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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消费爱情VS消化爱情(4)

训男人不如驯男人

傍晚,我在林荫道上散步,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的训斥声: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跟我保证过多少回?就是死性不改!说吧,要怎么罚你……想来定是忧心忡忡的严母在教训顽劣小儿。一回头,表情石化,一男一女俩成年人,男人低眉敛眼地嗫嚅开口,老婆,我这次保证改,咱们回家再说。

我由衷地想告诉这个女人,还有其他以训诫为改变男人之策的女人,训男人是下下签,训男人不如驯男人更行之有效。

训男人,是大多数女人信手拈来的唠叨和责罚的武器,男人挨训的由头多了去了——翘家,常把老婆大人的话当耳旁风,手机关机,打着加班的旗号去跟哥们儿喝酒,藏私房钱,男人就是这么一个专门给老婆找麻烦的主儿。女人的训斥,秉承的是恨铁不成钢的中心思想,端出来的是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的苦心一片,虽然声调高八度,眼泪与口沫齐飞,陈芝麻烂谷子鸡毛蒜皮统统招呼上,结果呢,男人非但不能有则改之,反而明知故犯,甚至让你们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张恶化。说白了,训男人,女人除了逞口舌之快出口恶气,其余做的都是无用功。男人被训斥的多了,也就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把训斥当成每日一课,忍忍就过去了,爱咋咋地。

大家都看过马戏团的驯兽表演吧?海豚顶球,老虎钻火圈,黑熊骑车,小巴狗玩滑水。即便有没看过的,您总驯养过自家的小狗小猫吧,那就应该明白,男人跟这些鬼灵精怪的动物们一个禀性,浑身上下透着鬼机灵,表面老实心里憋着坏,能驯化他的,他就服你听你指挥,被他拿捏住的,他就托懒耍滑装病,把你鼻子气歪!

动物都信服这一驯条,如果它的所作所为达到了你的要求,你要掏出小鱼小虾及时奖励,如果它失误或犯错,你最好没看见。男人也如是,他把臭袜子放进洗衣机一回,你要及时夸奖他,他把臭袜子放进洗衣机两回,你要激动亲吻他,他把臭袜子随手乱扔一百次,你要装作没看见,顺便“无心”地提及他那两次把臭袜子放进洗衣机的光荣先进事迹,只要你有耐心,总有一天,臭袜子会统统被他丢进洗衣机里去的,因为他在等着你的奖赏。

小狗打翻了食盆,你肯定会让它饿上一顿以示惩罚,你断然不会抓过它来,像大话西游里的话痨唐僧一样,对它讲打翻食盆的危害性严重性,不会对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不会把它以往的过错拿出来历数一遍,可小狗就此记住了,打翻食盆没饭吃。男人也一样,他酗酒你别急着熬醒酒汤,他熬夜打网游你别充当叫醒他上班的闹钟,他跟女网友隔空调情你别上去就骂人家是狐狸精,总之,让他学会为自己的过错埋单,而不是在你的训斥中找补回内心潜藏的愧疚,这才有钢使到刀刃上。

男人重复犯一个错,有一半原因是女人不停地在提醒这个错强调这个错,给了他心理暗示。别以为张狂少年才有逆反心理,才处于青春叛逆期,斯文和蔼的已婚男个个具有逆反心理,长期处于中年危机的叛逆期。这不是吓唬你,你看男人啃骨头时龇牙咧嘴的样,醉酒后耍酒疯的架势,就一目了然。

与其训斥男人将错就错,不如驯化男人自我纠错。想让男人不做一件事时,你可以让他做另外一件事,如果这两件事互相抵触不可兼容,你就成功了。不想让男人晚上11点才进家门,你就找出8点档谍战剧、10点的球赛来牵制他;想改掉他打网游到深夜的恶习,你就拉着他早上5点去跑步;想改掉他君子远庖厨的旧观念,你就在厨房放上一碟他最喜欢的水晶猪手,并告诉他择完菜才能吃一块。

男人其实都是三好两坏,你拉他一把,他就能成为好男,棍棒底下或可会出孝子,但训斥过头只能出衰男。你与其一边稳准狠地训斥自家男人,一边眼巴巴羡慕别的女人那么好命嫁了个好男人,不如及早醒悟,训男人不如驯男人,好男人没有天生的,只有被驯化出来的。

最合衬的爱有如粪土

不少杂志都开了名人情事栏目,我爱看,看完还爱琢磨。

有不是最名贵却是最合衬的爱人,比如,钱钟书会用毛笔在熟睡的杨绛脸上画花脸,“****”时他们欣赏彼此挂在胸前的批斗木牌上的书法;沈从文没有沾染一些文人向来颇为得意的风流倜傥,一辈子死磕一个女子张兆和,两人患难与共,浮沉世事也不能更改一二,他小说里的漂亮女子总是皮肤黑的,有“三”的名字,如她一样;方蕤是在王蒙被打成****时与他成婚的,从北京到乌鲁木齐,再到伊犁巴彦岱,接着返京,她一直没舍得让他一个人跋涉,就这么两两相伴。

也不乏看似金玉良缘生生演绎成木石姻缘的,比如胡适跟陆小曼之间行一步观望三步的提防戒备,只能零落成一段私密隐讳的不了情;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才情之合,纵然成婚,还是脱不了绝望悲情的含恨离开;还有,郁达夫抛妻再娶之后不久,就对前妻孙荃的相思绵绵无绝期……

以名人为镜,可以知得失;以名人情事为镜,可以得爱情真谛。

原来,最合衬的爱,从来不是玫瑰,无关风月,情话如诗更是跑题太远,无数对它的定义,其实都是画蛇之后添上的足。真正的爱不过是粪土,最肥沃厚实的粪土,滋养着心爱的人,渐入佳境。

爱吗?有多爱?是你初一我才肯十五的两两较量,还是名与利的暗箱纠缠,或是喜新厌旧的贪念作祟?爱情很脆弱,经不起折腾,也经不起从内心开始的变质腐烂。

我有个闺蜜,认定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男友是个“鸡肋男”,鸡肋男没什么昭彰赫赫的优点,也没什么出了框框的缺点,她的冷淡,也打击不了他的热情。闺蜜不时怨妇般嗟叹,我这朵鲜花真不甘心插在他这牛粪上。

好在,鲜花总会惹人采,闺蜜遇到一个硬件软件都非常满意的男人,男人把她采回家除了锦上添花的爱恋之余,是要插在花瓶里的——她必须学习适应他的社交圈,品性喜好,所关注的事物,甚至她的言行举止衣着都要跟他相匹配。纵然如此这般,还得提防墙外那些更撩人的鲜花引起他的兴趣。架不住如此内忧外患,她患上失眠症、强迫症,每天吃茄红素、深海鱼油、维生素ABCDEF等药丸比吃饭都多,可她这朵鲜花还是迅速失去水分,委靡下去。此刻她俨然已知,前男友愿意把自己如木如树的情意卑微进她脚下的泥土里,宠着她,滋养着她,确实真情可贵。可惜,这世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别说我矫情,别说爱情就应该风光无限好,风光无限好的下一段,怕就只是近黄昏了。两个同是浓油重彩着要光鲜登场的主儿,为着台上台下的无尽喝彩而奋力演出,哪个心里不清楚这里面的作秀成分有多少,是爱情还是伪爱情?谁唱主角谁唱配角,谁甘心捧哏谁情愿衬托,能掰扯得清吗?一朝自己演乏了人家看腻了,只能一拍两散。

要想爱得其所,不是甲方甘愿做了滋养乙方的养分材料,就是乙方死心塌地成了茁壮甲方的供给根基,更扎实的是,甘之若饴地互为彼此的粪土,给情感提供无穷尽的养料。

所以,要把一朵鲜花插到粪土里诸如此类的话当成真实、贴心的爱情宣言来听取,不信照照镜子,人正红,爱正好。

善始是本质,善终是品质

一段爱情行将展开,女人莫不整装待发,期待像第一次那样去爱,男人也勤谨自省,希望她是自己的爱情终结者。善始,就这样自信地自居爱情纲领之位,因为,万事开头难,开了个好头自然一顺百顺。

生活里,善始随处可见。店铺开业张灯剪彩,店主振臂一呼三年内要上市,一年半载之后悄然关门大吉;新人杀入职场来势汹汹,一副不想当CEO的白领不是好白领,七八个月后,苦大仇深地跳槽去也;男人精装追女仔,可以不加班、没有哥们儿、对烟酒过敏,爱过三巡后,他酗酒喷烟地告诉你,他的哥们儿都不选你。“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这句千古名言用白话文来阐述就是,许多人做一件事,开始做得好的有很多,但能够把一件事彻头彻尾做好的就寥寥无几了。善始,一点都不难,真正难的,是善终。

一则报纸新闻,重庆女子小凤在解放军纪念碑下张贴寻人启事,她寻的不是痴心男,而是负心汉。小凤说,两人刚开始交往时他对她很好,许她现在许她未来,三个月后她怀孕了,他第一时间消失。她一边张贴寻人启事,一边恨恨地祝他那个啥。记者问:“事到如今明知他是负心汉,找他何来?”她无法释怀:“他为什么不给我个交代就走掉?我这样算什么?”

女人在感情里孩子气的偏执、一根筋,总是让人懊恼、无法幸免。比如小凤,明知道爱错了负心汉,明知道肚里孩子绝不能生下来延续这错误,可她还是要苦苦寻他,揪着这条感情的狐狸尾巴不放,她要的是个说法,是场交代,是句对不起。而男人往往吝啬地不肯给,不屑于用心收尾,所以,这世上,负心汉和怨妇一样多。

感情里的善始,是为了找一个奔赴的借口,是为了得到而必须履行的先行赔付。精于此道的男人当然会拿出十二万分诚意,恨不得重塑一个崭新自我,因为男人容不得自己失败,看不得被拒绝,善始因此披上了一件“皇帝的新装”。一旦他瞄上了下一个征服目标,哪儿还能够抽身分心出来,完结旧情善待旧人,说白了,男人都是渔夫,只对海里游来游去的鱼铆足了劲头,谁还会给网里的鱼喂食?善始的男人比比皆是,能善终的男人越来越像是个传说。

我熟知的一对恋人,女的是大学校花,男的是校篮球队队长,男才女貌理所当然地爱到一起,五年爱情长跑下来,她正在筹备婚事,他突然流着眼泪下跪坦白,他爱上了另一个女子。悲愤交加的她摔了新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跑到他单位去闹,跑他父母家里去哭诉,他接受她所有的惩罚,主动交出存折、房产,任由她拿去。一次他独自买醉,被陌生的好心人抬到她住处。她诧异地追究,原来好心人问了他姓名住址,按他所答找到这里来。她当即泪流满面,他酩酊大醉时仍旧没忘了她的姓名住址,他是真的爱过她,现在也是真的不爱了,却宁愿隐忍一切与她好好地分。他们好聚好散,即便同学会上再次相遇,也当真是波澜不惊、从容而过了。我赞她大气,她淡淡摇头:“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即便他有错,对我也算厚道,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原来,善终能化解爱恨情仇的戾气,抵消所有感情债,能让女人拿得起放不下,可叹的是男人宁愿对没得到的感情奴颜婢膝,却不愿对爱过的人最后绅士一把。

女人如果有一个理由爱上能善始的男人,就应该有一百个理由爱上能善终的男人,越过他对你的殷勤周到,去审视他处理旧情对待旧人的姿态,当能确定自己对他是爱过就放,还是爱过就珍藏。不要以为你在他的情史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男人最善于玩的文字游戏就是惟一和第一的概念混淆。

善始是男人的本质,善终是男人的品质,这不是绕口令,而是情场箴言。扎实牢靠的爱情就是如此市侩,好好分,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好分,更会好好爱。

纠缠到终老

林燕妮在她的《往事如真》一书里回忆跟黄霑十四年的情感关系时,写道——“我真的没有想念他,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浮现过他的影子,甚至不愿意提起他的名字……”

还有——“对他,我是失控地失忆,失控地失去感觉。”

自此,我信了这个爱也犀利的锵锵女子,她是真的不爱了。不爱了,便失去了争吵的理由、纠缠的资本,就这样两两相忘。

我合上书,窗外阳光正好。

男女之间,越过最初的暧昧,攀过盛夏爬墙虎般的激情,我之所以在想到激情这个字眼就联想到这种植物,是因为在某个暑假,我见证了它们是如何迅速地繁盛,又如何同样迅速萎靡的,太快了,快得让人不忍。好吧,那剩下的,便只是藤藤蔓蔓的筋络,不够美丽的坚韧禀性,纠缠到终老。

同是读过这本书的女友掩卷欷歔,感情不怕犯错,但最怕纠缠。我笑,她悟了,却悟错了,感情不怕犯错,但最怕的是不再纠缠。

梦里花落知多少。恋爱季节,我曾跟一男子彼此纠缠,吃味、小心眼儿、装病、吵闹,他也如是。两人就像折子戏《三岔口》那样,一直都是暗里较劲,摸黑过招,谁都鲜有地明示过什么,靠的全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过两个春去秋来,闹过十几次分手,旁人一概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并不是真的要分,执著地丝丝争执步步周旋,而情感就在如许周而复始的纠缠中日渐胶着稳健。

恋人其实都是心急如焚的,渴望真心,渴望正果,哪怕是彼方一句肯定,也深深在乎。近情,才情怯。不约而同选择了一条最漫长的道路,最缓慢的步调,最背离的相处方式,让情感无数次打碎、调和、再打碎、再调和,直至骨血相连。

经年后重读红楼,宝黛间的百般纠缠段落依旧叫人口角噙香,这还罢了,直至宝玉悟了黛玉苦心,让她放心,黛玉潸然泪下:“我为的是我的心。”只这一句,他认了黛玉是知己,她认了那个苦苦纠缠的男人是侣伴。

再次,因为一件小事跟他起了争执,看他那么认真地申辩、咆哮,额头叠暴的青筋,莽撞的蠢话连篇,我心不在焉地笑了,眼角晶莹。

如果爱,请深爱,不要放纵他的好他的坏,像个永不倦怠的骑士与他对峙交锋,就这样闹着,赖着,任性着,在刀光剑影的俗世里,和他,纠缠到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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