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十三阿哥说，皇上这些日子心情不错。
书琴却在想，这是不是说因为去掉了八阿哥、九阿哥还有八福晋这几个心病的缘故呢？
其实，做皇帝又有什么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德妃，年羹尧，太子，九阿哥，八阿哥，八福晋，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走了，莫不是只有将所有同他对立的人都赶紧杀绝，他的皇帝才可做的安稳。
书琴看着眼前的梨花树，发起了呆。
“你还是这样，自小便爱盯着一处发呆，每次一发呆便是好几个时辰回不过神来，没想到如今年纪大了，还是如此。真是让人不省心。”
书琴伸手摸了摸肩上突然增加的披风，转身低头想要行礼：“皇……”
雍正伸手扶住了书琴：“琴儿，今日我来只是和妹妹谈谈心，没有别的。”
谈心？
书琴疑惑的看向雍正，她其实很清楚雍正登基以来有多少事需要他去面对，去处理。何况他又是一个不喜欢办事拖沓的人。
“四哥，你坐。”
亲自替他倒上一杯清茶，就像当年一样，只是不同的是，当年知道这样的谈话可以有下一次，如今却不知这样的谈话能持续多久，还不会不会有下一次。
“琴儿，怨我吗？”雍正喝了口茶，却是难得的皱了皱眉？
书琴微微一笑，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喜欢上了茶水的苦涩，她的一切，雍正自然下令是最好的，便是所有的要求都能满足。
“四哥，我若说不怨，那自是假话，可倘若我要说怨，偏偏我又觉得自己多少能明白你一些。呵呵，就是这样矛盾。”
雍正看着书琴，没有说话。
书琴便微微一笑，转眼又看向窗外的梨花树，这些年不见，它还是老样子。
“你这个丫头，永远都是话不多，却每一句都说道人心里去。”雍正摇摇头，正欲在说话，却听书琴笑道。
“四哥，我已不再是小丫头了，若是我的孩子还在的话，想必如今他也已经有孩子了。”
雍正看着书琴，见她神情坦然便点点头：“是啊，你长大了，果然长大了。”
背起手起身走了两步，雍正突然说道：“琴儿，为什么，你不能忘了他？”
终于还是会说道十四阿哥，其实书琴明白，或许今天他来到这里，就是要同自己说个明白。
“四哥，人的这一生，有些事可以忘的了的，有些人，却是会永远住在你的心里，挥之不去。”书琴喝了口这略显苦涩的清茶，却觉得，分外清爽。
“我同十四阿哥，或许是上辈子的缘分还没有了断，就延续到了如今，又能怎样呢，就这样纠缠到了一起，只可惜，这辈子仍就是没缘。或许是上天注定的吧。”
雍正看着书琴，对于这个妹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都是真心疼爱，却不想，为何她却总是得不到幸福。
“琴儿，老十四在陵园，你想去见他吗？”
手一抖没有拿稳茶杯，茶水便顺着书琴的手指缝流了下来。
“四哥，你这话，又是何意？”
她其实一直在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有任何期望，因为，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可是为何，现在他却要给自己期望？
雍正又慢慢的坐回了书琴的身边，却不去看她的眼睛，窗外的梨花树此刻也不仅仅只是能吸引住书琴的目光了。
“琴儿，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去想，我所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其实这个本没有对和错，只是人们愿意去刻意的评判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看法，甚至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所以，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其实书琴说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雍正，还是在安慰自己。
“其实我也不想。只是自我出生便被送至当时的佟佳贵妃身边，由她将我抚养长大，在我的意识里，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额娘是德妃娘娘。”
雍正看着梨花树，似乎想要吐露出自己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
“等到我记事起，我就发现我想要见德妃娘娘一面总是很困难，好像有各种阻碍横在我们面前。慢慢的，我知道她才是我的亲额娘，可是，我却要管佟佳贵妃叫额娘。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无论是奶娘还是年长的宫女太监，他们都告诉我，我亲额娘身份低微，不过是个贵人，而佟佳贵妃不但出身高贵且同皇阿玛感情深厚，只有讨的了佟佳贵妃的欢喜，我以后的日子才能无忧。”
书琴看着四阿哥眼角的皱纹，想象着一个小孩子唯唯诺诺的去看着别人的脸色，去努力的学会讨人欢喜，却是想要同自己的生母见一面都十分困难。
是啊，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因为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而多造就的。
“可是那时，我依然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有个人在惦念着我，我只有努力的表现好，因为我只有表现的越好，佟佳贵妃便会越发的高兴，只有这样，我才会有机会，等有一天可以回到我自己的生母身边。”
雍正继续喃喃的诉说着，书琴这才发现，原来其实他们每个人都对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可是，接下来的几年，额娘又有了几个孩子，可是我知道，她依然很惦念我。我也很高兴，随着她份位的晋升，她可以不用同和我这样，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天。”
书琴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从此同德妃娘娘产生了嫌隙，不然，他们母子之间也不会因此就产生隔阂，而且，这隔阂便是连德妃娘娘去世都没有解开。
或许，这既是这母子二人今生最大的遗憾了吧。
“直到那天我在御花园碰见十四弟，我本想和他一起玩，因为我知道，他同其他的阿哥不一样，他是我真正的亲弟弟，不是别的妃子所生，我们有着同样的一个额娘，我们才是亲手足。可是我刚走到十四弟跟前，因为天冷地上有冰，他人又小便一个没站稳摔倒了，我刚要伸手去扶他，谁知额娘就在这时出现了。”
莫不是，德妃娘娘错怪了四阿哥？
书琴看着四阿哥脸上的表情，心里突然不想让他在说下去了。
“额娘不由分说的便给了我一个巴掌，她怪我推倒了十四弟。”
有时候，人是真的很奇怪，或许因为六阿哥早逝，而四阿哥又不在自己身边，德妃当时只有十四阿哥这个儿子陪伴左右，心里自然是疼爱不已，不免就有些偏心。碰巧人在宫里的生存本就是异常艰难，所以至此，德妃同四阿哥的心结就这样，是越系越紧了。
“四哥。”
书琴觉得自己看到了雍正眼角的湿润，便扭头给他掩饰的时间，半晌便听他又说道：“十四弟从小便出类拔萃，不像我，他性格开朗人又聪明，自是有那么一股豪放之气。因此皇阿玛便给外喜欢他，却说我是喜怒不定。”
人，就是怕去相互比较，越是比较心内则越是不平衡，嫌隙则越是大。
或许四阿哥同十四阿哥，本就不适合做兄弟吧。
就像书琴和十四阿哥一样，本就不该相遇。
太多的不该，早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们又能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