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也笑了,笑得那样开怀,那样无忧无虑,这笑声一直停留在她的记忆里……
没多久,陈圆圆便嫁给了吴三桂,而后的日子里,父皇便再也没有这样笑过,在父皇的脸上只剩下了压抑不住的悔和怨……
父皇总是对人说,长平是照亮紫禁城的太阳,带给了他无限的快乐。但她却清楚,陈圆圆才真正是父皇心中的那颗太阳……
陈圆圆走了,父皇的心也随之暗了下去,常常在红袖馆里焚着香,对月独饮……
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
酒未到,先成泪,
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愁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头,无计相回避。
想着想着,泪水便沿着她清瘦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一旁的陈圆圆抬手用绣帕小心帮她拭去了泪水,她乍然见到陈圆圆那缠裹着层层纱布的手,不由惊了一惊!
但仅瞬间她便记起,前段日子也是听寺里香客说过,陈圆圆被李自成强行霸占了!
眼前这伤痕狼藉的双手就更加证明了陈圆圆所受到的屈辱,良久,她喃喃轻叹;“果然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陈圆圆疲倦地笑了笑,将梨木匣子送到了长平公主怀里,缓缓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先皇留下的,还是交由公主保管吧……”
长平公主心头一震,双手颤抖,像是携了无限凄楚,艰难地抚过匣子,小心地掀开……
叠放在最下面的是崇祯用来书写遗书的素白锦布,中间是崇祯十几年不离身的九龙玉佩,上面则是个珐琅金漆匣子……
她双唇紧抿,缓缓开匣,那悠远的杜若清香即刻弥散开来……
她鼻子一酸,颗颗珠泪洒落在了衣襟上……
陈圆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这香是先皇最喜欢的,往后公主若想先皇了,便可以焚一些,闻得此香,就好像先皇还在身边一样……”
“父皇还在身边……”
长平公主喃喃重复自语,良久,却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拉住了陈圆圆的衣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直问道:“当日在吴三桂离京后,父皇若执意要将你再接回宫去,你可会从了父皇?”
陈圆圆徒然一惊,瞬间失神,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从我坐上喜轿被抬出紫禁城的那一天起,我便注定了只是吴三桂的女人,再无旁念!”
长平公主额上青筋跳动,唇齿间凌厉地迸出一句话----“纵然他罪孽深重,你也心意不改吗?”
陈圆圆凄婉一笑,“左不过是求仁得仁而已……”
长平公主轻哼一声:“我真替父皇不值,他对你是那样情深!”
陈圆圆心中一阵苦涩,像是吞了黄连一般,迫得人恨不能将心肺都一起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