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蔬菜市场,熙来攘往,人声鼎沸。一个年约而立之年,长方脸,尖下颌,高鼻梁,脸庞晒得黝黑的摊主腰间的手机铃响起。他掏出接听,对方挂断。稍顷,手机又响。他有点不耐烦地再次掏出接听时,两个着工商制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他的摊位前,翻着一个本子问:“你叫赵辉吧?”
“是!”
“你的摊位管理费交错了,耽误你几分钟时间,请跟我们到所里核实一下。”
赵辉安排邻近的摊主帮他看会儿摊,边走边纳闷地嘟囔道:“不可能呀,我照章交费,一月一清……”
位于蔬菜市场大门口的工商所办公室内,陈光远和一名民警让赵辉坐下,微笑着对赵辉自报家门道:“我们是公安局的,为了避免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所以才采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望不要介意。”
赵辉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有点惶惑地问:“我老实本分地做生意,没干过一点儿犯法的事,你们找我能有啥事?”
为了打消赵辉的紧张情绪,陈光远含笑解释说:“跟公安机关打交道的,难道说都是干过坏事的人吗?我们今天找你,主要想问一下孙金娃,也就是孙梦飞的住处。”
“原来是为这事,吓我一跳!八成是黄毛这小子多嘴。”赵辉明白陈光远二人的来意后,神情马上自然了许多,咧了下嘴,尽其所知提供道:“其实,我并不认识姓孙的。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下雨没事,老乡们聚到一块喝闲酒,有人说又来个老乡,在老家时好像叫孙金娃,出来咋还改了名呢!俺们议论几句,有人打岔说,开鱼行不问鳖市,做自己的买卖吃自己的饭,操那么多闲心干啥,喝酒,喝酒!大家一笑了之,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前天,我与把兄弟黄毛电话里闲聊,我知道他好打听这类闲事,就给他讲了。听说,姓孙的在大清河西岸,桥头附近卖菜,在朱庄附近租的房。”
“谢谢你的配合,这事你就不要对别人讲了。”陈光远送走赵辉,径往宾馆,向吕胜反馈排查情况:“据赵辉提供,姓孙的租住在城乡结合部的朱庄一带,属河沿分局辖区,咱现在就去与他们接洽一下,以便开展工作。”
陈光远带领吕胜一行,直接来到清远市公安局河沿分局局长办公室,扼要介绍道:“这位是颍川市公安局吕局长,这位是河沿公安分局的孔局长。”
孔局长四十挂零,上中等身材,胖瘦适中,举止谦恭儒雅。浓眉下,一对明亮深邃的大眼睛,闪烁着沉毅、聪慧的光芒。听罢介绍,他热情地紧握吕胜等客人的手让座道:“欢迎,欢迎!”
吕胜简要介绍案情后,陈光远安排说:“据说此人在大清河西岸朱庄一带租房藏匿。市局意见,如情报可靠,由你们局协助抓捕。”
孔局长毫不犹豫地表示:“这没问题,我马上派人去查摸此人的潜址。”说着,他立即拨电话唤来刑警大队刘大队长。吕胜从文件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孔局长:“这是嫌疑人的照片。”
孔局长接过粗略扫视一眼,转手把照片递给刘大队长说:“你马上带几个人,到朱庄一带暗访有无此人。如在,就地控制;如不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先摸清其具体潜址和周围环境,留俩人秘密监视,晚上捂窝。”
时间不长,刘大队长匆匆返回,向孔局长、陈光远、吕胜、雷鸣汇报查摸排情况说:“经朱庄治保主任辨认,在该庄租房住的确有其人。来的时间不长,租住的两间房距大清河不远,地理位置比较偏僻。该房原来是一位五保老人的,五保老人去世后,空闲一段时间,前不久由村委会租给这个姓孙的。据邻居提供,此人隔两天去邻县菜农处批发一次蔬菜,然后在桥头市场零售。今天没出生意,十有八九是又批发菜去了,返回的时间早晚不定,我已安排两名民警,在其租住房附近蹲点守候。”
金乌西坠,当遥远的天际那一抹璀璨壮观的橘红色霞光,在人们的不经意间慢慢消失之后,夜幕悄悄降临了。孙金娃神色怡然地哼着小曲,蹬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三轮车,车上装着批发的蔬菜,径直来到租赁房不远处的大清河岸边。那天夜晚,吓得屁滚尿流的他逃脱公安机关的抓捕后,急如漏网之鱼,慌似丧家之犬,连夜离家出逃,躲到这远离家乡的地方。孙金娃认为这里天高皇帝远,颍川市公安局再也奈何他不得,加之花钱买了个假身份证,改名孙梦飞,以为从此便可以逍遥法外,高枕无忧了。只见孙金娃放下菜车,活动一下腿脚,步行回到住处。他是想先吃点东西,然后回来洗菜,洗泡过的菜看起来支棱棱的,新鲜干净又压秤,还能卖个好价钱。
守候在不远处的两名民警见孙金娃拉灯进屋,马上通过手机短信报告情况。刘大队长看后对孔局长、吕胜等人说:“蹲点守候民警报告,目标在租住房内出现。”
吕胜抓人心切,催促雷鸣等人道:“咱也赶紧过去吧。”说罢与孔局长握手告别。
行前,孔局长特意叮嘱刘大队长:“我们情况熟,行动时一定要冲在前面。”
几辆警车,悄然驶出河沿公安分局的大门。
且说孙金娃回到租赁房后,先晃晃保温瓶,感觉到里边还剩半瓶开水,于是便从筐里拿出两个馍,端出一小碗咸菜,狼吞虎咽地就着吃了一个多馍,又倒半碗开水,“咕咕咚咚”一饮而尽,抹把嘴,抬身出屋,带上门,为抄近道,他绕到屋后,顺便在屋后撒了泡尿,然后翻墙返回大清河岸边去淘洗菜。
吕胜、雷鸣、刘大队长等人在朱庄村头弃车步行。刘大队长轻车熟路,领人直奔孙金娃住处。
此时,正在岸边弯腰淘洗菜的孙金娃,忽听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他警觉地抬头一看,约有十多人正匆匆朝他住的方向奔去,有的还掂着枪,不禁陡吃一惊,心想:“乖乖,别是冲我来的吧!不管是不是,三十六计,走了是便宜,先躲躲再说。”于是,心有鬼的他当即扔下正在淘洗的菜,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用手举过头顶,狡猾地游到大清河东岸。
蹲点守候民警接应住众人后,往院里指指。刘大队长打个手势,几名民警迅速从两边包抄到屋后,门外的民警翻过低矮的墙头,直扑孙金娃住处,撞开门一看,屋内虽亮着灯,但却不见了孙金娃其人。吕胜打着电筒,顺着屋后的一趟脚印,一直追踪到岸边,望着水边浸泡着的一堆莱,追悔莫及地说:“咳!又让这小子给跑啦。”
孙金娃游过大清河后,穿好衣服,摸摸兜里仅有十块钱,他到一路边店,买两袋方便面,两瓶纯净水,便匆匆躲进附近的一片树林中。
吕胜简单与雷鸣交换意见后,对症投药,和刘大队长商量道:“找人不如等人,留两名民警在屋内守候,其余民警还是先撤回去吧。”
次日晚十一时左右,饥饿难耐的孙金娃抱着侥幸心理,打算取出藏在住处的几百块钱,然后连夜逃之夭夭。于是,他又趁着夜色返回大清河西岸,鬼鬼祟祟,有气无力地往住处摸,不想被朱庄的群众发现,马上报告河沿公安分局值班室说:“朱庄庄外,有个人像你们找的那个姓孙的……”
警情似火,孔局长马上启动快速反应机制,紧急调集近百名民警,以瓮中捉鳖之势,团团将孙金娃出现的地域包围。吕胜、雷鸣等接到电话,也立即驱车赶到。霎时,包围圈一带警灯闪烁,如照妖之镜,在夜色之中分外壮观;警笛声声,似劈鬼炸雷,令犯罪分子胆战心惊。包围圈形成后,警方迅速展开地毯式搜索,像铁箍一样把孙金娃箍到包围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