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勋事件终是延伸到了遥远的边疆,皇上始终不放心自己的弟弟,狠下心对其下手。首先便是圣旨下达,大体意思就是说皇帝思索贺家军带来的弊端,认为军权大于皇权,军队一定要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才可安心,于是他决定将边疆军队拆散收回,除了一小部分人守卫边疆外,所有人即刻启程回京,从此边疆军正式归属朝廷所掌控,也就是说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调遣使用边疆军。
还有一封密函是给王释凌本人的,责令他即刻回朝不得延误。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有的只是冰冷而绝对的命令。
随同圣旨一同前来的,还有几名武将和大臣,名义上是传旨的使者,实则就是皇帝派来监督的心腹,几人到了边疆的第一天,就将王释凌控制在府里,然后开始逐步接手边疆军。
王释凌知道,这次回去后凶多吉少,皇上当然不会笨到杀他,但是折磨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比如说囚禁。王释凌可以猜到,如果他回去京城,,皇上定会将他囚禁起来,限制他的自由。
原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已经荡然无存,皇上恨他竟是恨到了这般境地。王释凌满心酸楚和绝望,可这后果不是早该想到的吗,从楚勋惨死那一刻,他就该料到,皇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四哥,他早就不会顾念,他是他的亲弟弟。
四哥,你我兄弟二人,竟还是走上了这条路。王释凌心中狂呼,眼眶里有些雾气,一滴莫名的液体滑落,那是为往昔情意的埋葬。
痛过之后,便要想想自己接下来的退路了,王释凌犹豫不决,他到底该不该接这个旨,到底要不要回去?如果回去,他将面临很危险的局面,轻则囚禁终生,重则如同刘楚勋一样枉死,皇上既然敢对刘楚勋动手,在走投无路之下也必然敢杀他,刘楚乔的心情早已不在皇上的考虑范围内,皇上只是想永远的占有她,而不是考虑她是否幸福。
可如果不回去,就是公然抗旨,就是谋逆,皇上正找不到借口处置他,如此一来这便成了最佳的理由,他还有命活吗?有的,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真的谋反,带着边疆军——他自己的军队谋反,失败他就死,成功他就可以打入京城登基为帝,而且可以得到刘楚乔。
他王释凌不怕死,更像得到刘楚乔,可让他真的带兵谋反,他还是做不到,那是他们王家的江山,他带兵打自己的子民、意图染指祖宗留下的江山,这让他有何颜面死后去见父王和王家的祖先?更何况,他即将面临的敌人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从小到大崇敬、爱戴的四哥,他可以对自己无情,自己却做不到对他狠心。
一面是生命和心爱的女子,另一面是道义和亲情,王释凌觉得自己真的陷入了两难的境界,到底该如何选择,他痛苦挣扎着,却找不到答案。好像怎么选择都合情合理,又似乎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相比王释凌的纠结,范里奇的想法则痛快简单的多——打,这有这一个答案,问多少次都是这个字。早在皇上排挤王释凌,将其发配到边疆时,范里奇就对皇上非常的不满,这份不满在刘楚勋死后达到了顶峰。都说旁观者清,他不是皇上的亲兄弟,所以一早就看穿了皇上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纯良的四皇子,也一早就断了与皇上的兄弟情。早在王释凌还在自欺欺人、痛苦挣扎的自我安慰时,他就已然放弃。
而如今,皇上竟然苦苦相逼,将自己的亲弟弟逼上绝路,这样的兄长还认他何用?不如早日反了,夺他的皇位抢他的女人,不,女人本就该是王释凌的不是吗?一想到刘楚乔,范里奇心中鄙视更深,妄他一介帝王,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得到一个女子,甚至到了去陷害亲生弟弟的份上,即便是真爱,也不为人齿。
要是真的爱一个人,不是该让她幸福吗?还记得那时,他也是曾那样爱过倩儿的,可倩儿选择的人是刘楚勋,跟楚勋在一起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所以他不争不怒,微笑着祝福。如此,倩儿直到临死前都是幸福的,而他也最终找到了自己那个命中注定。
皇上为了永远的霸占刘楚乔,竟做到这般决绝的地步,这到底是爱的太深,还是占有欲太强。这份深爱于刘楚乔来说,究竟是福还是孽?
“奇哥哥,你想到主意没有啊。”一旁的小娇妻拉着范里奇的衣服,闷声问道,若蕾在婚前都唤他做范大哥,成了亲便立刻改口叫奇哥哥,每次范里奇听到她用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娇滴滴的喊自己奇哥哥时,他的心都会柔软无比。
范里奇轻柔的拉过妻子的小手,撇嘴道:“还能有什么主意,我一直就说反了算了,只是释凌一直有所顾忌。”
“哎,毕竟皇上是他的亲哥哥,他不肯背叛皇上也实属正常,释凌哥哥一直都是最重感情的,只可惜,他们兄弟竟弄成这样。”若蕾无不惋惜的说着,本来她对皇上还是心存好感的,因为他是那样的爱着刘楚乔,女人都是这样,总会为一份深爱而感动,却从不看这深爱背后隐藏了什么。事到如今,若蕾追悔莫及,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将刘楚乔强行带走,就算会被全天下的追捕,就算要沦落天涯,也好过她在宫中所受的苦。
后悔来的太迟,但补救永不嫌晚,这一次若蕾是坚决和丈夫站在统一战线上,主战。
尽管范里奇和若蕾说破了嘴皮子,王释凌依旧不肯听从他们的意见,可他又不领旨回京,只在边疆这么腾着,范里奇夫妇完全懵了,搞不定他到底想如何打算。
其实就连王释凌本人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会议持续到了深夜,依旧没个结果,明日就是回京的最后期限,王释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前进不是后退不行。这时,大门被推开,只见陈成带着一众年轻将领鱼贯而入,然后“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嚷道:“恳请恭亲王自立为王,末将誓死相随。”
王释凌愣住,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真的打算谋反吗?陈成一脸的怒容,他刚刚几乎是咬碎了牙,才没有一拳砸在那几个从京城来的老家伙,他大声嚷道:“王爷,咱们兄弟绝大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边疆子弟兵,不能去京城也不想去,我们的根在这里,为什么要逼走我们?您不说我们也清楚,皇上是忌惮边疆军的军力,是要活生生的破散我们,我们到了京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边疆军散了,入京了,皇上就会放过我们?我们没见过皇上,不知他是否是一位值得拥戴的明君,但我们兄弟都拥戴您,您官职我们,我们才服气。今日,我们几个代表全体将领和士兵请命,我们要拥您为王,带着我们自立,要战要反凭您一句话,我们誓死相随。”
“边疆全体战士恳请恭亲王自立为王,我等必将唯恭亲王命是从,生死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