌愣了愣,随即拉过大夫去给凤一鸣诊治。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凤一鸣才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沐若歌在他床边坐着,笑了笑就又闭上了眼睛。

“凤大哥,你觉得好些了吗?”沐若歌伸手到他额头上试试,还是烫。

凤一鸣闭着眼睛没动,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言语。

“凤大哥,起来喝药吧。”沐若歌起身从桌子上端来已经热了几次的药。大夫说凤一鸣只是感染风寒,不过不是太严重,吃几服药捂一身汗出来,再休息几天就完全好了。沐若歌听了忙去厨房煎药,甜儿本来要帮她的,被她拒绝了,只有自己亲自照顾,她心里才安稳。

凤一鸣这才又睁开了眼睛,紧紧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点点头。沐若歌微笑着,用汤匙盛了药小心地送到他嘴边,他脸似乎红了红,低声道:“你扶我坐起来好吗?”

“嗯。”沐若歌放下药碗,动作轻柔地将他扶坐起来,并拿了被子垫在他背后,“这样舒服吗?”

“很舒服,谢谢。”凤一鸣动了动,对她笑了笑。

沐若歌将药碗又端过来:“喝吧,凉了就没有药性了。”说着将汤匙伸到药碗中搅了一下,盛起来送到他嘴边。

凤一鸣张了张口,对她的好却有些不自在,眼睛也转向了别处,道:“还,还是我自己端着把,方便一些”

沐若歌愣了一下,哧的笑出了声,将药碗低给凤一鸣,他接过来一饮而尽,放下药碗时五官已经苦的几乎要皱成一团。

沐若歌有些好笑地将药碗放下,然后扶他躺下,又把被子给他盖好。笑道:“很苦吧,良药苦口,苦过之后病就好了。”

凤一鸣老实地躺着,只露着脑袋在被子外面,五官还是有些扭曲,低低地埋怨道:“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药!”

“甜儿出去买松子糖了,怎么还不回来?”沐若歌有些奇怪地望望门口,扭过头来正好看到凤一鸣打算掀被子,忙按住他:“别乱动,发一身汗就不烧了!”

“可是我很热啊!”凤一鸣还在动,额头上因为喝药的缘故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脸色也红润起来。

沐若歌紧紧地按住他的被子道:“那怎么可以!要不你睡会吧,睡着了就没那么热了。”说完又给他掖掖被子,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凤一鸣开口叫住她,“我不动了,你别走,陪我说说话。”

“行!”沐若歌又重新坐下来。说会话也挺好的,毕竟好久都没有这么平和的聊过天了。“说什么呢?”

“什么都好。”凤一鸣的目光紧抓住她不放。

她迎着凤一鸣的目光开始有些手足无措:“那那就随便聊聊哈”

甜儿回来的时候,正好沐若歌讲了一个笑话,两个人正在大笑,甜儿提着一个纸包走进来好奇道:“说什么这么好笑?”

凤一鸣一反常态没有对她冷面相对,微笑着回答说:“歌儿讲了一个笑话挺好笑的。”

甜儿见凤一鸣不再冷口冷面的,便也放开了许多,有些撒娇的对沐若歌说:“小姐,甜儿也要听!”

沐若歌佯怒道:“叫你去买个松子糖居然买了一个时辰,还想听我讲笑话,没可能!”

甜儿撅起嘴巴,有些委屈道:“哪有,小姐有所不知,这家店子的生意特别好,甜儿排队排了许久呢!”

“呵呵”凤一鸣也轻笑起来,道:“你别逗她了,快讲给她听吧。”

沐若歌点点头,看着甜儿道:“那,我可是看在凤大哥的面子上才讲给你的啊。从前啊,有个县令,四十多岁,但是长得比较老相。这天有个人来拜访这位县令,酒席间有人要这个人猜猜县令的年纪,那个人有心拍马屁,便说:‘看您的样子也就五十!’县令失望的摇摇头。那人忙问:‘那我猜的与您的年龄相差几何啊?’有人说:‘十岁!’那人马上就说:‘哎呀,您可真显年轻,说您六十我还真不信!’”

“哈哈哈”甜儿听完立刻大笑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小,小姐,您这是打哪听的这么好笑的笑话儿啊哈哈”

凤一鸣看向沐若歌,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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