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子澄和季娇月这对恋人冰释前嫌生死与共的时候,战场上的另一端,有两个人也是心情复杂的对视着彼此。
王释宁和王释凌两兄弟。
他们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亲兄弟,如今却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他们曾那样的相互扶持,现在却拔刀相向;他们一个是兄,自幼疼爱弟弟,却为了心爱的女人逼亲弟弟入绝境,他们一个是弟,从小崇仰哥哥,可为了给自己寻条出路不得不奋起反抗。
所有的因果是非,缘起缘灭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他们的皇族出身就注定了二人必然要走上这一条不归路?一时间,在这个惨厉的战场上,两人心中都泛起一抹悲凉,血脉的相连、多年的恩情,终成空。
突然间,似乎所有的画面都消失,全部的战士都不见,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对兄弟,他们的身体隔着千军万马,心却毫无阻隔的沟通。他们都能听见对方在跟自己说抱歉,他们都在心中与彼此道再见。
然后,他们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军旗,向自己的士兵发出“进攻”的信号,冷漠,残酷,没有丝毫的犹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他们一个站在墙头一个立于战车,目光越过千军万马的战场,遥遥相望。他们来不及说再见,就只能在心里告别,因为谁都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的面对面,这场战争从开始就注定要你死我活,他们参与其中,等待一个必死的局降临。
然后,两个男子宛如上古的战神般,挥动军旗,运筹帷幄,指挥各自的士兵,虽没有亲自交手,却指点江山,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场战争打的极为艰难而惨厉,从黄昏持续到黑夜,又一直到黎明。但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那些幸存下来的战士甚至喜极而泣,毕竟经过了这样一场百年难逢的战争而活下来,真的是值得感激上苍。
战争的结局,边疆军惨胜。
在这场战争中,统共死了尽四十万人,圭朝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灭,边疆这边也是损失过半。直到很久以后,这场战争留下的阴云还不曾消散。每当夜风袭来,城门外的这片土地上犹能飘来血腥味;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孤身走在此处,都能听闻厉鬼的号哭声。
边疆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是成功的敲开河城的大门,占领了这座圭朝最富饶的城池。皇帝失势后,在亲信的生死庇护下,逃回了京城。
王释凌由的他去,并未赶尽杀绝,要他亲手杀了皇帝,他终是做不到。
边疆军入了河城,打算驻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整顿,然后便遥指京城,进行最终的角逐。
因着战争的胜利和日夜的操劳,这半个月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便又到了启程的时候,可在临行前,王释凌和影就是否带刘楚乔一同上路这个问题上发生了争执。
王释凌当然是想带刘楚乔一同走的,毕竟皇宫中那么多太医和珍贵药材,说不定就有办法解开醉梦死。当然,对于这个想法廖大师嗤之以鼻——他医圣都解不开的毒,试问世间谁还能轻易破解,王释凌那个小子简直是不尊重他老人家。
同样反对的还有影。刘楚乔自中毒昏迷后,一路从京城捻转到河城,如今刚刚安定下来又要折腾回去吗?她的身体如何吃得消?所以这一次,影坚决反对刘楚乔随军去往京城,她应该留在河城中好好休养。
其实王释凌打心眼里觉得影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他刚与刘楚乔团聚,实在不愿再分开片刻,何况刘楚乔身重巨毒,身边又有个对她存了异样心思的影,要他如何能放下心来将刘楚乔留在河城?
王释凌心里想什么,影当然清楚,他心中有些鄙夷对方的小心眼,嘴上却淡淡说道:“王爷,以楚乔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我想王爷不会不懂。至于王爷所担心的那些,我觉得王爷实在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王释凌气急败坏的指着影,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赌气般的嚷道:“楚乔是我的女人,我就是让她跟着我,你能如何?”
“你......”这下轮到影气的说不出话来,两个男子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念念走上前来,劝道:“王爷,请你不要这样。主子的身体真的受不得再奔波了,更何况你们是去打仗的。昨个我和师父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还是让主子留在河城养病的好,等到王爷打了胜战再来接主子回去岂非更好?师父说他对解醉梦死有些眉目了,说不定等到王爷再回来时,主子就已经醒了过来呢。”
“真的?”王释凌一听对方说对解毒有了眉目,立刻狂喜起来,心情一好,也便跟影过不去,欣然点头答应,“好吧,就让楚乔留下来治病,等我解决京城那边的事就来接她。”
事情既定了下来,王释凌便迅速安排妥当,带着大军出发去往京城。留下来的人有刘楚乔、影、念念、廖大师、黄子澄和季娇月。
黄子澄和季娇月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双双受了重伤,但终归是捡回了一条命。二人经历了生死,同时也收获了彼此的真心,他们都在那一刻明白了生命中幸福的真谛和自己的心意,以后的日子,他们会收起那些不必要的矫情,真心以对。
因为二人的重伤,王释凌便留他们呆在了河城,一来养伤,二来亲近下感情,还可以照顾保护刘楚乔。本来以黄子澄的个性是万万不肯错过最后的那场战争的,但他现在心里一心想着和季娇月呆在一块,所以众人稍劝了几句,他便欣然答应。
事情很快定了下来,王释凌一步三回头的带兵出发,去往京城做最后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