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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与陆诵芬书,付以唐氏字画五卷,使回,言诵芬至娄城送考未归。晚饭后,儿曾植言,鹞灯颇伙,至门外观之,四围共三十余串,杂以爆竹花筒,颇有如登春台气象。丹侄函言,彦太守府试场规极肃,不准先日令人守考棹,点名须鱼贯而入,如学院仪士亦无敢哗者。常昭于十一日正场初复,即须并试,十九日可试毕。三县正场题《如是以大学始教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始言一理》,皆戛戛生新,彼以石印文字为蓝本者到此恐失其故步矣。齿痛仍未止。灯下作与黄少彭书,言约鸿翔、仲帆到省事。读《娄水文征》六卷卷五十六、七、八、九、六十、六十一。梅村后首推黄庭表赞善,故录文亦盈二卷,其说经诸文繁称博辨,尚非极作。其《救荒议》言:“青苗之法不始于宋,而始于唐。今二月开征,至十月麦未熟而征夏税,禾未熟而征秋粮,独非青苗乎?”真能言人所不敢言。其《刘河大闸记》言:“古之治水者,浚河与置闸,常先后行之,然有行之无甚效,因其不效而浸废者,以置之近乎内,不近乎外也。闸之设也,患浊水之至以拒之,若置于内而水道纡且折,其来急,其去缓,一日之间潮将下而汐又至,是清水无出口荡涤之时,而沙土之停留于内者日夕有其再,此致塞之由也。”洞悉利病,可为治河龟鉴。吾邑白茆尝建闸矣,湮塞而移之于内,不十年而又塞矣,然则非闸之无用,置闸不得其地,则闸亦适为无用耳,然已徒靡金钱数万,岂不重可惜哉?《游戏报》言,天下之可嫖者有二,办矿务也,开学堂也。办矿务则师管子之府海官山,女闾三百;开学堂则师马融之前列生徒,后帷女乐。斯虽有为而发,然亦足以告世之少见多怪者,呜呼!世有贾生,不知其为。痛哭乎,流涕乎,长太息乎,抑默尔而已乎?

十四日壬辰(3月25日),晨雨,午后微晴。

读《娄水文征》五卷卷六十二、三、四、五、六。唐东江、沈白溇,后起之劲也,东江以气胜,白溇以理胜。读梁章钜《浪迹续谈》一卷卷一。案牍文字往往不达其义,此卷考核綦详,服官者不可不阅也。作《跋〈三鱼堂集〉》一首。

十五日癸巳(3月26日),晨起,几上积沙累分,俗所谓落沙天也。日出后,大风,四围弥望皆白,里人谓之风花。

沙鸿翔自沙溪来,言昨由崇明渡七鸦口,中流暴风起,长年失色,赖同舟有老于波涛者代把柁,得无恙。夫扬子江一衣带水,古人所谓投鞭可断流者,而险犹若此,信乎风波之不可测也。齿痛又作,且伤风,颇委顿。读《娄水文征》六卷卷六十七、八、九、七十、七十一、七十二。六十八卷录沈敬亭《光禄文》,朴实说理,可与桴亭、确庵并驾。敬亭亦恪守程、朱为宗旨者也。张宾璜说经铿铿,宗李安溪而稍变其说,《易贯》、《诗贯》、《自述》二首皆有精义。程迓亭骈体雅洁有法度,散体亦孤秀刻露,逼近柳州,可谓乾嘉时娄文之冠。秋帆宫保《与钱辛楣论〈续通鉴〉书》条举义例,足为史学津梁。读梁章钜《浪迹续谈》一卷卷二。此卷皆东瓯故实,盖随宦而作。卧不成寐,挑灯复读《娄水文征》二卷卷七十三、四。娄东讲理学者,沈敬亭后推冯伟人孝廉,析理纤入毫芒,文亦朴而坚,非时贤所可几及也。《王烈女述》阐幽显微,何减震川。孝廉为常熟寓公,翰青叔藏其全集,然《菁华》、《文征》已尽撷之矣。

十六日甲午(3月27日),晴。

是日祀先,先清明数日,亦循俗也。沙鸿翔偕南汇吴荫帆由沙溪策马来,予邀视诵芬兄墓域,时将葬姚氏嫂,并为卿虹内子择地也。二人皆习堪舆家言。璜泾陆湛卿贾沪上,岁丁酉予在沪时,谦斋为谦记船局,行小轮于杭州,折阅甚,嘱向湛卿借二百金,约一月即归,到期不还,迁延已近二年矣。斋不足责,予何以对湛卿?乃复书言,即日筹措赔偿,终不至有累足下也。翥叔、丹侄自苏城归,知府试题《义外也,次不出三日》,丹侄案出无名,大约因卷被挤坏而致黜,翥叔名稍后,亦不愿试而归。读《娄水文征》六卷卷七十五、六、七、八、九、八十。萧子山、彭甘亭皆娄人之秀出者,彭独登其骈体,岂小谟觞馆著述尽于骈四俪六邪?予尝持骈散分途之说,李申耆《骈体文钞》溯源西京,高自位置,存此探本之论则可,今人文字天壤间断然别为二种,如淄渑之不相混合。《文征》存一邑之文,虽不必龈龈分别,然如迓亭、甘亭皆可自成一家,何必杂揉数篇其中,谓足存姓氏于不朽邪?此体例之不无可议者也。卷七十九王履基《陆子若蕴真居诗集序》、顾昺《诔仲兄辞》,情至之文,令人百读不厌。冯立方为伟人子,文亦足继家学,予尤爱其《朱烈女殉节记》,逋峭入古,又伟人集中所无也。读梁章钜《浪迹续谈》六卷卷三、四、五、六、七、八。三卷为《雁荡游记》,大龙湫之奇特甲天下,阅之令人神往,四卷罗列食品,足使老饕垂涎,卷五则东瓯故实也。

十七日乙未(3月28日),晴。

何子诒来,言横沥市河以东将择浅阻处捞之,明日用船点水再妥议焉。李蕴之丈,宗弼家大人与同入泮,书来云,八图官字号拾贰亩为垦荒者所种,家大人嘱玮答以定章,原主出认,须还垦本焉。陆诵芬遣人送《松陵集》来,汲古阁本,予去岁所购也,并言予所留赵千里《蓬莱宫图》索价百元,《渔家乐》及明人诗椟大约大衍之数,或可稍减。致顾香轮书,托子诒专足送去,因曾氏报节费须找十二元也。沙鸿翔自璜泾来,宿于西宅,次晨即赴沙溪,嘱黄少彭及崇人顾维新至任阳,以虹[注]塔人欲垦荒田,须分画疆界也。朱笔点勘陆清献公《三鱼堂文集》二卷卷六、卷七。二卷皆尺牍,其中颇多粹语,然不必存者可十分之四,须分别观之。《示【大】儿定征》云:“读书做人不是两件事,将所读之书句句体贴到自己身上来,便是做人的法。”又云:“欲速是读书第一大病,工夫只在绵密不间断,不在速也。”《与曾叔祖蒿庵【翁】》云:“细思一齐众咻之义,觉得咻字情状万千,愈思愈觉可畏,非必有意引诱,然后为咻,凡亲友来者或语言粗鄙,或举止轻率,一入初学耳目,便是终身毒药,故有心之咻犹有限,无心之咻最无穷。”皆可录入《五种遗规》。读诸联《明斋小识》六卷卷一至卷六。

[注]:虹塔:常熟地名,即吴塔,常熟方言,吴读虹。

十八日丙申(3月29日),阴。

何子诒偕黄聘之棹小舟测横沥水浅深,言当开者约二百丈,浅者二尺,深者四尺余,约估土方工价需洋二百余元。朱笔点勘陆清献公《三鱼堂文集》二卷卷八、卷九。二卷皆序文,而寿言附焉,大抵严姚江之辨别,阐程、朱之精微,如《王学质疑》、《王学考》诸序尤刻意为之者。《屠我法诗序》云:“有沮溺之心,然后可以行孔子之道,有考盘、衡门之节,然后可以处羔羊、甘棠之位。”真是名言,今之士大夫惜乎无与闻斯道者。读焦袁熹《此木轩杂著》二卷卷一、卷二。《南浦举冯道》云:“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又:“已落地花方遣扫,未经霜草莫教锄。”以为寄兴深远,较《击壤集》何异?真可与严铃山媲美矣。

十九日丁酉(3月30日),风雨交作,过午微雪即止。

狄云士书来,其母舅徐心畲花甲双庆,且新屋落成,嘱为撰联云:鸿案齐眉,吴门市隐;鹤簃容膝,陶令诗寮。天寒甚,呵冻书之,且为工房书金幼云作条幅四,仿《经训堂帖》黄山谷书,东涂西抹,适以彰其折腰龋齿之丑耳。何市符姓偕地【保】凌松来,因符姓失窃,搜得于邻妇杨明珠房,明珠认窃矣,而辱詈不止,符姓缚之杨住屋中,杨,****也,且作台基,小家碧玉因此失节,擢发难数其罪,既缚犹不输情,符姓欲放则恐其觅死,欲禀官则苦于无资,偕地来恳为道地,家严以咎由自取斥之去。朱笔点勘陆清献公《三鱼堂文集》二卷卷十、卷十一。十卷诸记中以《嘉定白鹤寺记》为陈义最高,《困学斋记》论学术云:“能开柱下天竺之云雾,而或不能不徘徊于一官一爵之得失;能破姚江、金溪之藩篱,而或不能不犹豫于一锱一铢之有无;能扫颜、谢、徐、庾之绮丽,而或不能不动色,于闾巷匹夫之喜怒。”推勘入微,令人有愧影愧衾之意。读焦袁熹《此木轩杂著》二卷卷三、卷四。南浦此书论史居多,兼及诸子,或涉近事,皆有理解,亦有失之浅与刻者,盖《东坡志林》之余波在近人说部中,可谓雅洁矣。

二十日戊戌(3月31日),晴。

房中地板以潮湿而腐,十八日呼木工整理之,未毕,昨为雨阻未止,今日始毕工。龚守之夫人乘车来,谓余仆王升谈其包庇杨明珠,大肆咆哮,王升则言未有此语,细询之则杨自去岁迁往陈姓屋,守之作中人,杨既为牡贼,则陈姓即窝家,庇陈或有之,庇杨则未也。予仆或触犯不可知,予则未敢庇也,婉言谢之去。年来稍知悟道,虽横逆卒来,尚处之泰然,何况鸡虫得失哉?然以不能约束下人,致令得罪长亲,予滋愧矣,记之以志吾过。晚饭时,龚寅谷、何子诒来,谈及横沥河漕工赀,库款三千金已用罄,而东横沥不可不开,拟请拨米捐余款。子诒又约明日至戚家坟祭坝,并言横沥土方共八千三百十九方零,河漕不在内,河漕盖由钱云生经理云。龚守之夫人恐寅谷二人或议论其非也,令侄四保乘车下乡,言王升之语,四保实亲闻之,非传讹也,且藉探寅谷之意见,其实寅谷等并不为此也。妇人之见,可谓愚矣。朱笔点勘陆清献公《三鱼堂文集》一卷卷十二。读焦袁熹《此木轩杂著》四卷卷五、六、七、八。卷五论《三国志注》,颇足资读史者之一得。又论司马温公读魏武遗令,自谓窥破其意,其实自作终制者,大约言身后衣棺葬埋封树等事,而曹公特更琐细耳。禅代之事,何得及之?温公求之过深,而不知非事实也,亦发人所未发。至论《居易录》,议论多訾毁,朱子以为不知不仁见卷六,此则阮亭所自取,南浦每多诋諆阮亭,此条更明目张胆言之,虽容有过,甚不可谓,非正论也。

二十一日己亥(4月1日),晴。

午后,步至戚家坟祭坝,毕,偕何子诒、翰青叔至赤沙塘观何氏一棵松坟,松已久毁,规模颇宏敞,墓表仆地中。子诒云,其先世还赤公墓也。还赤名允济,明万历时官山东峄县知县。子诒又云,松未毁时,影落崇明人家水缸中,其家日富,此则无稽之谈。松影非通灵之物,何能飞越数百里之遥而自见光?怪乎!儒者所以不语怪也。两日晒晾皮衣,取天燥也。晚饭后偕沙鸿翔同舟赴省。读龚自珍《定盦文集》三卷。定盦治公羊家言,与刘申受、宋于庭同时,廖平演其学,康有为又荡决其藩篱,毅然以素王改制自居,酿成戊戌之狱,经学误人,未有至于此极者也。定盦喜谭掌故,治西北舆地学,行文出入周秦诸子,自是一时雅材,其字句之奇僻,议论之狂悖,不善学之,易滋流弊,而近时人士颇多效尤,学术之变中于人心,成于风俗,有莫知其所以然者,非一二人口舌所能挽回也。编文次第是定盦手定,而《复堂日记》颇病其为曹氏所乱,魏默深《定盦文录序》称十二卷,又外录十二卷,则考证、杂著、诗词入焉,不知与此三卷本同异何如也?集中如《农宗》及《西域置行省议》,皆经世大文,又有《东南罢番舶议》,见《己亥杂诗注》中,为其子孝拱所毁,人世恐无留本矣。定盦实词章之士,故以一铭一赋冠首,《释风》以下,牢愁之言也,知《归子赞》以下逃禅之言也。《五经大义终始论》其文渊雅,胎息西京,其义则吾无取焉。《蒙古图志》有目无书,所存小序有《象教志》、《水地志》、《台卡志》、《字类表》、《声类表》、《氏族表》、《厘降表》补作《册降》、《寄爵表》、《乌梁海表》、《青海志》依补编志疑表误十首,集中录四遗六,当依次重编。《上镇守吐鲁番大臣宝公书》、《上国史馆总裁提调总纂书》、《与人论青海事书》、《北路安插议》二首见补编皆言西北边事,可附录,惜无人重编刊之。

二十二日庚子(4月2日),晨起过唐市,微雨时作时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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