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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達生第一

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達命之情者,不務知之所無奈何。養形必先之以物,物有餘而形不養者有之矣;有生必先無離形,形不離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為養形足以存生;而養形果不足以存生,則世奚足為哉!雖不足為而不可不為者,其為不免矣。夫欲免為形者,莫如棄世。棄世則無累,無累則正平,正平則與彼更生,更生則幾矣。事奚足?棄生奚足遺?棄事則形不勞,遺生則精不虧。夫形全精復,與天為一。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合則成體,散則成始,形精不虧,是謂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

郭象註:生之所無以為者,分外物也。知之所無奈何者,命表事也。知止其分,物稱其生,足矣,有餘則傷也。守形太甚,故生亡。知非我所制,無為有懷於其問,故養之彌厚,死地彌至。若放而任之,性分各自為者,皆在至理中來,不可免也。更生,日新之謂,付之日新,則性命盡矣。所以遺棄之,無所偏為,故能子萬物,所在皆成而與化俱,還輔其自然也。

呂惠卿註:生之所無以為,非所待而生也。知之所無奈何,知所不能知也。凡形不養者,以其生生之厚,不皆在物之不足。凡生亡者,以其動之死地,不皆在形之離生。由是知養形果不足以存生,則世奚足為?然不可不為者,人安能免於為形邪?欲免為形者,有世而無累,無累則正平,正平則不以為形為事而與彼更生,得所謂更生者,則幾存矣。事本不足棄,不棄則累於事而形勞。生本不足遺,不遺則役於生而精虧。形全精復,則德同於初矣。萬物者,稟精於天,成形於地,其合則吾之所以成體。天地氤氳,萬物化醇是也。其散則物之所以成始,男女媾精,萬物化生是也。合則不虧,散則能移,不虧固精矣,能移則又精,以其所稟於天者反以相天,則所謂存生者豈不妙哉!

林疑獨註:生之所無以為,益生曰祥是也。知之所無奈何,貧富壽夭是也。養形在乎物,逐物無已必為形累。為生在乎形,守形不離,生亡者有之,謂形雖存而生理已亡也。來不可卻,去不可止,人以為養形足以存生,而果不足以存生,然則世奚足為哉!雖不足為而其為不免,欲免為形,莫若棄世。世者,人與我同生而不可去也。大覺者以此為大夢。大者既亡,何物足累?無累則用心正平,故能與彼更生,生生不窮則至於命矣。夫事奚足棄,生奚足遺哉?然其始亦莫不在乎棄與遺也,故形不勞而精不虧。若然者,與天為一,與化為友,天地交而萬物生,體則有形,始則有氣,合則為有,散則為無,形全則明,精全則神,精而又精,乃天下之至神。故能以己之天相萬物之天也。

陳碧虛註:達生之情者,任其富貴貧賤,知富非強趨,貴非妄慕也。達命之情者,任其賢愚通塞,知賢非碎學,通非力致也。金玉潤屋而儉音不用,神氣壯盛逐物而亡者,莫不皆然。悲夫!世人之倒見,唯外身者可無死地矣。理皆自爾,雖不足為,然有生之所未免也。夫為形之息,莫大於世綠,忘綠則無累,無累則不危而德業日新,同彼再生,庶幾乎道矣!在世非事不立,有身非生莫存,則事奚足棄,生奚足遺哉?至於形全精復,與造化為一,合則成韋物之體、散則歸太無之先也,善達生者忘形故形全,忘生故精復。形精既壯,與化推移,研妙不已,歸輔其自然而已o

劉栗註:生者我之有,命者天所制。達生之至者,足以知天;達命之至者,未嘗忘人。生之所無以為而已之,則凡可已者,皆不為也;知之所無奈何而安之,則凡可安者,無求於外也。不求不為,與道合矣。然人之形於世,世之有夫累,常相纏而不相離也;且形非道也,世非我也,而累在乎物耳。以理觀之,於斯三者,累易遣也,累可去則世於我也何有,世可棄則我於形也何羨,不有於世,不羨於形,是達生達命也至矣!林氏《庸齋。義》云:生之所無以為者,言身外之物。知之所無奈何者,人力所不及也。養形必以物,有生必全形,然物常有餘而形豈長存,形雖能全而生者有盡,雖不足為而不可不為,即前云物莫足為而不可不為也。為與不為,皆不免於自累。欲免於累,非棄世不可。棄世,非避世也。處世無心,感而後應,迫而後動,則我自我,世自世矣!正平者,心無高下,次擇。更生,則與之無窮。與造物俱化,日新又新,則身外之事與其生者不待遺而自遺矣!四大假合成體,散則復初歸無。形精全則能變化,是謂能移也。體道至此,則精而又精,可以贊造化矣!

褚氏管見云:許由高隱而辭禪,知生之所無以為也。夫子厄陳而弦歌,知知之所無奈何也。儻不安其生而益之,物有餘而形不養矣。不安其知而役之,形不離而生亡矣。生之來不能卻,善養以致之也;其去不可止,過養以傷之也。世之人以為養形足以存生,是知養之為養;而養形果不足以存生,益不明其所以養,而養非其養也。生不足為,以其因養而亡;然有不可不為者,若饑食渴飲之類,其為也不免,以有世存焉耳。故欲免為形,莫如棄世,有世而遺之,何累之有?正平,謂視物如一而與世俗之生道不同,故曰更生,更生則近於道矣。事固不足棄,我能轉物也。生固不足遺,我亦忘之也。然而形全精復,則本於棄事遺生,由粗以至精也。與天為一,斯其極政歟!夫世閒萬物皆察天地之氣,合則為萬物之體,出而有也;散則復還天地之始,歸於無也。形全精復,則能通化,故潛天而天,之地而地,在人為人,遇物為物也。精而又精,謂純亦不已。反以相天,則歸乎受氣之初,萬化所不能役,此由達生以造乎忘生之妙也。為世為形,義亦相類互其文耳。

子列子問關尹子曰: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關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居,予語汝。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無所化,夫得是而窮之者,物焉得而止焉!彼將處乎不淫之度,而藏乎無端之紀,遊乎萬物之所終始,壹其性養其氣,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無卻,物奚自入焉!夫醉者之墜車,雖疾不死。骨節與人同而犯害與人異,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墜亦不知也,死生驚懼不入乎其胸中,是故運物而不摺。彼得全於酒而猶若是,而況得全於天乎?聖人藏於天,故莫之能傷也。復偉者不折鎖干,雖有技心者不怨飄瓦,是以天下平均。故無攻戰之亂,無殺戮之刑者,由此道也。不開人之天,而開天之天,開天者德生,開人者賊生。不厭其天,不忽於人,民幾乎以其真。

郭註:其心虛,故能御韋實。至適,故無不可,非物往可之。物與物何以相遠,唯無心者獨遠耳。同是形色之物,未足以相先,常遊於極,非物所制也。止於所受之分,冥然與造化曰新,終始者物之極,飾則二矣。不以心使氣,不以物離性,萬物皆造於自爾。若醉者之墜車,失其所知耳,非自然無心也。干將鎮郵與偉為用,然報偉者不事折之。飄落之瓦,雖復中人,人莫之怨,皆以其無心故也。不虞而知,開天也;知而後感,開人也。開天者,性之動;開人者,知之用。性動者,遇物而當足則忘餘;斯德生也;知用者,從感而求倦而不已,斯賊生也。任天性而動,則人理自全。民之所患,偽之所生,常在於知用,不在於性動也。

呂註:天地之運,萬物之變,孰非氣邪?誠能守乎純氣,則不窒不熱不危,無足異也,凡以至虛而已,豈知巧果敢可得與哉?譬龍之為物,合而成體,則上極下蟠而無不至;散而成章,則入於無有而不可見,亦以氣而已。凡有貌象聲色,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則奚足至乎先?均是色而已,先則未有物之初,色則物之已有,奚足以至純氣之守,至虛之遊乎?物之造乎不形,則非貌象聲色,故止乎無所化而不去矣。夫得是而窮之者,將處乎不淫之度,則不繳不昧,適與之當而不過也。藏乎無端之紀,則始終相反乎此,不可得而窮也。遊乎萬物之所終始,則所謂造乎不形,而止乎無所化也。壹性,則不二。養氣,則不耗。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則性修反德,而與造物者同之乎不形。若是者,守全而無卻,物奚事入焉。夫全於酒者,死生驚懼不入其胸中;則藏於天而全之者;宜其物莫能傷也。常有司殺者殺,則人之遇之猶干將飄瓦而已。此天下所以均平,雖伐國而無攻戰之亂也。開天者德生,以其併忘其無知無為也;開人者賊生,以其德有心而心有眼也。不厭其天,則開之而已;不忽於人,畏人之所畏也。民而知此,幾乎以其真矣。

疑獨註:純者不雜,守者致一。不雜則靜,致一則專。氣靜而有守,所謂專氣致柔是也,豈在知巧果敢之列。夫貌象聲色,物豈相遠,而世之所先者不知踐神明之容,特先之以喜怒之色,奚足以先乎物哉?凡物之所造,有形乃自於無形,有化乃自於無化,言神明之德,動靜皆存,得是而窮其妙理,以極於無形無化,物焉得而止焉。禮度有法,故不淫;道紀有本,故無端。唯無終始,然後能終始萬物,故一其性而不二,養其氣而不害,合其德而不散也。若然,則通物所造而不爭,守其自然而不虧,物之自外來者安能入於我哉?此下又設三譬,醉者墜車得全於酒,而不能傷也;鎮干、飄瓦,以其無心而人不怨也。人之天,有為中之自然;天之天,無為中之自然。老子云:地法天,人之天也;道法自然,天之天也。德生者,不以知治國;賊生者,以知治國。不厭其人,不以人滅天也;不忽於人,不以天廢人也。民幾乎以其真,言其化下也,以此而已。

碧虛註:以其密行,故能冥通。不遇虎兕,不避甲兵者,持守不雜,心無機巧也。物皆形色,孰為先後?有形則有所化,得是不形不化之道,故無有窮盡,物各自正矣!彼謂潛行而不窒者,不越法度,含章藏耀,遊乎萬物之終始,歸乎太空而已矣!壹性、養氣、合德三者混一,與化同矣!其天守全,其神無卻,窒、熱、惴慄何事入焉?醉者之物莫能傷,亦猶是也。聖人蘊乎天理,鬼神莫睹其迹,有心有情則招折招怨矣。故以之治身,則和暢;治國,則太平。不以知役知,而以忘去忘;忘機者德,役知者賊。不以有德自足,不以無知為失,則近乎真道矣。

庸齋云:純氣之守,守元氣而不雜也。貌象聲色,謂有形述。物皆拘於形,我若有迹,與物同耳,何以至乎未有物之先。人之不能見乎萬物之終始者,皆以迹自累,是色而已。前叔四字,後只舉色字,文法也。造物無形而止於無所化,言其無變易也。得此造化之理而盡其妙,則去乎有物之物遠矣!故焉得而止焉,不淫之度,一定之法,無端之紀,無窮之理,萬物之所終始,造化是也。壹性合德,與造物為一,故曰通乎物之所造。曰天曰神,即此理之在我者,內既全而無卻,外物奚事入焉?醉者墜車、鎮干、飄瓦之喻極精密有理。人之天,猶有心;天之天,無心也。開天之天,自然之德也;開人之天,則心猶未化,六根皆為賊,況外物乎!

列子得風傳之道,故其問若此。答以純氣之守,一語盡之。盖人獸草木虛空金石,有情無情,不離乎氣。人則得氣之純,傳則能守此純氣而抱神以靜,故其動也物莫能窒,火莫能熱,危莫能慄也。夫貌象聲色,物無相遠,又奚足以相先?舉不離乎形色而已,然則所謂先者,物之不形,乃物之所自形;物之無化,乃物之所自化。則萬物之終始可見矣!得是理而窮之,物焉得而制焉?故將處乎所受之分,藏乎曰新之紀,而遊乎物之至極,壹性養氣,與天合德,通乎物之所造,則超乎形色之表矣!其形可忘,其神無問,物奚事入其舍哉?次論醉者全於酒,聖人藏乎天,故莫之能傷也。鎮干、飄瓦喻無心無情,雖觸人而人不怨,況不觸人?人能若是,天下均平,戰爭殺戮,何自而有?故天性人知,在乎所開而德賊分焉。學者慎諸。物焉得而止焉,止字說之不通,郭註云至極者非所制也,當是制字,聲近而訛耳。

仲尼適楚,出於林中,見痴樓者承蜩,猶攘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則失者錙銖;累三而不墜,則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墜,猶攘之也。吾處身也,若極株枸;吾執臂也,若槁木之枝;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孔子顧謂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1於神。其拘樓丈人之謂乎?

郭註:累二丸於竿頭,用手之停審也,故其承蜩所失者錙銖之間。累三而不墜,所失者愈少;累五而不墜,停審之至,乃無所復失,遺彼故得此也。

呂註:知承蜩之道,則所謂純氣之守者,其用志不分亦若是而已。

疑獨注:筠償,曲腰。承蜩如拾,仲尼見其巧妙,疑其有道而問之,答以五六月蜩嗚之時累丸至危,習之精者猶能使之不墜,此習承蜩之法也。錙銖,數之微一者,數之始。猶攘之者,離一而入無矣。極株,槁木,形容其不動。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此豈天性所有哉!用志不分,乃凝於神耳!

碧虛註:蜩可以作醞,故承取之。初習承蜩,累彈丸於竿頭,以驗其手不搖動。累二九而不落,失蜩猶錙銖。至累五而不落,則身如斷木,臂如槁枝,蜩集而不疑,故取之如攘也。由是知一志凝神,則道無不得,豈特來蜩之翼而已哉!

庸齊云:不反不側,只是凝定其心,一主於蟬而不知有它,此借以論純氣之守,而世問實有是事,但以為技而不知有道寓焉。乃凝於神,凝當是疑,後削鍊章可照。

顏淵問仲尼曰:吾嘗濟乎觴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善游者數能。若乃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吾問焉而不吾告,敢問何謂也。仲尼曰:善游者數能,忘水也。若乃夫沒人之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車卻也。覆卻萬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鉤註者憚,以黃金注者婚。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凡外重者內拙。

郭註:物雖有性,亦須數習而後能,習以成性,遂若自然。視淵若陵,故視舟之覆於淵,猶車之卻退於圾。覆卻雖多而不以經懷,以其性便,故所遇皆閑暇也。若所要愈重,則其心愈必,欲養生全內者,其唯無所矜重乎!

呂注:觀操舟、金注之說,則形全精復者,非棄世遺生至於其神無卻,不足以與此。

疑獨註:此寓言達生者,率性任真,心無係累,無往而不有自得。善游者,率性操舟,猶有未至;若乃善沒水之人,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覆卻陳乎前,而不入其胸中,惡往而不暇哉?注者,以物賭戲射也。鉤貴於瓦,金貴於鉤。心無所貴故巧,心有所貴則潰亂矣。

碧虛註:操舟若神,善游者不懼溺也。騖沒於水者,則不待舟即便操之,言忘水者猶存舟;未嘗見舟,兼忘之也。憂息不入於胸次,內有餘裕故也,喻瓦缶賤器,投物叉審;鉤金重寶,射物戰殆;是知輕水則舟可操,重貨則心計拙。此自然之理也。

庸齋云:善沒之人,視水如平地,則不學而能操舟矣。射而賭物曰注,射者之巧本一有所顧惜,則所重在外而內惑;惑則雖巧者,有時而拙矣!

田開之見周威公。威公曰:吾聞祝腎學生,吾子與祝腎遊,亦何聞焉?田開之曰:開之操拔簪以侍門庭,亦何聞於夫子!威公曰:田子無讓,寡人願聞之。開之曰:聞之夫子曰: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後者而鞭之。威公曰:何謂也?田開之曰:魯有單豹者,巖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縣薄,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內,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仲尼曰:無入而藏,無出而陽,柴立其中央。三者若得,其名必極。夫畏塗者,十殺一人,則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後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取畏者,衹席之上,飲食之問;而不知為之戒者,過也。

郭註:學生者務中適。守一方之事,至於過理者,皆不及於會通之適。鞭後,去其不及也。藏既內矣,而又入之,過於入也;陽既外矣,而又出之,過於出也。若槁木之無心而中適,是立名極而實當者也。夫塗中十殺一人便大畏之,至於****之害,動之死地,而莫不冒之,斯過之甚也!

呂註:單豹,則所謂形不離而生亡者也;張毅,則所謂物有餘而形不養者也。約則入而藏,毅則出而陽。皆有心而為之,柴立則無心,中央則非其後者也。

疑獨註:善牧羊者,視其後者而鞭之,欲其循理而勿失。單豹、張毅皆不鞭其後者也。入而藏者,入而又入;出而陽者,出而又出;柴立其中央,無心乎出入者也。得其實,則名必極矣。畏塗十殺一人,人道之患也;椎席飲食之間,陰陽之患也。人道之患易見,而人知避;陰陽之患難明,而不知戒。《老子》云:動之死地,是也。

碧虛註:養生若牧羊,好逕故後,不得不鞭也。單豹養內而不饉外,張毅修外而不治內,皆失鞭者也。入而藏,謂幽棲離韋,昧於應物;出而陽者,奔馳溜俗,忘於自治;柴立中央者,朱愚不通,少適變也。三者無係,是得常名而臻極致者也。夫畏塗麓顯易戒,椎席微暗難持,故美善之為害也久矣,而天下不覺也。

庸齋云:技簪,掃帚,供灑掃之役也。牧羊,本聽其自然,有在後者而鞭之,謂循天理而行,亦叉盡人事。

單豹、張毅,皆在人事有未盡者,不可全委之於天也。此段於學者己分上最為親切,推此則知前後,說天道人道之意。無入而藏,不專於靜;無出而陽,不一於動也;柴立中央,無心動靜,若槁木也。盡此三句,可名為至人矣!以畏塗喻椎席,即蛾眉伐性之斧,示人窒慾之戒也。

祝宗人玄端以臨牢笑,說負曰:汝奚惡死?吾將三月犧汝,十曰戒,三曰齊,藉白茅,加汝肩屍乎彫俎之上,則汝為之乎?為負謀,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錯之牢笑之中,自為謀,則苟生有軒冕之尊,死得於豚楣之上、聚樓之中則為之。為負謀則去之,自為謀則取之,所異負者何也?

郭註:欲贍則身亡,理常俱耳,不問#2人獸也。

呂註:為彘謀則去之,自為謀則取之,豈愛身不若彘哉!以世為之累也。故唯棄世遺生可以無累。

疑獨註:為巍謀則願曳尾於塗中,不願留骨而為貴,為彘謀則願食糟糠而措牢莢,不願加肩尻乎彫俎之上,意謂逆性命之理以居富貴,不若順性命之理而樂貧賤。莊子自喻以龜,而喻世人以彘,其微意可知。

碧虛註:解牛皮為鼓,正三軍之衆,為牛計者不若服軛。狐白之裘,天子被之,而坐廟堂,為狐計者不若走澤。此牢彘所以不願加肩尻乎彫俎之上,達生達命之旨者也。

庸齋云:玄端,冠也。滕,芻養之也。豚,同篆。循,桃也。曲而可以聚物曰聚樓,畚笞之類也。《左·宣公二年》:宰夫緬熊繙不熟殺之寘畚。即此義。生有軒冕之貴,或以形死,置身趺躓之上,畚薄之中,亦甘心焉?為彘謀如彼,’而自為謀如此,何邪?

已上四章,大意相類。筠償承蜩,用志不分,似亦發明前章純氣之守。淵人操舟若神,即精義入神之謂也。牧羊鞭後,則示養生之規。祝宗說彘,則警軒冕之惑。是皆所以破世人之昏迷,歸達生之妙旨。經旨坦明,不復贅釋。拔簪,上蒲末切,李氏舊註云把也,《庸齋口義》同根技之技,拔簪,掃帚也。諸解略而不論,無隱范先生云:拔讀同拂,拂警皆服役者所執,解義通而音訓未明。詳玩字形,參之以理而得其說,技當是帗,傳寫小差,《監韻》:忱音拂,與愛同,全羽也,亦侍者所執。豚循,陸氏《音義》云:字當作篆輯,畫輸車所以載柩。聚當作茉,才官切。償當作簍,力九切,謂殯於茉塗嬰簍之中也。而舊傳經文用字若此,續考《禮記·檀弓篇》:天子之殯茉塗龍輯以檸,又云:設簍嬰。簍,同柳菆,聚也,聚木益棺而塗之。龍輯,則篆畫龍文也。經意益謂取富貴者之死以易彘之生,彘猶不為之,豈有人而不如彘乎!

#1俞槌《莊子平議》:『凝』當作『疑』。

#2趙諫議本『間』字作『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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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从不曾追逐,是不是意味着并不爱?可若当爱成瘾,亦如毒药。放不开手,誓必沉沦!如果遍寻不到,是不是意味着要就此放手?其实,世间上还有另一种爱。它的名字叫做,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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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中华国粹-青少年应该知道的-皮影戏

    皮影戏,是一种用灯光照射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以表演故事的民间戏剧。表演时,艺人们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戏曲人物,一边用当地流行的曲调唱述故事,同时配以打击乐器和弦乐,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在相当长的历史内,这种拙朴的民间艺术形式很受人们的欢迎,现在皮影戏被誉为“最中国”的卡通而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