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阮思雨还和往常一样,坐在病床前,一口一口喂妈妈吃饭,但妈妈的食量越来越小,每次思雨都努力让妈妈多吃点,可妈妈总是轻轻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妈吃饱了。”思雨放下碗,听见妈妈说:“思雨,妈妈的病和思琪……”“妈!不要提她。”思雨打断妈妈的话说:“妈,您累了,多睡一会吧。”“我不累,思雨。”妈妈说完停了一下:“妈妈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就是担心你以后怎么办……”“妈……”思雨听了妈妈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思雨妈妈拉住思雨的手:“还记得你十八岁时,妈妈给你的照片吗?”思雨点点头。“如果你能投靠你的奶奶,妈妈这颗心就放下来了……”“妈,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我们才过上好日子不是吗?”思雨拼命摇着头。妈妈努力笑了笑:“还有……还有……”只是两句话就没有了下文,那双一直睁着的眼睛里还有对女儿说不完的嘱托和牵挂,有太多对女儿的不放心,使这位慈祥的母亲永不瞑目……心跳慢慢停止,手一点点转冷,思雨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轻轻叫着妈妈,思雨终于忍不住,扑到妈妈怀里大哭起来。当医护人员拉开她,要拉走妈妈时,思雨大声哭喊着:“我妈妈没死!她眼睛还没有闭上!她还有话要对我说!你们不许带她走……”思雨边哭边抱着妈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思雨妈妈出殡那天早上,天空下起了小雨。清晨,思琪起来洗漱,冬阳知道思琪的个性,今天的日子她是不可能不去的,便也起来问:“一定要去吗?”“嗯。”思琪坚定地说。冬阳叹道:“如果去,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哀乐悠远,远远就可以听见思雨伤心欲绝的哭声,思雨的哭声那么清晰。冬阳和思琪走到思雨家门口才看见,她家的亲戚少之又少,到场的人脸上都只有同情,让思雨心寒。冬阳和思琪又走了两步,思雨注意到了他们,拦住他们:“你们来做什么?”“思雨……”思琪刚叫了两个字就被思雨打断:“是你害死了我妈妈!你来干什么?”思雨激动地拉着思琪:“你还我妈妈……”冬阳拉开思雨的手:“你又发什么疯!你妈是得肝癌死的,和思琪一点关系也没有!”思雨看看冬阳,大声说:“冬阳,你为何不敢告诉思琪我们的往事……”思雨还没说完冬阳就推了她一下:“你再敢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冬阳本想吓唬她一下,不想思雨立刻趴在地上大哭:“你想杀了我灭口吗?你不敢告诉思琪,你给我买房子是想收买我……”冬阳拉着思琪:“我们走!”两人转身走了几步,亲戚从地上把思雨拉起来。思雨大声喊:“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一个用命还,一个用一辈子幸福来还!”
两人都没回头,阮思雨还不罢休,冲了上来,递给思琪一些不知怎么弄来的那些她和冬阳在床上的照片,冬阳刚想去抢,就被思琪一把推开……
在雨中,冬阳追上了思琪:“你怎么可以因为思雨的几句片面之辞和几张照片就怀疑我,就算你不信任我,也应该给我解释的机会吧?”阮思琪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种眼神让冬阳心寒,过了好一会,思琪才缓缓地道:“好,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两人上了车,思琪又说:“希望你坦诚一点。”“好。”冬阳决定向思琪坦白一切,从跟思雨喝酒,到给思雨买房子,冬阳全说了,内心忐忑地等着思琪的“判决”。“思琪……”冬阳拉住思琪的手说:“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你愿意相信我吗?”“好啊,我相信你。”冬阳听思琪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他没注意到,思琪的脸依旧那么严肃。就在冬阳想开车时,思琪的话让他愣住了:“冬阳,我们不要结婚了。”他愣愣地问:“为什么?”思琪喃喃道:“是我让思雨失去了母亲,我不能让她再失去爱情,既然她喜欢你,你就去……”思琪的话没说完,冬阳已经打开车门冲到外面,仰头大吼一声,思琪连忙打开车门,冬阳转过身指着思琪,大吼道:“阮思琪!你真了不起!自己想当英雄还要拉上一个垫背的!行,我听你的,不结就不结!”冬阳用力踢了两下车门,思琪刚上去拉就被冬阳甩开:“让我去找阮思雨!今天我就趴在车底,你开车从我身上压过去,只要没死再查出癌症晚期,我马上去向阮思雨求婚!”冬阳说完很自然地趴到了车底,闭上了眼睛。思琪慢慢走过去,蹲下轻轻说:“冬阳,起来好吗?我们回我们的家好好聊聊。”冬阳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起来,只是嘴巴一直在动,那是好清楚的一句话:“思琪,难道我在你心中,是可以如此轻易放弃的吗?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吗?难道你的心都不会痛吗?”为什么你总能想到一些办法让我快乐感动,我却总是让你痛苦伤心,冬阳,这次闭着眼睛躺在雨中的你好像一个被遗弃的王子,是那么让人心疼,突然发现自己好坏,好自私……
回到冬日的思念,两人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思琪问:“冬阳,要不要喝杯热咖啡,刚刚在雨中躺了那么久,会着凉的。”“不用,你自己喝就行,我只是一个被人让来让去的工具,不配喝这么好的东西!”冬阳的话虽然冷但隐隐还有一丝安慰。思琪靠过去问:“还在生气啊?”“你说呢?”冬阳看着思琪。“不知伯母认不认识开颅专家,如果认识让他帮我看一下,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怎么老让小山羊生气!不对,还是找个心脏专家,让他把我的心拿出来看看,把里面能让小山羊伤心的话全换成让小山羊快乐的话……”思琪说着偷偷看看冬阳,冬阳已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