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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原来他是安娜!(1)

1

本来计划好的游乐场约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泡了汤,我和延正雨的关系也陷入了不尴不尬的境地。糊里糊涂地摔跤,又糊里糊涂地被人带走,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出了游乐场,泷羽灏将我塞进了一辆银色的跑车,自己坐到了驾驶座。我趁他系上安全带的时候赶紧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游乐场是我们家的产业,我随时都可以来。”泷羽灏没有看我,只顾着开车。

呃,今天的泷羽灏怎么和舞会那天不一样?上次他的声音就像一杯完全化开的蜂蜜柚子茶,又甜又暖;而今天的他,真的很像开学第一天那个冷若冰霜的安娜,说话时每一个字都是硬邦邦的。

我知趣地不再发问,就当他正好在游乐场,又正好碰到了我,还正好抱住了险些落地的我。

车子里静得让人发慌,我因为延正雨暧昧不明的态度而心烦意乱,正想眯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泷羽灏却出了声:“夏柠檬,你今天不开心吗?”

“那个,算是不太开心吧。”不知怎的,我和泷羽灏今天才第二次见面,却像认识了很久一样,在他身边我没来由地觉得很有安全感,所以也不打算隐瞒,老老实实地说,“我被我暗恋了10年的男生放了鸽子,我们接了吻,最后他却说他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是我。”

我三言两语将整件事讲了出来,并没有想过听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本来还算冷静的泷羽灏听了我的话,竟然大发雷霆,怒目圆睁,要不是我们正高速驰骋在城市的主干道上,他一定会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吼道:“什么?你和延正雨接吻了?”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延正雨?”我觉得很奇怪。

他愣了几秒钟,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当……当然是安娜说的。”

“你们是兄妹,她跟你说也很正常。”我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是的,虽然接吻是个意外,可那是我的初吻呢……”

我自顾自地说着,无意中瞟了泷羽灏一眼,只见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牙齿咬得紧紧的,就像一头几近疯狂的野兽。这种架势让我感到恐惧,于是我赶紧闭了嘴。

可能是因为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我安静之后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泷羽灏的车子已经开到了科林艺术学院的停车场。他用冷峻的目光看着我下车,似乎想要责骂我几句,却又无法开口。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在我和他之间,我自我安慰地想,可能是这次见面太偶然了,等到下次就好了。

我正准备回宿舍,只见泷羽灏准备把车开走,于是站在车窗旁问他:“你不和我一起去见见你妹妹吗?”

“我妹妹?”泷羽灏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是说安娜啊。不了,我不去了。”

“你们不是很长时间都没见面了吗,上次在舞会上也没能好好聊一聊吧?一起去吧,安娜这个时候应该和延正雨见过面回宿舍了。”一想起这件事,我还是有点儿不舒服,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见我执意邀请,泷羽灏略显慌乱。他一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一手坚定地发动车子,丢下一句“今天我有事,不去了”,然后便开着车飞速地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呆立在宽敞安静的停车场,显得特别寂寥。

安娜、延正雨、泷羽灏,你们今天是不是都想和我过不去,所以相继出现来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失落的心情,我回到了宿舍。打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看来安娜和延正雨的约会很顺利,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自嘲了一番,苦笑着对自己说,“这样也好,他们两个拖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一起了。”

我把背包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扑倒在床上,不再想任何事情、任何人。

安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第二天起床后,她也没有问我和延正雨的事情。我觉得奇怪,但也不想提起,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依然像往常一样生活。

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还是会帮延正雨写剧本——在我心里,做完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帮他,更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

时间不急不缓地流逝,到了约定日期的前一天,我如约写完了剧本。

当我把它交到延正雨手上时,距离我们去游乐场那天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我们没有见面、没有联系,甚至在他和安娜去话剧社排戏的时候,我也有意避开,只要是有他出现的戏,我那天就找理由不去。

所以,这一天,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我极力装出嘻嘻哈哈的模样,还推了推他的肩膀开玩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找我啊,不想要剧本了吗?”

“夏柠檬,你别这么说……”

他垂下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在脑子里拼命地搜索话题,想让我们恢复到之前融洽的关系,于是说道:“延正雨,这个剧本可是我的心血,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过,你和安娜的关系已经那么好了,就算没有我的剧本,她也会帮你留在话剧社的。”本来只想说剧本的事情,可是说着说着又绕到了安娜身上,说起了那个我和延正雨都想避开的话题。

“你在说什么啊?”延正雨迷惑地问道,“我和安娜什么事都没有啊。”

“怎么会呢?”我吃了一惊,“她那天不是让人打电话给你,把你叫回去了吗?你们不是还聊到很晚吗?”

延正雨叹了一口气,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我:“和你在游乐场分开之后,我就回学校了,可安娜的电话仍旧没人接,她也不在宿舍。我打听了半天,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想了很久,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人耍了。”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延正雨也是一副想破了头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两天我帮学校收集新生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那天跟着我们的好像是我的后援会会员。”

“是谁?”我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后援会有好几辆车,只要有我的活动,车子就负责接送会员。那天到底是谁把车开了出去,我还要调查一下。我想,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跟踪我们的人。”延正雨说得头头是道,我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

“所以……”说到这里,延正雨有些愧疚地对我说,“那天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联系你了。我想让安娜做我的女朋友,可是我对你又……回到学校以后,我为了能下定决心做出选择,才给你发了那条短信。夏柠檬,你能理解我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多日以来迷茫的心情终于豁然开朗,因为我一直想不通他的态度怎么会那么摇摆不定。如果不是那通恶作剧的电话,或许我和延正雨就稀里糊涂地交往了吧。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跟踪者呢?

误会算是解开了一大半,我和延正雨重归于好。

他浏览了几页我写的剧本,竟然热泪盈眶地赞叹道:“写得真是太好了!感情细腻,就像真实地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要是把这出戏搬上舞台,观众们一定会被感动的!”

“如果安娜也喜欢就好了。”

我轻声说道,只有自己能听到。

完成了剧本的交接,又解除了一个大大的误会,我如释重负,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一路小跑着去找安娜。好久没和她一起去小吃街了,真的有点儿想念那里的炸鸡排。

“安娜——”

我高声喊着她的名字,冲进了宿舍。

眼前是一片狼藉,数不清的衣服、鞋子都堆在床上,还有围巾、腰带、帽子等饰品,安娜的行李被翻了出来,宿舍就像遭了贼一般。

我目瞪口呆,在宿舍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安娜的身影。

这个女人最近倒是经常出门,我双手叉着腰,暗自腹诽。

等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堆得像山一样的衣服,我撇了撇嘴,说道:“好吧,今天正好我心情不错,就帮你这个洁癖狂整理一次。”

安娜的衣服以中性风为主——夹克、皮衣、针织外套和休闲服,颜色也是偏大地色系。虽然有几条裙子,但都是崭新的。我将衣物按照她平常的习惯叠好,仔细地按照季节分类。这时我才惊觉,作为千金大小姐的安娜从来没有穿过衣柜里的裙子。

这是为什么?她的腿又长又直,其他女生羡慕都羡慕不来,有一双这样的腿还不穿裙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遗憾地想着,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加快,想要从剩下的衣服里找出她穿过的裙子。可是,裙子没找到,另一件衣服的出现却令我大跌眼镜。

2

我捏起那件衣服的肩膀处,让它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件黑色的拼接外套,袖口处用金线绣着宫廷花纹,看上去有点儿像改良版的空军制服。外套笔挺,从领口到袖口无一不透露出“高贵”二字。

“这件衣服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么特别的外套,我一定不会记错。我闭着眼睛努力回想,绞尽脑汁终于想了起来,拍了拍脑门说,“这是泷羽灏在游乐场穿的那件衣服啊!”绝对没错,当我落入他的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件衣服。

我特意闻了闻,外套上还有泷羽灏身上的香气,这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

泷羽灏的衣服怎么会在安娜这里?那天他明明是在我眼前把车开走的,难道趁我不在的时候,他来过我们宿舍?这根本不可能啊,我和安娜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泷羽灏要来找妹妹,也不可能避开我。

疑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捧着那件外套,坐在安娜的床上陷入了沉思。和泷叔叔见面的那天,他曾经话里有话地问我,安娜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当时并未在意,现在仔细想想,她确实有很多地方和正常人不一样。

安娜的头发从来没有长长过,连刘海都是永远保持着一个长度;

安娜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我从来没有见过;

安娜不穿裙子,也不穿任何贴身的衣服,她总是打扮得像个男生;

安娜不化妆、不美甲,不像其他女生一样关心潮流杂志和帅哥美男;

安娜的力气很大,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桶装饮用水搬来搬去……

这些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的脑子里晃来晃去,我越想越觉得恐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安娜不会是……

异装癖吧?

“你在干什么?”

就在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神不宁时,宿舍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安娜站在门口,盯着呆若木鸡、手里还拿着黑色外套的我。

“我……”

我还没回答,她便迅速来到我眼前,夺走了我手里的外套,大声地斥责道:“夏柠檬,你不知道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吗?”

她如此强烈的反应让我觉得既奇怪又委屈,我噘着嘴为自己辩解道:“人家只是看你的衣服很乱,想帮你收拾一下而已。你干吗发这么大的脾气,说话这么大声?”

“反正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就不能碰我的东西!”安娜脸色铁青,迅速将外套塞进箱子里,想要“毁尸灭迹”。

她的举动让我更加好奇了,要是我真的是和一个异装癖同居,我岂不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行,我一定得问清楚。

“安娜,那件衣服是你哥哥的吧?”我暗暗为自己鼓劲,一口气把问题说了出来,“我上次见到泷羽灏,他就是穿的那件衣服。”

安娜背过身不看我,只是含糊地说:“你看错了,什么衣服?我不知道。”

“就是你刚才抢走的衣服,我绝对没有看错,那的确是泷羽灏的。”我的态度很坚定,下定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回过头瞪了我一眼,眼神里交杂着气愤、紧张和惶恐不安。

我咽了咽口水,表明自己还在等待答案。

“我和泷羽灏是孪生兄妹,我们从小就是穿一样的衣服,他的衣服我也有,这有什么好问的,真是大惊小怪!”安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给了我一个解释,说完她再度警告我,“这些衣服都是我要扔掉的,你别多管闲事,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安娜没有说错,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那些衣服。那些衣服加起来价格不菲,她的管家LEO将东西整理好,拍卖以后捐献给了一个帮助演员实现梦想的基金会。据说,当LEO听到安娜说出这个想法后,足足愣了30秒钟没有眨眼。

进入科林艺术学院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代平君老师将考试安排表发到新生的手机上时,我们才恍然发觉,这个学期快要结束了。

“科林”的考试和其他表演学校不同,我们并不知道考试的具体内容。到了那一天,同学们只需准时到达规定的地点,考官便会当场宣布题目。只要达到考官预期的标准,考试则视为通过。

没有笔试,没有分数,只有合格和不合格。合格的人自然是高枕无忧,那些不合格的,在下个学期除了要正常上课,还要在业余时间打扫一百个小时的公共卫生。

得知这样严重的惩罚后,我这几天一看到“考试”两个字便会血压上升、头晕眼花。

安娜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对这场考试极为重视。别的不说,就说以前总爱睡懒觉的她,现在一大早也会和我一起出门,在图书馆里待上一整天研究戏剧大师的表演理论,就知道她有多紧张了。

“我一定要拿到表演课的第一名。”我无数次听到她这么自言自语。

为了实现当演员的梦想,安娜确实拼尽了全力。

“安娜,你说代平君老师把考试的地点安排在静山上,这是为什么啊?”

这天,我和安娜已经在图书馆看了3个小时书,眼睛发胀的我放下手中那本有砖头那么厚的书,想要休息一下,便侧过头问身边的她。

安娜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书,嘴上也只是敷衍地答道:“谁知道呢,授课魔头随时都会冒出新想法来。”

“该不会让我们表演坠崖吧?”

我张大嘴巴,感到惊恐万分。

“啪”的一声,安娜终于合上了书。她弹了弹我的额头,数落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儿正经事吗?”

“我就是随便猜猜。”我噘着嘴,捂着变红的额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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