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那种感觉
“王爷……”林如是咽了口唾沫，困难地开口，“这个……槿儿怕是不能赎身……”
“什么？”欧阳澈倏然转过身子，“你是怕本王给不起银子？”
“不不不……”欧阳澈黑眸里的寒光让林如是一阵颤栗，她连连摇手，“不是……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为何？”
林如是扯了扯嘴角，赔笑道：“这个……妈妈做不了主……是……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黑眸闪过一丝阴霾，“太后什么意思？”
“太后的意思是……要槿儿接过万了客人，方可……赎身……”
欧阳澈陡然间愈加阴沉的脸让林如是心里又猛地一惊。早知事情如此复杂，她倒是不愿意当初答应了高驰了……太后跟八王爷，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更糟糕的是，他们怎么忽然之间又会不在一条道上？最奇怪的就是八王爷了，明明诏告天下休了那个王妃，怎么忽然之间又……对她关怀备至？在欢场多年，看惯了男人跟女人的那些事儿，只是……这八王爷对槿儿……她总有几分看不透，有所猜度，却也不敢确定……
接客过万……如此狠毒？母后真的是要将她折磨至死方可罢休吗？她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时候，要得到这样的报复……
“这几天……”
“八王爷请放心，这几天，翠微阁不会让槿儿接客的。她这个样子，要好好休息一阵了……”
欧阳澈沉吟了一阵，点点头，迈步又往厢房走去。
“槿儿小姐，喝点粥。”小玉扶起缪卓言的身子，又走到桌子旁，捧起碗。看到欧阳澈走进，她正要行礼，他却摇摇头，走到她身边，拿过碗。小玉看了看欧阳澈凝视着缪卓言的眼神，识趣地退了出去。
“玉儿，辛苦你了……咳咳，咳咳……”连咳嗽声都是那样沙哑，虚弱无力，欧阳澈拿着勺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白色的粥入口，她的眉心稍稍舒展开一些，他的心也跟着那样舒展开一些。
“小玉，你熬的粥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听我的话，放了小苏打了？”
她轻轻地勾唇，浅浅的梨涡，其实那红肿的脸已经有几分不堪入目，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却始终凝视着那实在不够美观的脸，看一分，疼一分。
“小玉……你刚刚跟我说，是你跟林妈妈请欧阳澈来救我的是吗？……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是他……听到他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声低低的叹息，她无奈地笑道：“命运真会捉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把两个早已不相干的人牵扯到一起……明明已经两清，为什么又要再欠他一个人情？……明明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却偏偏……还要感激他的出现……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玉，你相信爱吗？……”她的目光遥不可及，嘴角的笑带着淡淡的嘲弄，“其实，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后来又信了。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会，乃敢与君绝……好美……我相信了这样的爱情，这样完美的爱情……”
“我以为，自己会这样爱着，并且一直会这样爱下去。可是，不是……当一切的幸福都只是梦幻的泡影，当一切的爱只是一个假象，当一个你深深爱着的男人，只是把你当作一枚棋子，一个交换的物品……你有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被人背叛，被人愚弄的感觉……”
缪卓言摇摇头，眼底有几分泪光，嘴角依然是那样嘲弄的微笑：“我曾经那样不相信一个男人，我从来都相信，‘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我要的，是一个只有自己的人生，可是，因为他……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却用残忍的事实告诉我，原来我曾经的不相信是对的，而信任带给我的……只是千疮百孔……小玉，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请一定不要用十二分的真心，知道吗？”
“对不起……”她哑然的声音那样涩然，轻抽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笑道，“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多牢骚……也许你不会跟我一样，你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跟他幸福地一起生活……”
身子被猛然拉入一个怀抱，脑袋混沌之际，唇已经被封住。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扰了她的思绪。灵巧的舌在她唇瓣流连，熟练地撬开她芬芳的唇，辗转……
谁……欧阳澈？当这个名字清晰地在脑海里迸出时，宛如一个炸弹轰开。她不敢相信那个她诉说了那么久的人，竟然会是欧阳澈，而不是小玉？她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在……吻她？
是谁说，他最爱的女人，洛儿，而她缪卓言，只是一枚棋子？
是谁说，对她所有的一切，只是演戏？
是谁说，十万两银票，滚出王府，从此两清？
昔日的绝情犹在耳边，现在，情已断，义已绝，还要做那样亲密的事吗？还是，他只把她当成一个妓女，他，一个嫖客……没有错，拜他所赐，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妓女……
狠狠地咬，唇间尝到了血腥的滋味，她猛然推开他，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第三个耳光？……欧阳澈望着她那冷然的脸，却没有了愤怒，只是那样难解的烦躁。
“欧阳澈，你救我，我感激。可是，即使你救了我，也不代表可以这样侵犯我。还有，即使我是妓女，我，缪卓言……也绝不会做你欧阳澈王爷的生意！”
一点一点充实的心又开始逐渐空洞，她的绝然让他无措，事实上，那么久……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怎么做……但今天的事……
那样的后怕犹在，他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个女人，他再也不能看着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她的伤害对他来说……那种感觉，叫折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