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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孤野小学(1)

说是三十里山路,让左梦玲感到是比四十里还难走,因为几乎所有的路,要么是羊肠小道,要么是悬崖峭壁,很多地方坡度在五十度以上。段段高低不平,处处险奇悬滑。许多地方都是余水灵拉牵着左梦玲的手,一步步挪动。许多时候,老支书早已迈过险路,在前面笑吟吟等待。早已满身大汗,满脸疲惫的左梦玲不停地气喘吁吁,不停地双腿发颤。而老支书到底是生活阅历丰富,走到风光旖旎处,总是停下来,“左老师,你看那远处山峰,那叫仙女峰,你看那仙女像不像,美不美。”

“再美也没姐姐美。”

水灵的话,既真诚又揶揄,活跃了气氛,消解了疲劳。

梦玲抬头远眺,果然万山丛中,峻峰挺立,西南山峦间有一山峰,长袖起舞,婀娜多姿,脸向东北方向顾盼不已,但见白云缠绕,祥鸟掠过,一派祥瑞甜美之景,“这仙女,就是像。”

攀岭过涧,但见山风习习,山花香郁,头上,不断地有彩云飘过,脚下,不停地有小溪欢歌,偶尔从身边有几只松鼠窜过,给寂静的爬山路增添了几分乐趣。

“左老师,你往西边看,你看那个突出的大石,像什么?”

“像猫,太小,像狗,不像。”

“姐姐,那叫猴跳石。”

“像,猴跳石,太像了。”

“左老师,你从跳跃的角度去看,很像一只猴子。”

“是的,很像,像一只飞跳起来的猴子,生动,形象,活灵活现。”

“姐姐,你知道猴子跳起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

“你看看山下面,你看山下边那悬崖旁边,有一块石头,像什么?”

“像什么?”

“也像猴子。”

“对,也是只猴子。”

“你再看看山下面那块悬崖像什么?”

“像———狮子、老虎?”

“老虎,那叫老虎崖。姐姐,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山顶上的那块大石为什么叫‘猴跳石’,是因为山下的母猴为了护自己的小猴崽,正忍受老虎的攻击,在山顶上的公猴看见母猴和小猴受老虎的攻击,急火攻心,急不可耐,急毛燎燥,急……总之,急得不得了,不管山多高,跳多远,老虎多么凶暴,不顾一切,奋起一跳,所以,就叫猴跳石。”

左梦玲笑了:“是的,故事蛮感人的。妹妹,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的爱人也会来帮你的。”

水灵的脸红了:“爱人?爱人还不知在哪里呢!姐姐,你在我们这大山沟里受苦受难,你的,你的那个他,会不会来救你?”

水灵的话激起了梦玲心灵中最柔软的地方,她一时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笑:“好妹妹,我到这里也不一定是受苦受难,这地方多美呀,你看,青山绿水,白云蓝天,绿树红花,飞禽走兽,多美的自然风光呀,你们在这里不苦,我在这里也就会不苦。至于说,他会不会来,我相信如果他今天知道我在这里,最迟明天他就会来看我。”

“姐姐,有了他,是不是很美的?”

左梦玲抬起头,像是透过青山,跳过绿水,又像是驾上白云,驭过山风,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的,是很美。”

“俩姑娘,少说啦,赶路要紧,要赶到晌午到小学校呢!”

老支书带着梦玲、水灵一行三人,过独木桥,越青龙涧,绕黑虎岩,穿蘑菇洞,翻插旗尖,走鲢鱼岭,一路上尽管辛苦,但头顶着丽日蓝天,腰间彩云缠绕,脚下流水欢歌,特别是每走过一段小溪,但见溪水清澈见底,山间的轻盈小鱼,憨态小蝌蚪,沉静娃娃鱼在水中自由游戏,既好玩,又好看。一路山风,一路花香,轻盈的迎春花香,浓郁的兰草花香,清香的苦菜花香伴着青树的青气,混合着扑鼻而来。既香艳,又独特,既热香,又有些刺鼻。但见山间美景,起伏错落,忽而,身边山间一片葱郁密林,老支书说:“那里一片原始森林,据说有上千年。”突然,又一湾深深碧水,“那是黄龙潭水,据说三千年前有黄龙出现。”再而几片风华正扬的向天毛竹,粗竹筒,碧竹叶,竹林如海浪,随风起伏,波起浪涌,几只白鹭落下,陡添几番秀色,再拐弯处,又几簇青青竹林,挨住一口水塘,水映竹,竹点水,又一幅自然山水画。山间的松鼠乱窜,画眉轻歌,杜鹃浅唱,山鹰高歌,山间麻雀叽叽喳喳,山上的飞鸟构成一曲多音的交响曲,路边的青青树木,多花植物,琳琅满目,多姿多彩。老支书会不厌其烦:“这是三七,是中药;那是桔梗,也是山药。这是天麻,好中药,在城市的药店里,贵着呢,俺这里多得不稀罕。还有苍术、鱼腥草、竹叶青,多着呢,看,这是咱家吃的野山蒜、山葱、山野菜。左老师,你往这一点看,那一棵藤藤绕绕的,那叫葛根,它现在地里的是个大蛋蛋,大蛋蛋里长着雪白雪白的葛根粉。别看这葛根粉,既是好中药,又是好食品,一九五九年吃食堂,浮夸风,乡亲们的粮食都上交了,好在我们是山里人,靠山吃山,是大山救了我们这里的一方百姓。山上的板栗能当饭吃,山野菜能当菜吃,这葛根粉也派上了大用场,既能做凉粉当菜吃,也能做饭当饭吃。那年头,可是帮了俺们的。还有这路边很多的青青树叶,俺们山里人叫关关豆腐,这种植物,是把树叶榨出汁,汁再沉淀,就做成了像豆腐一样的凉粉,这种东西好哇,管饱肚子,还清火治病。如果你拉肚子,吃一次,准好!”

一行人说着走着,已经三个小时了,上午快过去了,老支书又催:“左老师,前面就是滴水岩了,再走二里路,过了滴水岩,就到学校了。”

大家过桥拐弯,来到一较平坦的地方,但见前对的山崖高耸入云,山崖的四周布满参天树木,然而那山崖伸出来的地方,全是巨石,并形成了一个大豁口,从豁口往外不断地流水,梦玲问:“老支书,这就是滴水岩?”

“是的,滴水岩。”

“够高的。”

“很高,据说有七八百米高。”

“也够险的。”

“是的,你看,笔直笔直的悬崖峭壁,从豁口往下都是石壁,就跟斧头劈的一样。”

“流的水不多。”

“这也就是为啥叫滴水岩的原因,这滴水岩一年四季,无论雨下得再大,也不管天是否大旱,这滴水岩永远都是滴水岩,水像珍珠一样,点点滴滴往下落。只是有一年,这山雨下了五天五夜,山下面好多地方都淹了,闹水灾了,但滴水岩就有一天,水大了,形成了瀑布,那阵势,特别好看,场面特大,吸引了好多人来这里看。听说你们大城市还来了记者,但是,记者来了,还没拍到几张照片,瀑布停了,又成滴水岩了。”

“有这么神?”

“你看,那上面往下的流水,永远都是这样,滴滴答答,不断线,不停歇,一直都这个样。”

“我希望有一天这里流成瀑布,能让我看见。”

“姐姐,我和你一起看。”

“好,等将来放假时,我们爬上去看看,一直这样滴水,肯定有它的科学道理。”

“走了!”

一行三人又开始了辛苦的山间路程。

到中午该吃饭的时光,老支书、左梦玲、余水灵三个人赶到了小学校。左梦玲赶紧看看小学校,小学校就几间房子,而且很多人正在修缮。其中,三间教室,一间厨房、一间是老师的卧室、一间是其他老师的办公室。左梦玲看见有一二十人正在劳作,屋顶添瓦的、修补窗户、修钉桌椅的。还有的家长正背着桌椅往学校赶呢,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个学校又开张了,是因为学校要开张了,这个村的老百姓,这个小学校的学生家长们,大家一齐动手把小学校配置起来。

老支书放下背上的大包行囊,对左梦玲说:“左老师,大伙听说学校又开学了,高兴得不行。你看,家长们都来了,把小学校整修整修,配配齐,争取尽早开学,你先转,我呢去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左梦玲知道自己添不了手,因为她既不会泥瓦活,也不会木工活,就围绕小学校四处转转,看看小学校的地理位置和周边情况。

小学校的后边是莽莽宝山,宝山的最高山峰据说就在这里,小学校的前面是一条又窄又绿又好看的小河,现在看来,河水清澈,青草葱郁,野花点点,蜻蜓蝴蝶悠然飞过,好一派山水田园风光。再往河对面看,青山丛中偶尔见白墙灰瓦,那肯定是山间人家,但一看离小学校还很远很远。顺着小河再往上看,依然是莽莽大山,小河掩藏在青山之间,再往下看,也是只见青山,不见小河,只是在小学校这一块,河面较宽,河两面地方比较平坦,这也可能是为什么小学校设在这里的缘故。再看小学校周围,眼睛能望及的地方,看不见农户人家,看不见炊烟,满眼的都是一派翠色,左梦玲不禁自嘲道:“倒是个养眼的好地方。”

“是的,这里风景好、空气好,安静、环保。”老支书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左梦玲身边,“左老师,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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