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玉亦是干柴烈火,如枯苗望雨般渴求异性的温存。她神怡心醉地微启香唇,任潘登高散发着烟臭味的嘴,在自己脸上亲吻。两个火烫的舌头,乾坤倒转地搅在了一起,随着潘登高身躯的剧烈抽动,柳婉玉全身花枝乱颤,开始“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撩人的淫声浪调,由低渐高,由缓到急。潘登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地动山摇,不能自禁,动作越来越猛烈,猛烈得几近疯狂。
就在二人神魂颠倒,你死我活,恣意纵情之时,潘登高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抓起一看是高一峰的,心中不快又不便发作地接听道:“一峰,我在这儿给一个老弟说个事儿,马上就过去。要不你们先开始!噢,不用接,今天司机有点事,我自己开的车,也快!”潘登高一句俩瞎话,连脸都不带红的。
高一峰忙恭维道:“老大你不到,借个胆俺们也不敢动筷呀,咱长话短说,这帮弟兄们都等着你这位美食家点菜呢!”
“行、行,知道了!”潘登高不耐烦地应酬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下床,边懒洋洋地嘟哝道:“这几个货,晚到一会儿,就急得跟催命鬼似的。”言毕,匆匆驾车去赴宴。
为了赶时间,在一个十字路口,由东向南左转弯时,正赶上绿灯熄红灯亮,潘登高以为没事,加速想闯过去。恰在这时,一辆大货车由南往北照章行驶,刚过斑马线,司机吃惊地发现前面突然钻出来一辆刚拐到一半的轿车,事发突然,措手不及,一脚刹车没踩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潘登高驾的车恰似一粒弹丸,被大货车巨大的冲击力拦腰撞飞,瞬间旋转一百八十度,“呼腾”翻了个底朝天。
当交警和过往群众合力将车翻过来,撬开被撞凹进去的车门,拉出被方向盘和车座紧紧夹住的潘登高时,只见他浑身是血,早已气绝身亡。
一个副市长被撞得车毁人亡,公安机关不能不高度重视。为了排除其他人为因素,警方对当天给潘登高电话联系的机主,逐人进行了审查。在找柳婉玉询问情况时,少不更事的她经不住三问两问,便和盘托出她刚到颍川市时当发廊女,后由高一峰牵线认识了潘登高,不久被大她二十多岁的潘登高包养,以及如何进的电视台,潘登高如何承诺与妻子离婚,与她同结连理的风流韵事。
这档子事警方虽然对谷蕊守口如瓶,但是谷蕊还是找上了门。原来,谷蕊在收拾潘登高办公室的遗物时,意外地发现一本《房屋所有权证》,产权人是潘登高。按照证内房屋坐落地点一路寻去,这就不可避免地给柳婉玉照上了面。谷蕊疑惑地问:
“你叫什么?”
“柳婉玉。”
“你咋住在这儿?”
“我的家,我咋不能住在这儿!”
“你和潘登高啥关系?”
“夫妻呗!”柳婉玉大言不惭。
谷蕊闻言,登时气得三尸乱暴,七窍生烟。抡圆了巴掌,对准柳婉玉劈脸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人在气头无好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养汉精,恁是夫妻,那老娘是谁?你立马从这屋里给我滚出去!”柳婉玉自然不甘心鸡飞蛋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死活不愿意交出房子。为了争夺这套房产,与谷蕊吵上法庭,对簿公堂,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
北京中央党校附近,一家门脸虽然不大,倒也十分洁净的餐馆雅间内,金挽群、张政明、贺国庆鼎立而坐。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香菜拌木耳、小葱拌豆腐、北京烤鸭、芙蓉鸡片几个家常菜和两瓶已经开启的啤酒。服务员把酒斟满后退出。三个人浅斟慢酌,边吃边聊。金挽群慎重地追问贺国庆:“死因是否准确无误?”
贺国庆十分有把握地回答:“我们经过认真调查,其他人为原因全部排除,确认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这一结论可以肯定是科学的。”
“那包养情妇的事呢?”
贺国庆扫视一眼张政明,同样肯定地回答:“千真万确!而且在车祸发生前,他就是从他包养的情妇住处出来,去赶酒场的。”
张政明神情肃然,举杯与金挽群象征性地碰一下,嗤之以鼻地插话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光着身子推磨,他潘登高这回可是丢人丢一圈子啦!”
“丑闻,典型的丑闻!嗯!死在花丛中,做鬼也风流……”金挽群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怒从心生地把酒杯重重往桌面上一蹾,愤然表态道:“政明啊,你回去向常委们转达我的意见:一、不以组织的名义举行追悼会;二、不写悼词;三、其生前好友可以以个人身份向遗体告别。另外,要举一反三,通过这个反面典型,教育全市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务必要抵制奢靡享乐的腐朽生活方式;务必要经得住金钱、美色的诱惑和考验。”
张政明点头答应道:“好,明天我一到家就立即向全市科级以上干部传达您举一反三的指示。”
金挽群拿起酒瓶,给张政明、贺国庆各斟一杯酒,然后高高举起自己的酒杯,心事重重地感慨道:“百年养德不足,一日丧德有余啊!”
“颍川市育英中学”大门外对面的人行道上,马彪、刘道光、李海深一个个面目阴鸷地闪动着罪恶的目光,在乱得像惊散的羊群似的学生中搜寻目标。刘道光眼睛一亮,踮起脚再次眨巴几下眼,暗暗给马彪指着一个十四五岁胖乎乎的小男孩,低声对马彪说:“就是这孩子!叫高小宝。”马彪狠狠扔掉手中的烟:“跟上去。”
三个人装着无所事事的模样,不远不近地尾随小男孩拐了两个弯,目视着小男孩一蹦三跳地钻进一条胡同,推门进院。
马彪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刘道光、李海深一歪头,三个人又从原路退回。行走间,马彪仍不放心地对刘道光、李海深安排说:“明天,恁俩再跟一次,一定要掐准这个小孩走到胡同口的时间,做到不动则已,动则必成。”
刘道光、李海深阴死阳活地答:“中……”
尸源确定后,火化所的工作人员,把方启明的尸体抬上运尸车,拉往火化所。
独眼霍三心情复杂地目送着绝尘而去的运尸车,饮口瓶装纯净水,对吕胜、雷鸣介绍说:“启明今年三十一岁,父母双亡,无兄无妹,腿虽残疾,但脑子特别好使,看啥懂啥,学啥会啥,是个百事通。初中毕业后,在一家私立技校学会了修表技术。结业后,自谋职业,为了省钱,在一个临街刻印章门市部店内,靠墙占一个角,转租巴掌大的一片地方,从业修表。其间,他又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聪明,偷偷学会了刻印章的本领。有了能耐,启明便开始犯起精来,为挣大钱,他刻假印,卖假证件,虽然被公安局‘闷’进去过几回,但仍挣了不少黑钱。有了钱,一些女人也如蚊见血,往启明身上偎过来。有段时间,他同时与几个女人相好。”
“简直不可思议,闻所未闻。”吴国发愤然鸣不平插话道:“恁说、恁说,他瘸着个熊腿有啥好?如今、如今这有的女人也太掉价、太不值钱了。”
吕胜白吴国发一眼,打断他的话说:“别打岔,听霍师傅讲。”
逗哑巴挨口水,吴国发招个没趣,吐下舌头,站一边凉快去了。
霍三寻思片刻,接着道:“这其中啊,有个叫许翠萍的,与方启明最好,二人是在合伙制售假证件时,勾搭到一块的。许翠萍的丈夫甘汉患肝硬化多年,今天死,明天活的,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管不住也管不了许翠萍。恼恨之下,心想反正自己难久于世,许翠萍迟早要改嫁,索性想得开,放得下,撒手不管,忍辱负重地与方启明当面鼓、对面锣地达成协议,约定方启明每月付给他五百元钱治病,待其辞世后,保证善待其子;作为交换条件,甘汉则对方启明、许翠萍的苟且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全当没看见,不再过问。后来,方启明、许翠萍得寸进尺,越发嫌甘汉碍眼,索性在文海路买一套房子,公开姘居。”
讲到此,霍三问吕胜:“我说这些对你们不知有用没用?如果没用,就不絮叨了,也耽误我挣钱。”
吕胜赶紧微笑着递给霍三一盒烟:“霍师傅,这起案件要是告破了,头等功非你莫属,快讲下去,我们都在洗耳恭听呢。”
霍三受到鼓励,高兴地点燃一支烟,又道:“俗话说,破罐子熬个柏木桶。去年以来,甘汉的病不知咋的奇迹般地好转了,于是又开始约束许翠萍,不允许她再与方启明来往。但早已不想与甘汉过苦日子的许翠萍,有奶便是娘,身在曹营心在汉,仍与方启明藕断丝连秧不清,前不久听说还怀上了方启明的孩子……”
霍三一番离奇古怪的介绍,直听得在场的民警一个个目瞪口呆,摇首吐舌。雷鸣注视着吕胜不怒自威的脸庞,自言自语分析道:“难道是甘汉为报夺妻之恨,诱杀了方启明并焚尸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