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又是谁,樱林池畔,互许生死,许下相爱的诺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看着那冰雪玲珑之姿,他抱住疼痛的头,喘息。
他,因那道呼唤声而来,为什么会在见到她之后难过?脑袋好像要炸开了一样,胸口有着说不出的痛,不断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出现在他脑海,可是他就是无法将它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片段。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催促着他去找寻真相,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跪倒在雪地里,痴痴的看着那个让他不再平静的身影……
曲毕,舞尽,所有人都沉浸在惊艳中,细心地回味着那天下无双的表演,此时,她已经跃过所有人,悄然离去。
在她离开不久,妃雪阁里再次响起古琴之声,悠悠谦和,平淡雅致,妃雪阁的表演仍在继续,只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已经离去。
雪儿仰首望着幽蓝的夜空,风,吹动她水蓝的衣裳,在风中飘绕。夜半,妃雪阁内虽然喧哗,可是街上却已无人,她洁白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
正想要离开,却被一只手给拦住了去路,来人叹息道:“为何要走?”晶莹的雪花飘落在那人身上,与她红艳胜血的霓裳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狱。
她微怔,随即恢复平静,半晌,道:“他没来,或许我该去其他的地方找他。”
“既然都等了六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雪儿淡笑:“前五年是因为承诺,后来是因为身体和复仇,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她也就没有继续停留的理由了。
血依雪不再挽留,她清楚知道,雪儿对完颜俊逸的情不会比自己对夜绝殇的浅,爱情能驱使人成长,即便是一个单纯无暇的少女,也会因为爱而改变,庆幸的是,这个女子,并没有迷失方向失去自我。
她依旧是当初那个她,单纯无暇,总是为别人着想,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家人一世周全的她。
血依雪从怀中摸出一只白色小瓷瓶,递到她手中,“这是雪域的信号瓶,有危险就打开瓶子,即便我和护法们不能及时赶到,二十八星宿分布在世界各地,总会有人来帮你的。”
雪儿凝视她片刻,将瓷瓶收入怀中,转身离开。从此,妃雪阁再也没有雪女这个人物了,飞雪玉花台也永远被沉埋于地下,从此,她就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
古琴声止,妃雪阁内掌声、喝彩声如雷,也有惋惜声,为之前的那支舞而惋惜,因为他们知道,雪女一舞在六年前,今日之后,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次见到她的风采。
雪儿踏出妃雪阁外,正徒步走在漫天的雪地里,忽然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物体,身子一斜,摔倒在地。
她揉了揉摔红的手掌,傻傻的笑了。还好是在雪地,要是没下雪,可能就破皮了。
她拍了拍手,拭去头上的雪花,回头寻找绊倒她的物体,却看到一个人昏倒在雪地中。冰冷如她,本不想理会,可是冥冥中却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前去查看。
当她纤纤玉手扳过他僵硬的身子,露出他如玉的容颜时,眼眶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抚摸着他那熟悉的俊颜,低声抽泣着。
“逸……”
掌心的温热温暖了他冰冷的心,也温暖了他冰冷的脸颊,紧闭的双眸微微的开启,他看到了一张纯净无暇的玉颜,就好像白雪一样纯洁。
他抬起冰冷无力的手臂,想要抚摸这张触动他心灵的玉颜,可是最后却无力的垂下。终究还是没能做到。但就在它垂下的那一霎那,一双小手抓住了它,捧着他冰冷的手掌,抚上她洁白的玉颜。
好熟悉,曾经他好像见过这个女子,这张脸,这双眼睛,还是那么美……
“逸。真的是你……”
看着她喜极而泣的双眸,他疑惑了,“你……是谁?”
你是谁?
这三个字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颤抖的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完颜俊逸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便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身影,可是他真的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她是谁,只记得他曾经和谁在樱林湖畔约定过,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那个人,是她吗?
雪儿伤心了很久很久,搂着完颜俊逸的身子颤抖着,清楚地体现了她此时的难过,“没关系……”许久,她才压抑住内心的疼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今生今世,咱们永不分离……”
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突然,完颜俊逸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樱林池畔,一名粉衣少女在林间奔跑着,不时的传来欢快的盈笑声。在她的身后,白衣飘飘,一名谪仙的男子紧随,目光从始至终都紧随着少女移动着,幽深的眸中,含着深深的爱恋。
“呵呵……”少女合拢双手,舀起一捧湖水,湖水冰冷刺骨,她却感觉很舒服,“逸,你快来呀。”
被唤为逸的男子连忙飞了过去,停歇在少女身畔,看着她高捧道他眼前的双手,他宠溺的笑了,低头一品她双手中的那捧湖水。
“是不是很甜?”少女斜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男子从少女的双手中抬起头来,伸手擦拭掉嘴角的湖水,看着少女抱有期待的目光,男子微笑的点了点头,“很甜。”其实湖水没有味道,只是他的心很甜。
少女闻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刚才依依喝了这个湖水,逸也喝了,那么,我们会不会也像这个湖水一样,甜甜美美的呢?”
“会。一定会的。”
男子闻言,将少女拥入怀中,“我们一定会甜美幸福过一生的。”
“可是,长大了,雪儿就要离开逸的。”
“为什么?”
少女靠着男子,歪着小脑袋想了很久,道:“因为伯伯说,长大了就得嫁人,嫁了人就不能住在逸家里了。”
“那依依不嫁人不行吗?”
“行呀,可是伯伯说,逸长大了也要娶别人的,到时候依依就不能和逸在一起了。”
男子紧紧的拥着少女,脑袋埋在少女的香肩,笑道:“那依依嫁给我不就好了,我们就永远都不用分开了。”
“可以吗?”少女好奇的抬起头,“永远不分开?”
男子点点头,眸中闪着坚定,“恩,生生世世永远不分开。”
少女闻言快乐的笑了,脸上的笑容单纯无邪,“那依依嫁给逸,约定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少女伸出小手,要和男子拉钩钩。男子见此,宠溺的笑了,伸出比少女大上一倍的大手,与少女小指相勾……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转眼间,少女长大了,他们经历了生死离别之痛,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彼此,却在这里,再度相遇……
“逸?”
看着这张放大版的玉颜,完颜俊逸展露出了长久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他终于等到了,那个属于他,纯洁无暇的女孩。
“依依,我回来了……”
女子诧异的看着他,眼眶中涌现出晶莹的泪珠,但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二人在这冰冷的雪地中相拥,一切的寒冷对他们而言都不再是阻碍。
妃雪阁上,红衣飘泊,血依雪俯视阁下,那一对久别重逢的璧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她终于又了了一桩心事,希望他们能从此幸福。
那个瓶子并非信号瓶,而是给他们保护魂魄的东西。不论是完颜俊逸还是依依,他们都是执恋凡尘的魂魄,终归是死了,没有了肉身不去投胎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若想像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借助一些东西,她赠予的瓷瓶内,有两颗魂晶石,只要他们不分开,可保他们在这世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夫人,今晚冷落本王很久了。”
突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环绕,一道熟悉的气息袭来,侵占了她的领地。
血依雪宛然一笑,纤纤玉手抚上腰间的手臂,道:“王爷,您最近很闲?”
“不闲。”夜绝殇想也没想便回答了,他不认为自己很闲,一直以来他都秉持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个原则,所以为了这个原则,他废了好大的功夫,他真的不闲。
“不闲?”血依雪柳眉微挑,笑道:“雪儿还是觉得,王爷最近太闲了。正好,机关城你还没闯过,闲着也是闲着,把机关城过了再来找我吧。”
血依雪玉手一推,脚下轻踏,从夜绝殇怀中飞出,与他相视。
看着空荡的手臂失去温度的怀抱,夜绝殇不满的蹙起了眉头,“不闯行不行?”
“那可不行,作为圣女,我理应起带头作用,怎么可以知法犯法呢。王爷可不要让我为难啊。”
夜绝殇嘴角抽了抽,为难?她什么时候知法不犯法了?什么时候这么乖守规矩了?居然拿这种话来搪塞他,他鬼王是这么好打发的?
身影一晃,夜绝殇便将血依雪再度拥入怀中,“本王不为难你,不过那是明日之事,今晚你还是得陪我……”
说完,不待血依雪反抗,就将她抗走了。于是,今晚,血依雪的反抗依旧以无效告终。房内春光无限,暧昧的气息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