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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

○静黙斋记

士生斯世,所任者在乎道,故圣贤,立言垂训,载诸册书,以诏后世。虽有智愚贤否,而任于道一也。其居尘垢之中,纷纭万变,日遘于前,乃心未始一日忘道。

予少时,闻诸老儒先生曰“世道不古久矣。”人之命于天者有限,而用于世者无穷,孰不以“功名利欲、俗学嗜好”累其心?勤劳没齿,而不得与闻者,盖什八九矣。惟其少思寡欲,克己慎言者,庶几可与语“此子,其识之,予取以为法焉。”而观于世,未有合者。恐其以为迂,未尝以闻于人也。

云间之南濵海地曰潬上,士人何君彦敬世居之。予闻彦敬久而未识。朋游来者,称其“洁修而好学,端谨而有守,克世其家”者也。今年夏介,玄元院道士林德玄来告曰“彦敬名其居室曰『静黙』,于以读书求道,而请记于予”。于是,又知彦敬能违外声利、不循世俗、而汲汲焉以道为急者。林从予游有年,言未尝妄,故信而不疑。

夫人之生也,(阙)事父母、畜妻子、衣食居处,凡人事之当然者,矧读书为士?自幼学而弱冠,壮有室,强而仕,艾而服官政,以至于致事,必心计而躬营之。又何可以“无为而静,不言而黙”乎?予天下之躁而多言者也,心虽知之而不能自克,今乃欲以“静黙”之义,记人之室,不亦谬乎?

虽然以平日所闻于朋游与林之来言者,而知彦敬所谓静黙者矣,非以“无为为静,不言为黙”也。苟非吾所当为当言者,则勿为勿言,以固吾之志气,益吾之智虑。若然,则彦敬之居,斯堂也。旦旦而求之,以至功名利欲不能动,声色臭味不能移,鬼神变怪不能惑,干戈鼎锯不能惧。彼事与物,日以逺吾所造诣,日以深广,则静与黙,其殆庶几乎?经曰“静而后能安。”又曰“黙而识之”。盍求其所谓安与识者?何事由是而闻道?予又不可得而知也。

因林之来请,既起予之不能自克,复诵向之得于老儒先生者,俾归之以为记。

○一枝安记

云间为濒海下邑,因九峯三泖之胜,而置官司焉。迹其可考者,晋陆士衡、陈顾野王而下,人才辈出,民俗殷富,逮唐宋间,几与列郡抗。以五代南渡之乱,民不知兵生,聚五百余年,至宋末而盛剧矣。宋社既迁,名家巨室罔不与国同休戚者,贵游子弟华颠野服,欷歔乔木之下,彷徨离黍之间;相望于寛闲寂寞者,百年于兹矣。

云间遗族有三钱焉。其一居市中者,为武肃王诸孙。今其人犹存而钟鼎之习泯矣。其一居市东者,为叅政象祖之裔,今不复见其人。又其一居城西,为南渡宦家支蔓,最衍风流文采,间有存者。予及识其子孙四人。复堂先生为宋季该博老儒,予尝受业门下。太初先生为承平文物君子,托迹浮屠氏以终。皆典刑士也。素庵子善诗词,清谈,卒为老子之徒。今之存者,惟南金君,以明经教授,为钱氏文脉所在。南金幼失父侍,其祖长于异县。弱冠,祖没,赘居三泖之上,与予同里闬,以文字交三十余岁。既乃更世,故皆操觚出游。南金问舍他乡,不相周旋者中,又过半矣。

岁丙申,浙右大乱,南金所居,悉婴兵燹,乃扁舟载妻子还泖上其门人曹幼文,辟室馆之。一见握手问劳外,南金曰“偃蹇之踪,青毡去我乆矣。琴尊书卷,亦复无几,彼皆身外物耳。今幸见故人。故人固知予胸中所存者不失也,斯为无慨。既得一室以御寒暑,日夕起居其间,动焉而运;黙焉而静;慨然而啸歌,幽然而沉绎,何适非吾名教之乐耶?若然,则天地万物、阴阳造化皆在吾一室中具。当此之时,又岂念夫先庐之乔木、江湖之萍寓焉。子其为我名之,以识吾心所适。”予应之曰“吾子既知夫一室之可安,与天地万化相为表里,将无适不安矣,予复何言。虽然杜子美当天寳之末,奔走乱离,至无所容其迹,往往形于歌诗,今皆宛然在目。若所谓强移栖息一枝安者,岂非君子居安虑危之道乎?今之出处,殆类是也。姑取斯言,名子之居。子居之,以无忘四郊之多垒,而以道自安,当危之中所安者存,斯与圣人所谓『君子居无求,安者合矣。』庻几无所往而不得其安也。”南金作而曰“子之言是矣。取南华鹪鹩之喻,以一枝为安而忘吾先庐之乔木者,人之情也。今子复以圣人之言励予,予益不敢以一枝自安,以忘其身之惰者,此天下之言也。敢不服膺。”

遂书以揭诸室中云。

○仙鹤观记

凡可以请命上帝以致下土之情者,惟国家有圜丘明禋之礼,至于方伯、连率,则祷于山川而已,况其下者乎?有虞氏絶地天通,后世欲交于鬼神,且弗可得。又岂能导其心于髙逺哉!以是求之于人,惟黄冠师为能,然其道盖出于黄帝老子也。故歴代,自京师至于郡邑山林之间,皆设老子之宫,以栖其徒,讲其道。若官守之不可阙者。凡祯祥孽厉,有闗于国与民,必于是乎祈禳禬禜焉。葢其行纯,其心一,斯得以通于神明也。

松江府治以南二百步有观曰“仙鹤”,为一郡道家之总会。其始建岁月葢不可考。迹其可知者:宋绍兴年间,处州天真观道士叶大直,来为之主,始克充广之。叶有道行,善役鬼神,尝奏章与蜀某道士,胥会天阙事,闻于朝邦,人为之兴起。干道间进士陈箎、朱飞卿、郑澭、通判李杓等实归其资,叶乃朴斵梓材于其乡,浮之瀛海,以至为寥阳殿于中,前设三门,旁立两庑,翼以经钟二楼,后建昊天寳阁。又后为主者之居,学者讲习栖息之所。以至庖藏湢溷,一一完美。请于朝赐东晋废观旧额,始以仙鹤称。仍给省符,定为甲乙,传歴年二百余,其徒继志如一日。

国朝以来,继嗣失守。泰定间,有攘为十方,若传舍视之者,观至是大壊。至正四年,掌教天师择于方士“道行纯一,置事公勤”者,得赤城吴大亨,使居之。让者再,教檄屡下,乃始承命。惟吴之诚,夙有通于鬼神,水旱疾疫,有祷辄验,尤善祓致魂爽,得其教中所谓济生度死。法者每盛服事帝,必有鸾鹤翔舞而至,益能感于人心。既事惕然,以昔人成立之难,今而废坠之乆,思有以兴复之。自是凡衣食、自奉之具,一不以干其恒产所得,施予财币,又以资匠石圬镘之费,邦人复相与兴起,巨细各输其力,若昔之赞于叶者然。乃益其旧址,崇其檐楹,彻朽腐而易以坚完,去故陋而即诸爽垲。不数年,殿阁、门庑、二楼、翼室,旧所有者,一皆就新。视昔(益)加髙广壮丽。増置雷霆之殿,将卫之居,逮祖师、施主而下,皆列栖两庑天人之象。金碧焕耀,端俨雍穆,君臣礼仪,各适其序,凛乎有生气也。落成之明年,芝草生殿楹间,人益嘉其诚慎所致。月旦,望郡道士与守臣吏民咸集庭下,朝拜尽礼,祈天永命。吴复虑十方不克安于乆逺,仍请命掌教二所,闻于有司,复甲乙,故,事期无负前人初志,戒其徒。项天裕来求文。记颠末。

予谓黄帝老子之道,载诸阴符道徳等书。其言葢可用于治世,故汉用黄老之学者累代,而天下以安,非徒祈禳禬禜之为也。今是观为斯郡之甲,籍为都道场。又得有道之士以居之,其有裨于国与民者,将垂于无穷矣。遂不辞而为之记。观旧有田若干顷,自宋至今,官特蠲其赋役,尊道教也。

○本一善应院记

佛法入中国,歴汉、六朝、隋唐、五代、宋,以至有元,千有余年,乆而益盛。塔庙殆遍天下。松江当三吴之东,为濒海下郡,招提兰若附郭者,至二十余区。作始于数十年间者,实居其半,亦可谓盛矣。本一在城西北隅。其初为真浮道院,宋干道中,邦人沈氏所建也。岁乆且荡析。至元间,主者月麓子赵公汝昌,始克起废,自殿堂而外,为屋二十楹有竒。既乃请命帝师,更以为佛宇而已。祝髪为浮屠以居之,定为甲乙,派以“本一”,易“真净”名,葢有见于佛老之道,其出其归,有不二者焉尔。

延佑初,昌示寂,其徒存礼,继领是事,慨然负廓充之志。会里有禅居曰“善应”,主僧滋果,教行一方,于是倾身延致,推使主席而以已次之,若昆弟然。果亦率其弟子净开,以师事礼,时至正癸未也。逺近禅衲,闻礼之能让贤,果之有道行,皆接踵。以至郡士大夫,亦喜与往还,问道之屦,常满户外。所居不能容,乃悉撤其旧而经营之。中为大雄殿。东序西向,为大士殿。前设山门。后为法堂。西序东向,禅栖。稍北为玄武祠,示不忘真净所自也。又后为方丈室、肃客之寮、香积之舍。以至祖祠、储藏、井湢,咸称位置。邦人皆乐资之不懈,凡越三年而功既。髙深宏敞,视昔有径庭矣。且以善应益其名,未几,果与礼相继观化,开乃率职竣事,其徒善誉、善实,又终始竭力,以底于成。仍疏其事,请记于予。予尝闻,浮屠人以师弟子为叙,非若世之父兄子弟,出于同气者,其相与授而演迤之,葢一本于义耳。今观昌之创业于前,礼又能致果,以振其道,而开与誉实辈,皆服劳不弛。师弟子之设心,先后若出一律,顾不优于同气者,与所以恢弘祖道,导化方来者,不外是矣。宜其居之日以广,法之日以盛也。

昌,前宋宗室子,越人蚤业,儒游宦矣。既为道士,终为浮屠。尝掌书记净慈禅寺,世称三教遗逸,其人也。果,号空林,云间人,得法天目,本禅师之门,戒律甚严,乡人推之。

凡是皆宜书,且为之颂曰:

我观佛法心,本一无有二。一切世间法,皆从自心生。不为外物间,万法即归一。是故此兰若,昔为真净居。昌能会三教,了性命宗旨。始建立刹幢,以淑于后人。乃获滋果师,善应出世法。说法及修造,廓充大乗境。台殿诸宫室,诸佛菩萨像。旛幢大寳葢,锺鼓鲸鱼音。香花供具等,种种无不备。逺近修学人,闻风自倾向。因敬生解悟,悉明诸佛心。于一弹指顷,各证三摩地。如是二师力,虽寂而常应。洞彻十方界,歴刼无穷尽。

○玄元道院记

老者之徒清逸先生,吴公先君子之友人也。自亨贞为稺子时识之,今垂八袠矣。道行深逺,有古髙士风度,治鬼神,制风雨旱涝疾,殄如影响。其所居曰“玄元院”,当华亭县南城下。一日造焉。忽引至前庑,指楹间,有碑石偃仆在地,曰“是予师仁寿先生陈公所琢也。尝欲识是院事,不果而逝,今予将丐子一文,刻之以成先志。”予以先生父友,不能辞。既又命其弟子项君,具颠末来请,益虔。按,院始自宋咸淳间,县诸寓公鸠财为之,中像玄武帝君。延致仁寿主祠事。岁时率郡士,披阅道书,以祝厘介福焉。此院所由始也。人因其地称曰“南城道院”。前至元间,仁寿告老,其徒兰隠先生陈公嗣居之。始克买洪氏地于后,以广其址。至大间,兰隐没而清逸又嗣之。室屋,岁乆且壊,乃悉力缮治。凡木植朽蠧者、瓦砖破缺者、像设剥落者,皆撤而新。之后,至元间,始命“玄元”名。又建祠宇于后,奉其师而祀焉。未几,清逸迁主仙鹤观事,乃俾项君职是,复逾十稔矣。院旧无恒产,今有土田若干畆。悉仁寿以来积累而致者。自前至元,逮今,凡所修为充廓与师弟子交承之事,易以今古,皆请于嗣汉天师,然后行之,而有司亦间与有力焉,故先后被教檄者,六。受公文者再咸戒以师弟子相次,为甲乙,传勿替。乃事,此院所由总也。今,清逸,又以着之金石,使来者知为前人勤苦所得,上以奉公承先,下以修真述道,其志葢仁矣哉!

予闻道家以玄元始,三气为祖,玄者先天而无极也。元者后天而太极也。始者五行具而万物化生也。今是院之成,于初拓,于中,将以衍于后,其有得于斯道者,名实固相符矣。此院所由乆也。清逸名大亨,号闲云,仁寿名道然,号省翁,于清逸为祖也。兰隐名德,元师也。项君名天裕,号碧泉弟子也。其下徒孙曰“林德玄”。是为记。以复于先生。先生曰“唯”。

○依緑堂记

余之旧馆人,唐君子益,家于三江,南距晋二陆故居、九峯之阴二十里。山明水秀,原隰衍沃,茂树长林,蓊然深宻者,弥望不絶。君有地十余畆,悉树以名木,引三江之流,以为陂池,舁九峯之石,以为岩阜。桐梓繁荫,松栢后凋;竒花丰草,叅错映带。为堂于其间。日以奉父母,娱亲戚宾友为乐。凡登其堂,则緑阴满坐,清气袭人,心神萧爽,世虑俱释,葢三十年于兹矣。子益既殁,其二子景熙、景道,复増治之,封培灌溉,构葺洒埽,有加于昔。凡先世居是堂,日用常行之事,一不敢废,以故四方宾客,至者忘归。又即其中,以从事读书问学,乃取杜老诗中之语,名之曰“依緑”而求予文,以为记。三数请而益勤予。

惟天地之气,流行四时,发于春而盛于夏,生物之功有不息者焉。自其显者而观之,则草木为至矣。今夫仲夏之月时,雨初收。深山大谷,平冈旷野,苍翠沉郁之色,侵肌夺目,衣服器玩,皆若可染。及其秋深日,斜通渠曲,沼绀碧澄,莹锦树屏,列倒影上下,熙然如阳春之妍。此皆造化自然之理,而斯堂之所致者,夫岂少哉?人之生也,寓形气化之中,以为饮食起居之适,犹鱼之在水。微气化,则人将不几于鱼之涸者乎?

今二子之居斯堂也。即其气化之盛者,而依之以追弘其先志,养生以治性,力学而立身,惴惴焉,不忘风霜之有摇落。其所涵育成就者,恒有进而忘止,岂非依緑之所得与。虽然杜老之所谓“依者,水也”,三江之流,不舍昼夜,凡环是堂下者,皆有余浸也。子日俯而临之于,以求圣人观水之术,苟有得焉。则所依緑者,殆不足语矣。以二子尝从予游,故不辞而以勉之。他日来游于是者,不以其境而以其人,始知予言之有征也。

○对菊亭记

曹氏,云间,故家也。上世多文物、慕古人诗酒游览之事,故其所居,皆有园池花木之胜,至今子孙,虽时殊事异,犹以此相尚。岁时,率亲友相与娱乐,追思兰亭竹林之清,东山习池之放,以自异于流俗者,习以为常也。

其诸孙曰克成,能涉猎经史,恬退不事进取,惟以畊桑自给,业既不竞,常怡然自得,无慕羡不足之色,葢其所守,亦有过人者矣。其居之东,小园数畆,花木池沼,前人手泽,犹有存者。中有亭一间,乃上世遗物,始作岁月已不可考。自泰定甲子,其大父居竹翁,徙建于此。厥后二十六年,为至正己丑,克成复加缮治,充广其檐楹,补修其牖户,内外皆饰以白垩,浚流泉,垒竒石,畦以菊数百本,径其中以供览。亭旧无名,始命之曰“对菊”。于是诗酒游览之事,日益不废。又十有四年,为至正壬寅,始来求记于余,以垂后劝。

予知克成之寓意于菊者,有在也。渊明当晋宋风尘之际,澹然不徇时好,退而徘徊晚节,与黄花同傲霜露,其中所存,人莫之见也。至于千载而下,心领意会者,复几何人哉?吁人生,孰能百年富贵!贫贱智愚、贤不肖,皆命之于天矣。营营焉,求其所欲而不得,老死而后止者,人之常情也。苟能素其位而不愿乎其外,则将无往而不得其乐。凡世之荣辱、美恶皆不能间之矣。克成有焉。由是而果能进,进不已也。则又游于物之外矣。

○嘉秀轩记

《禹贡扬州之域》曰“三江既入,震泽底定。厥草惟夭。厥木惟乔。”盖三江导震泽之水,东入于海。江之南北,壤地数百里,至今土肥而木茂,民生敦庬,而富庶。地志所载,读书宦达者,歴代皆有人焉。余行江上,每见人物,问其姓字,往往得前代闻人之子孙。访其流风遗俗,未尝不感慨太息也。

始余识杜生嗣荣,今十年矣。杜氏世居吴淞,宗族蕃衍,生今年几三十,能世其业,家于江之南,横泖水上,即其居之东偏,筑室于穹林乔木间,为茅檐土壁,无刻桷甃治之丽,前列场圃,后瞰清流,四荣之外,环以幽花美竹、檐宇髙明、窗户潇洒,蔼然如在深山絶壑,而四时之生意,有循环无穷,顾接不暇者焉。暇日过之,燕坐谈笑,意趣甚适。予固已喜其不羣乎流俗也。生求予名其室。予曰“是宜名嘉秀”,以志夫“草木之向荣,居处之有托”也。生甚喜曰“是室之在林下,人皆知其因草木以胜。今得是名,恍若出色而倍价矣。”予因进之曰“尔知草木之嘉秀,可以相尔之室也。而未知人之能致其嘉秀者,可以大尔之家也。古人之于草木,岂徒植哉?以志逺大者,葢有之矣。若窦氏之桂、王氏之槐、谢氏之所谓芝兰玉树者,不一而已也。盍亦以是而求之,无以予言为夸而自弃也。”生乃作而谢不敏。

○松竹林记

松竹之为林,髙山平野,在在莫不有之,而此乃欲为之记者,何哉?以曹炳幼文筑室,读书其下故也。

自古读书者,不择地,而朝夕可以用其力。今此乃特取于松竹之间者,又何哉?尝疑而问焉。盖有慕于昌黎韩子之言故也。夫松竹之为物,髙标劲节,偃蹇絶特,处暄凛而不为变易,凌霜雪而不为屈挠,苍古之色,毅然无穷,不与众卉之纷红骇緑者,朝荣而夕悴,可谓草木之有恒者矣。以之而固予之志,励予之益,庶有益乎?此众人所可知也。

然,予于是则有见焉。幼文之大父贞素翁,尝为堂曰“求志亭”,曰“遂生皆环以修篁乔木,而读书乐道其中。”卒以行称乡闾,名闻朝野。其先人都博君,修藏于家庭间,有斋在林下曰“古节”。后又能以事业显,皆种学绩文,相继不絶。又得牟赵虞黄诸公,先后所为文辞,以记铭之,至今在人耳目。屋室简编,赖以乆逺。今幼文复能追前武,不废箕裘,其所由来,盖有自矣。此岂众人尽知之哉?自幼文之先世,平日所以为淑,后计者罔有不至此,特其一事耳。幼文之所以树松竹为书室者,亦其继述之一事也。又尝见之云间之地矣,九山之间有曰“读书堂”者,晋二陆之故居也。亭林之阳有曰“读书堆”者,陈野王之遗址也。是邦之望,古今所称,惟陆与顾。千载而下,尚能指顾其处、而嗟叹之、不遂冺灭者,岂非以其读书有道,而贤之。与今曹氏所居与之密迩三世,相传循习不坠,将不得与前修追逐,而流芳后世哉?

室既成,松竹日茂,幼文属予为之记。予亦与其有是善而宜书也。后之来者,复能有感而兴起焉。则予之言得列于牟赵虞黄之后,相与同为不朽,此又不可得而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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