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心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很好奇男孩子到底给了客人点什么,都笑眯眯地凑过来观望,结果全部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对于司徒青洛来说,之前某个低俗的传言被证实了。
“真是个蠢货!”处于更年期的中心负责人回过神来,暴躁地冲上前去一把将胖孩子推倒在地,“越来越蠢,没法要了!”
胖孩子哪里知道自己闯了祸,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其他孩子似乎被他们监护人的可怕架势吓到,个别胆小的跟着小声啜泣起来。
原来在那张照片上,孔飞飞的身体几近全部暴露,故意摆出屈辱煽情的姿势。
估计应该是出道以前或出道之初的作品。
“不是他的错,没关系的。”孔飞飞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把受惩罚的男孩子搀扶起来,替他抹去委屈的泪水。
“实在抱歉,孔先生,因……因为前几天有人用匿名信把这些照片寄到中心来,可能是在扔掉之后又被淘气的孩子给翻出来了。”更年期妇女抖抖索索地解释说,唯恐招致客人恼羞成怒,减了康复中心的财源。
“没关系的,只是怕把孩子们教坏了。以后再收到这种东西的话,请务必小心处理,也可以等我来时直接转交给我。”孔飞飞泰然自若,不愠不火地安抚受惊的孩子,对于中心负责人及工作人员却没有一句责备。
他清楚,如果不能息事宁人,孩子们就会在自己离开之后,受到中心大人们愤怒的牵连和严厉的责罚。
司徒青洛心潮起伏,无法平静。
会是什么人,这样恶意地揭开别人的疮疤,败坏他的名誉?
面对如此令人发指的侮辱,现场的孔飞飞居然处变不惊!
孔飞飞,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银灰色商用车上。
“兄弟,你没事吧。”司徒青洛问候道。从康复中心出来后,孔飞飞显得异常平静,一句话都没说。
“没事。早习惯了。”孔飞飞朝对方挤出点笑容。
“别放在心上,谁没有个过去啊。”司徒开始想方设法套近乎,见对方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就拿我来说吧,一喝多了就要胡作非为,谁也拦不住,事后对方拿什么照片啊,录音啊,摄像啊之类的来敲诈勒索都没用,我只说,有种你就拿到媒体报刊上宣传去,看我怕不怕!”言语间很男人地摆摆手,示意根本无所谓,“教义中不也有一条说,“在众神面前,人类都是肮脏的,需要进化的”吗?所以看开些,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明白,我不会因为这件小事想不开的。”孔飞飞嘴角一翘,天真得跟电影里成熟稳重的军官林云天判若两人,“兄弟大可放心。”
“上大学的时候,有回一口气干了两瓶“大二”,结果非但没倒下,反而来了精神,跟两个朋友半夜三更跑到校内体育场脱光衣服赛跑,注意啦,是脱得精光那种!结果让管理员给逮个正着,一直教育到天亮,还差点被学校勒令退学呢。”司徒说的不知是真是假,总之让孔飞飞笑得很开心。
“兄弟真行!比我强。”孔飞飞似乎被司徒青洛的坦言刺激道,话匣子也打开了,开始无所忌讳起来,“刚出道的时候,不知拍了多少如今看来污秽得不堪入目的照片和电影,也不知出卖了多少次肉体和心灵……回想起来,最残忍下流的其实就是人心,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吃了多少苦,留了多少血,多少泪,多少汗,没有一个人会心疼,局外人也很难明白的。身体和心都累了,想要休息了,人家却不会轻易放过你,不榨干你的油水,吸干你的血,他们誓不罢休。”
司徒青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孔飞飞那个圈子里的黑暗,曾几何时听人提起过,却没有亲身经历,无法形成感性直观。尽管如此,这个“兄弟”内心的痛楚和无奈,却多少能够体会到一些。
“以前总害怕,尤其是小有名气那阵子,生怕自己拍摄的那些不雅照片和参与的片子被媒体曝光,前途就此毁了。”孔飞飞自嘲说,“不过处理过几次以后,就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了。用钱和身体贿赂贿赂管事的人,什么事也不会有。圈子里还有些因为受不了世人指指点点而选择轻生的人,现在想来,实在不值得。活着多好,还能静静地自我救赎,就像今天这样,我们一起来这里,力所能及地给身世比我凄惨得多的孩子们带来乐趣……”
听罢,作为M机构资深探员的司徒青洛,本应有的警惕性有所松动,逐渐对身旁这位为了出人头地历尽坎坷的明星新秀刮目相看起来。在司徒眼里,艺人为了成名,一步一步往高位爬绝不可能一帆风顺,付出身心是大多数人必经的程序,与其抓阄似地产生几位平民新星,破坏了游戏的规则,不如让想成为艺人的青年们自我奋斗,历经磨练,才能在真正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心智足够成熟,足以应付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状况。
进化会的集体活动定在晚上。
下午是联络员孔飞飞的单独活动,司徒自愿参加的。
和几百名进化会会员一起坐在宽阔神圣的教堂内部,场面犹如某种高级别考试火爆的培训班,授课内容是关于“人的心灵如何获得平衡”,讲课人六十多岁,男性,老花眼镜,中山服,精神矍铄,像是位大学教授,在授课过程中贯穿了哲学,心理学,教育学等好几门功课的相关原理,有广度,有深度,多少有点煽动性,但都不算违规。
场地估计是租来的。
离方舟不算远,不塞车的话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会员们以年轻男性居多,三十岁左右占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司徒坐在第七排,满目都是男青年,前面全是,望望后面,也都是。
等等,怎么还有个脸孔似曾相识?
三十多岁的大胡子男人,长相很爷们,大概坐在第十二排的位置。
四目对视的时候,对方也朝司徒的方向投来谨慎的一瞥。
一时想不起来对方的准确身份,于是不敢多看,赶紧转过头来。
难道是他们说的那个人?
宣讲已经进入高潮阶段。
“如果你的对手给你一巴掌,而你理论上有选择行为的机会,那么,你会怎么做?想一想的话,是不是至少有六种可能?第一种,响应上帝的号召,爱自己的朋友,也爱自己的敌人,所以在一边脸挨了一巴掌以后,把另一边脸也送上去虚心接受巴掌。相信你们之中很少有人会真正这样去做,你们都血气方刚,如果对方不是特殊人物,你们当然不会忍气吞声。第二种,对方具有压倒性的权威和优势,你根本没有不接受的资格,于是你只能忍气吞声。这种情况不在少数,特别是在对方是你的长辈,或者上司的场合。”
老教授津津乐道,讲得听众一愣一愣的。
“第三种情况,回敬对手一巴掌,然后走人。或者对方再来一巴掌,接着你再回敬一巴掌,总之,按照报复原则,没有道理可讲,巴掌抵巴掌,双方都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