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看到福全坐在在这里,书琴还真是十分的意外,她来佟家的这些日子,福全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她都要险些将他抛之脑后了。
待其他人都出去之后,书琴便慢慢的向眼前的这个人走去。
还是一身白衣,不过今天的这一身,华丽大气,更是显出了他的身份地位,和硕裕亲王不是么。
还是那么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神和康熙的锐利不同,是那么的饱含着温暖,甚至是爱恋。在来京城的这一路上,他常常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书琴,一看就是一整天。
所以,书琴有时候会想,他这是在看自己呢,还是在看白念情?
总之,他和白念情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书琴常常会暗自怀疑,自己的爹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很想问问他,自己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关系。
可是,她还记得,自己答应了白念情,永远不去追问自己的生父是谁。
难道,就要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吗?
书琴走到了福全面前,他轻轻的将她抱起,放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就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书琴观察了起来,和康熙大概相似的轮廓,同样的鼻子,同样的下巴,却是不同的两种气质,一个霸气外露,让人心生畏惧;一个和蔼可亲,让人很想亲近。
“琴儿,这么久没见,想我了吗?”福全看到书琴认真的看着自己,很是高兴。这个孩子一直对自己很是冷淡,或许是因为当初是他的到来才改变了她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所以心存怨气,如今她在佟家的生活过的不错,这些怨气也该减少很多了吧。
想你?
书琴笑笑:“琴儿是在想,琴儿进来之后还没有给王爷请安呢?”
福全一愣,一时间便笑的有些尴尬,他看看书琴,摇了摇头:“是的,你早晚有一天是会知道,我的确是裕亲王。”
书琴看出了他的失落,心里便是有些邪恶的,有着那么小小的窃喜,不管怎样,我的生活,是被你给毁了。
其实,福全承认不承认都好,书琴早已确定了他的身份。
“琴儿,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落,福全却还是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孩子。
或许,自己有些过分了,书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看着福全,福全也看着她,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
良久,福全说道:“琴儿,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全叔叔。人生的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的。”
书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这个人,烦不烦:“我明白,我只是……你今天来,有事吧。”
福全有些失落,她终究是不相信自己。
点点头,福全对书琴说到:“琴儿,能告诉我你在这里生活的好吗?”
好吗?
书琴一时没有回答福全,歪着头想了想,好吗?这里的人都对自己很好,像岳兴阿,这个没头没脑的哥哥对自己就像是亲妹妹一样,还有福晋……
可是,这里,并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想要的,恐怕永远都得不到。
记得有人说过,时间,总有那无可奈何之事。是由得你去接受,而不容你拒绝的。只可叹一声,奈何。奈何,成了一剂宽慰的药方。顺口说出,便有了天高海阔的境界。
于是,看着福全,慢慢的说道:“一切,都很好。”
“琴儿。”
没有理会福全,书琴继续说道:“可是,这不是我的生活。”书琴从凳子上跳下来,背对着福全:“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好好的待在这里,跟着福晋学规矩,你要试着学会适应这里的生活。”福全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很是心疼,想起她娘,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我答应过你娘,只要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的。这些都不过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什么也说不准。”
于是一时间,书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福全面前,她有时候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这种复杂的心情促使她不愿见到这个男人,总是有那么一种想法萦绕在书琴的心头,似乎这个男人的出现就意味着自己的灾难。
福全也站起身:“琴儿,以后你会见到京城里的很多人,他们的身份或高或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势力背景,我知道你和你娘一样是高洁的人,你甚至更甚于你娘,但是琴儿,在众人面前,你要学会放低自己的姿态,在京城,在天子脚下,任何事情都是不确定,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这道理,书琴懂,可是要她学着世俗,这……
福全摸摸书琴的头,推门走了。
看着眼前的那抹背影渐渐消失,书琴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北京的五月和江南的五月大不相同,书琴不知道自己是适应还是不是适应,三百年后的现代她是个北方人,不习惯江南的湿润,三百年的现在她是个江南人,刚刚习惯了那里的湿润,却又回到了北方。
命运,它就总是这么捉弄人。
这些天书琴一直在琢磨着那天福全的话,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那样的一番话,难不成还有什么状况在等着我去经历吗?
从佟家回去的第二天,福全就跟着康熙去巡畿甸,阅新堤及海口运道,建海神庙。
书琴之所以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一等侍卫大人隆科多也跟着去了。
走了大半个月,昨天不过才刚刚回来,一进家门大家就看到隆科多那张兴奋的脸,后来知道原来这次出去,他可是又被圣上当众夸赞了几句,高升的机会怕是眼看着就要来临了,于是全家上下也跟着高兴起来。
当然,值得大家高兴的也还另有一件事情:明天,也就是六月初一,可是佟家的二格格书琴的五岁生日,确切的说,是六岁,在这里,古人讲究虚岁。只是她自己心里,一直是算着她来这里的时间。
书琴躺在床上,把岳兴阿给她的兔子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看着那双红红的小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明天我才真正满了五岁呢。”
小兔子很乖,静静的趴在书琴的身上,两只眼睛慢慢的闭住了,书琴用手摸摸它柔软的后背,诺诺,你可真懒,又在睡觉。
诺诺,是的,书琴给兔子起名叫诺诺,就是想时刻提醒自己,她答应白念情的那些承诺,她要强迫自己压制住心中的那份渴求,那份想知道自己身世的渴求。她要让一直陪伴在身旁的诺诺来提醒自己,控制住心中那份隐隐作乱的想要去找寻真相的冲动。
诺诺,在这里,我也只有对你才可以说说真心话。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六月初一,雨过天晴的风和日丽,让书琴不得不感叹老太爷的脸色变换速度之快,就像人生的喜怒无常,比方说她自己,转眼之间回到了古代清朝,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了满家格格,还见到了千古一帝康熙老爷子,而现在,佟家又大摆筵席,遍请京城各王公贵族、文武群臣为她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庆祝五岁生日。
丫鬟在伺候书琴穿衣,书琴自己想想这些,真是忍不住想笑她个三天三夜,想不到自己过个生日还有这么大的排场啊。
“瞧瞧,这琴格格呀可真是个美人胚子,简直就跟福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啊,真不愧是佟家的格格,真浑身的气度可是把我们家的几个给比了下去。”
嬷嬷抱着书琴跟着福晋到处跟给各位前来祝贺的亲贵们的福晋、格格打招呼,互相请安。
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充斥着耳边,书琴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的这个院子,到底有有多少台戏?
突然想起福全的话,书琴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以前,她总是以为没有自己经受不住的场面,有什么她没见过的呢?两世为人,区区几个古人她还应付不下来吗?
可是如今,信心满满的她可是真真的受到了打击。
这样的场面,让她一路应付下来,拉着脸和她们说说笑笑,应酬起来,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更快活些。
所以,看着满脸堆笑,和各众位应付的轻松自如的福晋,书琴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崇拜感,人才,绝对的人才,这要是在现代,HR的终极模范啊。
看来,自己终究是太过于单纯,这深宅大院之间的权利游戏,恐怕不比现代社交任何环境更过于简单吧,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不及。自己是性情中人,什么时候都喜欢把感受写在脸上让人瞧个明白,福全那天提醒自己,想必就是看出了她这一点。他想到今天的场面书琴一定难以接受,所以先来打好预防针,让她可以不至于出什么洋相而丢脸。
是的,光是自己总端着的那副架子,就是这么一点,在以后的生活中,就很可能将她至于死地。
于是,书琴的心里,一时装满了深深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