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孟婉儿和小月,既是表姐妹,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
小月现在服务的新河日报报业集团,就是经表姐引见后,凭借自己文学方面的实力进去工作。因为是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所以,当时小月还没有从大学正式毕业,就已经被报业集团下属《多点快乐》杂志周刊‘当鱼爱上渔夫’专栏聘请,出任了专栏的文字小编。
时下非常流行百姓讲述之情感栏目,“当鱼爱上渔夫”就属于这一类。在滨江,无论你是居民或者过客,都可以到小月面前来,毫无保留地倾述一个痛快。
因工作之故,几乎每天,无论晴雨,小月都可以听到不同的人讲述不同情事。只为‘情’之一字,那些人或喜,或悲,或怨,或嗔,然后平静离去,该爱还爱,不会因倾诉而改变生活。
本来小月挺喜欢自己的工作,但由于前两个月杂志周刊高层领导人事变动,换了一个新的女副总东方弱水后,小月就被东方弱水点着名,从编辑部调换至业务部,自此,她便再无倾听各式情场悲欢的机会。
现在的小月,正在为这样的工作变动苦恼着。
和山寨版杨阳斗法的这天下午,因为杂志周刊有例会要开,所以,小月从“燕遇”咖啡屋出来,便直接赶赴至单位大会议室。
会议依然由新任行政副总东方弱水主持。东方弱水是一又年青,又漂亮的女孩子,她有着修长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以及一双波光点点的眼睛。听说,拥有她那样的眼睛的女孩子,应该是温柔而多情的,然而,一旦那派波光扫瞄到小月之身时,立刻变成了寒光。
“零小姐,请问这个月你的广告回款是多少?这个月,你不会又给咱们周刊一个零创收吧?”自从做广告的第一个月,小月没能接到一笔业务,东方弱水就刻薄地给小月取了“零小姐”这么一个绰号。
东方弱水的话,让小月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她不喜欢做广告业务,也不愿意去和广告客户洽谈,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去“跑业务”,自然不会有客户,也不会给周刊带来经济收益。
调离编辑部后,小月依然保持着原来的习惯,每天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咖啡屋,一面品尝咖啡一面写一些让自己快乐的文章。她还年青,她正在大好年华里,她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所以,她不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东方弱水的突如其来,东方弱水突然成为自己的直接领导,东方弱水让自己工作岗位变动——对于接连发生的一切,本来小月也有辞职的打算。然而,东方弱水一下子就拿出了小月和周刊签定的《劳动用工合同》。合同上面白纸黑字,明白写着, 周刊有权根据工作需要调整小月的工作岗位,但如果是小月因不服从工作安排而辞职,就算是小月违约,她就要向报社支付一笔天价的违约金。正是如此,小月留下来,消极怠工,等着某天被炒鱿鱼。
然而毕竟年青,经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年纪只大自己几个月小姑娘批评,小月的脸上还是挂不住的,就有两团热的火焰,从她两颊上迅速跑至耳根后。
好在还有同事何向东替小月不平:“这个月还有几天才到月底,说不定明天小月就能按下一个大客户呢。东方副总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官僚主义了吧?”
其他同事都暗自点头——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搞懂,东方弱水明明是小月一个大学毕业的同门师姐,为什么东方弱水会不近常情地在自己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是将只擅长文字的小月调换部门。
更奇怪的是,有着良好家世的东方美女,天生应该有一种开阔的气质,所以她虽然客气里带着一些倨傲,但毕竟对同事们还是客气的,也能保持着基本礼貌,就不知道为什么惟独对着小月好似有宿仇。
东方弱水的背景大有来头——她的父亲是滨江最具规模的高等学府,东立大学的校长。东立大学是国立大学,东方弱水的父亲东方如是的行政职级,相当于副省长,从这一点上来说,东方弱水也就相当于省长千金。不仅如此,刚刚收购了杂志周刊的顺阳集团董事长秦大铭,就是东方弱水的嫡亲娘舅。听说秦大铭没有孩子,从小当东方弱水是自己女儿看待,所以说,面对东方弱水这样一个集美貌、智慧、金钱与权力的新领导,周刊绝大多数员工拍她马屁都来不及,既使看不惯东方弱水对小月的一系列做法,也只是在心里打个突罢了,并没有人会直接质疑她。
只有何向东不同。
何向东是周刊的业务冠军,一般情况下,领导们都会给他三分薄面。听到他的反驳,东方弱水一笑:“何向东,我也听说了,你把自己手上好几个客户都交给江小月去联系,是不是。但是结果呢?我要的是结果。江小月根本没有去拓展那些客户。广告回款是我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条件,如果大家都象江小月这样拿着周刊的底薪却不为周刊创收,我想,大家过不了多时就要去喝西北风了。所以,如果这本月江小月还做不回业务,我只有向顺阳财团秦董事长报告,让集团批准扣减江小月的底薪。”
狐假虎威,谁不知道东方弱水本人就代表着顺阳财团,明明是她想刁难小月,却一定要假借财团的名义。
因为真的不知道东方弱水为什么要针对小月,所以大家猜想,也许是小月的清纯和才气令一直很有优越感的东方大小姐不快,所以东方弱水也不可避免地将小月当作假想敌。
大家也不清楚,面对东方弱水的种种刁难,小月为什么一直不予反抗,所以又猜想,因为小月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所以就无所谓。
但事实情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这其中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小月不想说,也不能说。
小月的沉默,最着急的是何向东。第二天一大早,何向东便开着他小高尔夫车,送小月去见自己新开拓的一个大客户。何向东说,那个客户非常有合作意向,他带小月过去混个脸熟,以后客户的合同都就给小月签,算作小月的业绩。
一条东逝的长江,将滨江这个城市分成南北两块。何向东载了小月从江南岸的报社到江北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如果不堵车,总共需要用四十分钟的时间。
这日有雨,从车窗往外看,路人撑着雨伞行色怱怱,来来往往,象极了T台上的雨具秀——这样的联想,使小月觉得十分有趣。
“笑什么。”何向东似乎也被小月的笑容感染,嘴角也扬了起来。说实话,这个三十不到的男人,长得十分儒雅白净,加上性情温和会赚钱,交友又广,所以听说报业集团内部也有不少小女孩喜欢他。连表姐孟婉儿对何向东的印象也很不错,只是当事人小月就是对他没有感觉。
“没笑什么,呵呵,没笑。”小月憨憨地咬着指头。
“没什么你怎么可能笑?”何向东笑着追问了一句。
“哦。”
“究竟笑什么?”将车泊靠路边,何向东侧脸望着小月,其实,他根本不是要寻求问题的答案,而是想找到那根引爆内心情感的导火索——于他而言,小月的笑容就是。
其实早在第一次看小月,何向东就喜欢上了这个气质清纯,又能经常萌到自己的小姑娘。看到小月的笑,他一下子就有了向她表白的冲动,酝酿了近一年的感情,就要不可遏制的奔腾而出,如同被炸开的水库,哗哗的,一下子倾泄,可以将她没顶。胸口涌起一股强大的春水,水势迅速将何向东甜蜜地淹没。小月俏丽的脸,在何向东眼中一点点放大,一点点放大……他一寸寸地,一寸寸地向小月的营地靠近……正要有进一步动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喇叭鸣响。
这是一条很窄的小路,泊了何向东的车子,后面的车辆就无法前行。何向东正打算发动引擎将车开走,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从后面的红色法拉利里跳出,奔来,拍着何向东这侧的车窗大叫:“喂喂喂,好狗不挡路!”
大男孩戴着一幅极大的深色墨镜,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衫,一头黄发金光闪闪,缕缕向上竖着,整体感觉象极了一只很搞很IN很潮的金毛狮子。
何向东打开车门冲出去,“小子,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
“说什么?!你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金毛狮一把揪住何向东深蓝色衬衣衣领。
“怎么,想打架?”何向东猛掀狮爪。
“谁要打架?”红色法拉利车突然开了三扇门,三扇门里跳出四只狮子。狮子们正是初生牛犊的年纪,一个个气势汹汹地冲何向东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