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着楚天宇手里拎着的两个袋子，突然觉得有些滑稽。不由笑出声音，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好不容易才收敛了笑容重新站起来。
可是我的左脚才碰到地面，便感觉自己的脚骨里像是被锤子用力钉进了一根长长的钉子，卡在骨缝的间隙，只要动一下，便会顿觉冷汗涟涟。
“怎么了？”
楚天宇走在我的前面，很快停下来，他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拧眉看我。
“你先回去吧，我脚崴了，要慢慢走。”
我几乎是单腿跳着移动身体的，感到支撑不住时才会将崴到的脚轻轻放在地上，稍作休息，平整一下呼吸。所以很快便与楚天宇之间有了一大截的距离。
“你怎么从来不让我省心。”
楚天宇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快被呼啸的寒风吹散了去。只见他大步折回，很快便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上来。”
他背对着我，前膝微微弯曲。我犹豫了一会，正想拒绝，他低冷的声音便很快响起。
“不想让我拖着你回去，就快点上来。”
比起拖，当然还是背的好。楚天宇的话中几乎从来没有玩笑的成分。我就这样被他吓得立刻跳上了他的背。
风声越来越大了，但是因为靠在楚天宇的背上，有他挡着，我反而没有感到很冷。不想贴的他太近，所以我的双手没有搂住他的脖子，只小心把在他的肩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古龙气息有好几次让我就要差点情不自禁地将脸贴了上去，残余的理智总算最后让我一直保持着清醒，没有失去控制。
突然想起了昨天蓝轩对我讲的他在荷兰时的那段过去，那是一个陌生的楚天宇，甚至都不是我这两年来重新认识的楚天宇。我无法想象楚天宇在杀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当初看过莫辰宏用枪把人杀死时的可怕表情，也许楚天宇当时也是那种嗜血一样的表情吧。
只是他同莫辰宏还是不一样，他不会把杀人当成一种享受的存在。小时候的记忆依然残留不退，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那颗心，总还会保留着一些温暖吧。
我一直没有勇气问他林凡的事情，我想那是他心里的一道疤，如果问了他未必能够告诉我。反而还会让那道疤重新裂开，流出鲜红的血水，又要不知多久才能复合了。
“脚还疼吗？”
楚天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胸口掀起丝丝涟漪，只摇摇头。意识到他不会看到，便轻轻回道，“不疼。”
“再忍会儿，回到别墅擦些药，明天应该就好了。”
我放在他肩上的手不由微微收紧，心口不时缩起，有些疼，加上些闷堵。
“嗯。”
只低低回了一句，头已经渐渐躺在了他的肩膀上，双手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很久没有再说话。
萧瑟寒夜里，只剩下路灯下两个交叠的影子盲目前行，不知前方到底何处，才是真正的归路。
客厅里，我坐在沙发上，脚上穿着一双棉拖鞋，之前楚天宇已经给我上了药，又搓了搓，说没有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恢复了。
然后，他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里，我看着他沉浸在烟雾中的脸，也不知自己当下是怎么了，只走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烟，然后便灭在了烟灰缸里。
“我不喜欢烟的味道，今晚可不可以不抽。”
我不是问他，只是对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每天都会和他见面，但明显发现他现在抽烟的次数多了起来。尤其是他在抽烟时的深沉表情，总让我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无法松开。
楚天宇看了看我，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却是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我的脸颊处，还没有等我来得及避开，他便忽然将我摁在了沙发上。一切都来的太快，我睁大着眼睛看他，心如捣鼓。
“脸怎么这么红，是在外面冻的没有缓过来，还是因为对我念念不忘。”
楚天宇低哑的嗓音落在我的耳边，像是大提琴的旋律。
“我没喜欢过你，又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声音，唯恐他会听到，说话的声音很大很大，几乎是喊出来的。
“是吗？”
楚天宇的眸子暗沉如墨，带着丝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迷人的弧度，发出轻轻的笑声，听不出情绪。
接着，他便从压着我的身上离开，又给自己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声音只变得更加冷漠。
“你认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有怎样的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未央，别忘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是蓝轩的助理，我不会让你在这个别墅多停留一秒。”
他的声音漠然到冷酷，我从沙发上慢慢起身，眼眶又胀又酸，只站起来强忍着泪水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过去，我在你的面前也从来没有身份。我没有打算要求你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珍惜自己的身体，过去你不是这样频繁抽烟的，也不会这样瘦的。”
我的话其实没有说完，可是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了，我站在那里开始像个笨蛋一样大哭，泪水像是决堤的河坝，如同汹涌涨起的潮水，再也堵不住。
泪眼模糊中，我看到楚天宇站起身来。他绝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双唇轻启，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是最后，他只是转过身去，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的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