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女人更容易由于怨恨而心怀妒忌,因为胆怯的女人总是憎恨那些因为美貌和考究的服装而引人注目的女人。
除此之外,她们认为她们已经找到了很容易的办法贬低那些女人的身体魅力(这些女人的超群出众令她们不快),她们天真地想象,只要不承认这些魅力,它们也就被一笔勾销了。
当她们裁定某某朋友没有权利声称自己美貌的时候,她们不仅几乎认为她们已经消灭了这种美貌,而且,她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会认为,通过这种办法,她们提高了自己的身价,这一身价靠着窃取的荣誉来喂养。
许多年过去之后,幕府将军的评论依然是正确的。
但在我们这个时代,除了外表优势刺激起来的妒忌之外,还有另一种妒忌值得考量,这就是对智力优越的妒忌。
这种情绪解释了女人为什么长期以来排斥那些致力于任何形式艺术的同性伙伴。
后者广博的见识冒犯了胆怯者——缺乏意志力的女人——永远深陷其中的愚钝。
她们没有认识到,努力跻身于杰出人物的行列并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日常的艰苦劳作和忧心焦虑是必不可少的。
胆怯,害怕付出努力,或无知,阻止他们努力赶上别人。他们宁愿贬低别人的声誉,也不愿自己进入竞技场,与他们并肩战斗。
尽管如此,胆怯者并不满足于这种有点柏拉图式的推理,因为,在极力否认任何其他人优于自己的时候,他们的做法有点类似于寓言中那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
像那只狐狸一样,他们也忍不住用妒忌的目光偷觑那些她们绝不可能拥有的好东西,而且,他们觉得自己无法与那些她们假装蔑视的人平起平坐,由此带来的巨大烦恼使他们的坏脾气变本加厉。
大多数胆怯之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看上去显得才华横溢,并变得像激起他们妒忌的人一样享有声望。但要实现这个目标,他们将不得不摆脱他们的离群索居,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胆怯者受不了竭尽全力跟别人竞争的想法。他们宁愿把地方让给别人,而假如他们足够精力充沛的话,他们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过这些人。因此,他们总是心怀怨恨,而这种怨恨很快就会演变为妒忌。
有人认为,这种被称作妒忌的令人憎恶的缺点能够促进竞争,是进步之友。这种观点很荒唐。
这个经不起推敲的理由,只能给那些由于胆怯而心怀妒忌的人充当借口。
竞争是渴望达到最高的目标,它导致一个人采取超越竞争对手所必需的行动。
正如源赖朝告诉我们的那样:对于那些希望在优点和勇敢上超越竞争对手的人来说,必不可少的条件是:对自己不要抱有幻想。
如果太过谦恭,他们很快就会变得过于自负,觉得自己比别人更有机会获得他们渴望的优点。
即使他们认识到自己尚未达到完美,但他们对别人的判断是如此片面,以至于他们真的认为他们的竞争对手不如自己,认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越他们,而无需作出任何努力。
在很少的实例中,他们忠实于自己,并承认:自己必须作出巨大的努力,才能达到他们妒忌的人所达到的同一高度,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觉得,他们的胆怯、寡言和局促阻碍了他们取得更高的地位。
要超越别人,我们就必须摆脱我们的冷漠,并吸引他人对我们的关注,一个胆怯的人受不了面对同等之人的想法。
仅仅感觉到一个陌生人在自己身边,就足以让他瘫痪。一想到行动、说话、在公共场合露面、接受考查、在老师面前陈述自己的观点,或者在一次集会上就国家事务发表演说,就足以导致他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以致他受不了想到这些事情。
因此,胆怯之人被排除在所有竞争之外,无论他只是一个年轻的学生,还是一个应该因为自己在战争中的勇敢和他的论点对促进国家利益的作用而赢得尊敬的人。
还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明他为什么要远离富有挑战性的生活,其中最明显的理由是——因为我们眼下讨论的是心怀妒忌的胆怯者,无缘无故仇恨别人的倾向。
胆怯之人总是本能地仇恨别人。这种仇恨起初仅仅是一种印象。他看到(或者认为他看到)有人在笑,并想象这是由于他的笨拙而在取笑他;或者,他注意到,自己刚一出现,在场的人便立即默不作声,于是他得出结论:他们刚才在诋毁自己。
这颗仇恨的种子一旦播撒在他的心里,很快就会结出它致命的果实。要不了多久,他所憎恨的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们的温和,他们的严肃,实际上是他们做出的每一种姿态,在他看来都是对他的人身侮辱。
如果他们兴高采烈,他就会认为他们在拿自己取乐;如果他们愁容满面,他就会把这归因于自己的笨拙;如果他们感情外露,他就会认为他们多嘴多舌,并因此心怀怨恨。
从一种纯粹的印象开始,胆怯者孤独的心灵把它转变成了一种猜疑,很快,猜疑演变为敌意,并且,在他的想象力的秘密帮助下,他把这种敌意转变成了仇恨,由于他害怕让人看到它而变得更加顽固。
胆怯之人的仇恨理由有很多,而且很不明确。
有时候,即使只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感到局促不安这个事实,也足以让他在再次看到此人时不可能没有一种敌对的感觉。
如果陌生人碰巧目睹了胆怯者所特有的可怜表现,胆怯者会不断放大它,直到他从这次尴尬中承受极大的痛苦,不知不觉地把责任归到这个陌生人的头上。
胆怯之人很容易成为阴谋家的猎物,他们利用他害怕引人注目的缺点,让他省掉了很多令他害怕的小步骤。
他从不主动选择朋友,而是让他们来打扰自己。他常常变得非常喜欢不断欺骗他的人。
他有时候也有真正的朋友,但由于他倔强而沉默寡言的性格,他很难把朋友关系保持下去,因此,围绕在他身边的,大多是那些被利益驱动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试图促进自己利益的朋友并不想治好他的毛病;相反,他设法让这个受害者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因为这样做有利于他的计谋。他代替他说话,使他免于采取他所害怕的行动,代表他行动,替他作决定,甚至使他免去了自己思考的麻烦。
总而言之,在胆怯者不能忍受的每一个场合,他都会走上前台,并因此帮助胆怯者沦为无足轻重之辈。
这些友谊鼓励胆怯者心里的妒忌,因为他那位狡诈的朋友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煽风点火,使他跟自己所有的朋友疏远。
这就是他如何在胆怯者的心里点燃他所利用的仇恨的火焰,他十分小心地让胆怯者远离一切可能对他有着高贵温情的人。
胆怯者心里的妒忌是不是不可救药呢?
当然不是,但治疗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任务,因为要想让他们喜欢你,你就必须能够解读他们的思想,理解他们隐藏甚深的丰富感情。
然而,把他们带到更高的思想层面上是一项高贵的使命,因为仇恨是一个可怕的重负,看到它们逐渐消失,让位于慈悲心肠,必定非常令人欣慰,充满活力的人非常熟悉,并且在不断培养这种慈悲心肠,因为它创造了内在的快乐,使生活变得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