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敢再想下去，咽下眼泪，虽然脚底发软，缪卓言还是小跑起来。时间，争取时间，她一定不要让他们有什么事，一定不能让他们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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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言殿。
“咕”地一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乐儿的脸红了红，垂下头去。
“这是黄金酥，这是油炸糕，这是葱油饼，这是面条，这是软饭，这是……”他的声音顿了顿，那是寿司，在伊苏的时候，缪卓言曾经做过。
“哥哥你看，这个跟妈咪做的一样！”
乐儿睁大了眼睛，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她真的真的已经很饿了。
“你们是想要报仇吗？”欧阳澈望着他们，目光柔软，“如果想要报仇，朕给你们机会。不过，是不是应该先把肚子填饱了，才会有力气找朕报仇？饿得连路都走不了，怎么报仇？”
可儿愣了愣，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欧阳澈，他似乎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好，就让我们先吃饱再找你报仇，你不要反悔！”
“驷马难追，决不食言。”
可儿咬咬唇，拉着乐儿的手坐到桌子旁边，两个人大口大口地猛吃起来。
门外，藜洛的目光寒冷如冰。
“为什么……说朕是坏蛋？朕明明没有对你们娘亲做了什么……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哼！我们不会找错的！虽然娘亲从来不说，可是我早就知道，娘亲中毒了，所以常常会痛得打滚，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还有，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小丫姐姐说过，娘亲以前的眼睛是很亮很亮的，都是你这个坏蛋！坏蛋！大坏蛋！”
“什么时候朕说过要杀你们了……自己怎么进入皇宫的？……肚子饿不饿？朕请你们吃好吃的东西……”
“你们是想要报仇吗？如果想要报仇，朕给你们机会。不过，是不是应该先把肚子填饱了，才会有力气找朕报仇？饿得连路都走不了，怎么报仇？”
“……”
双目失明，痛得打滚，那个女人，不是那个缪卓言吗？三年了，整整三年，她知道，这三个字在欧阳澈心里像是刻上了烙印。虽然他从来不说什么，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可以让他如此绝然？她一直知道他在找她，找了整整三年。她早该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竟然带着孩子来蛊惑欧阳澈了……
藜洛的目光朝着门缝里望去，欧阳澈的目光那般温柔，似乎，很久很久，久得她都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他竟然再也没有宠幸过她，或是任何一个女人……欧阳澈，他竟然会容许自己过着这样的生活，为了那个失踪了三年的女人，他简直是要把自己变成和尚了！
缪卓言，她想怎么样？她竟然还想凭借那两个孩子重新回来吗？可能吗？……就算欧阳澈再也不把她放在任何重要的位置，她也绝不容许这个女人得宠，扰乱她早已纷烦的心……
今夜，或者明天，她一定会出现的，她要她，进得来，出不去，从此以后消失……藜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底是那样疯狂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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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滴答滴答地打在船上。缪卓言的心颤抖着，手攥得那样紧，那样紧，似乎一放开，她就再也没有力量支撑。
小丫的嘴唇动了动，始终没有开口。好乱……从来没有想过此生会有可能再回东瑶，却不想，因为这两个孩子，还会回到这个地方……三年了，忘却的记忆是否又会复苏？
小丫担心地望了缪卓言一眼，她的脸色蜡白，嘴唇也是。一阵心疼，小丫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姐真是个命苦的人，为什么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那么多，如果可儿乐儿真的有什么，那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
策马扬鞭，付了十倍的银两，要的是速度。抵达皇宫门前，却是紧闭的大门。夜色正浓，无边的黑，无边的静，只有雨的声音，在耳边蔓延。
“小姐，进不去……怎么办？……”小丫的声音带着颤抖，那紧闭的大门关住了所有的希望，缪卓言原本苍白的脸更惨白起来，她一下子奔到门前，用力地拍打起门。
“开门，快开门！……开门啊！开门！……”再用力的手拍到那厚厚的门上，在雨声的冲击下也没有任何一点声音。缪卓言的身子沿着铁门颓然而下，雨声淹没了她的呜咽，淹没了一切……
“小姐……小姐，不要这样……”
“怎么办？小丫，怎么办？……去找工具，去找石头，去找大石头……”
“皇宫的门，靠石头怎么可以打开呢，小姐……”
“快去啊！”缪卓言撕裂般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她的手还在那样毫无作用地拍打着铁门，浑身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湿，她却已然没有了任何感觉，心底，是那样的焦灼在燃烧……
小丫咬咬唇，还是朝着另一边的草丛跑去，心底紧张地颤抖起来。她无法预料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无法预料可儿乐儿的命运会是什么，是不是悲剧已经发生了……
生生地止住想法，小丫不敢再想下去，使劲地扒开草丛找大石头。雨水淋湿了她的眼睛，她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又低下头去。终于找到了一块足够大的石头，等她抱着跑到宫门前的时候，却没有了缪卓言的身影……
“小姐，小姐……”她扔下石头，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在这顷刻之间，缪卓言竟然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小姐……小姐……”她哑着嗓子在四周找寻，却依然没有缪卓言的身影。难道说，是她的拍打有了作用，她……进宫了吗？否则，什么都看不见的她，不会飞天遁地，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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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在耳边，无尽的烦躁，眼前，黑暗无边。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要见皇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之间就被轻功带到了这里。她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这究竟是何方……
“你的名字，可叫做缪卓言？”似乎是太监细细的声音，缪卓言拧了拧眉，哑声道，“是又如何？”
“这就对了……”仿佛是阴阴的笑声，“没有找错人……你可是今天冒然闯入皇宫，意图行刺的两个毛贼的娘？”
心脏被什么重重地一击，有什么恐惧从心底升腾，冷到心间。她激动地抓住了眼前的手臂，声音嘶哑带着颤抖：“……怎么了？他们怎么了？……他们没有意图行刺，他们……他们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笑话！孩子就能脱罪？如此小的孩子竟这般歹毒，实在是死有余辜！”那尖利的声音刺得她心头淌血，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颤声道：“……死有余辜……什么叫死有余辜……他们，怎么了……”
她缓缓抬眸，又疯狂地叫道：“他们怎么了！欧阳澈把他们怎么了！你说，他把他们两个孩子怎么样了！你说！”
“怎么样了……自然是处死了……”悠闲的声音，几分耳熟，带着刺耳如银铃般的笑声。
“处……死？”好久好久，她才缓过神来，这两个字的意思……她不懂，什么叫处死……怎么可能……可儿跟乐儿，明明才在她眼前，明明，他们的声音还在耳边，忽然之间，就不在了？被处死……他如何忍心，
站不住，她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会这样的……可儿，乐儿，不会死的，不会……”
“怎么不会？”她听到那个几分耳熟的声音靠近了，“他们意图弑君，是死罪，你见过有哪个想伤害皇帝的人有什么好下场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嚣张，竟然破坏了选秀大典！还想要置皇上于死地……虽然是两个小毛孩，也是人神共愤！”
“他杀了他们……他竟然杀了他们……”泪水汹涌而下，她简直哽咽得出不了声，那样浓重的悲戚要让她窒息。
“杀了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你缪卓言的孩子，跟皇上有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原本就没有过情分，难道，你曾经是他的女人，他就要时时处处挂念吗？真是可笑……你是不是忘了，你一直就是他的工具，是他用来交换我的工具，你竟然天真得以为皇上还会对你有情？……”
是她……终于想起，，那声音，在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雨夜，在那个喜气洋洋的婚房，她听过，是她……欧阳澈最心爱的女人，至今，她还清楚地记得他说：“本王最爱的女人，洛儿……”
闭上眼睛，是那样冰冷的泪水。欧阳澈，就算他已经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她的孩子，他依然那样狠心绝情，连两个孩子的错都无法原谅吗？欧阳澈，你当真好狠的心……缪卓言从来没有想过在你心里还有任何一席之地，只是，如果他还是个人，他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她身为一个母亲的感受……
她此生，真的没有欠他欧阳澈什么，为什么，他一次一次，总要把她逼入发疯的境地？为什么，他已经让她承受那样多非人的折磨，还要让她承受这辈子再也承受不起的伤害，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杀了他……”她嘴唇颤抖着喃喃道，目光已绝望迷离，嘶哑的声音那样凄厉，她疯狂地往外冲去。
“你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她挣扎着被钳制住的手，愤怒得失控，悲伤得绝望，如果手上有一把刀，如果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刀狠狠地刺进他心里，看看他的血是不是红的……
“啪！”听着清清脆脆的耳光声，藜洛冷笑了一声，道：“杀了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竟然敢说？……缪卓言，我看你脑子清醒一点吧？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见到他？要不是皇上厌恶见到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的孩子罪犯欺君，株连九族，你早就犯了死罪，你到这里，就是要来受死的！”
心中解恨，从来没有这样舒坦过，这么多年的冷落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藜洛的嘴角勾着快慰的笑意，看着缪卓言的目光，如刀。
“受死？……”她空洞的眼没有焦距地望着远方，忽地笑了，清冷而绝美，“如果要株连九族，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欧阳澈……他不知道，那个他下令杀死的人，就是他的嫡亲骨肉吗？……真是可笑，太可笑……”
“要杀要剐，动手。只是劳烦你告诉欧阳澈一声，就算是化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他！”嘶哑的声音已无力，只是，眼底的仇恨却是可以燎原。
亲身骨肉……这两个孩子，竟然是欧阳澈的……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可是，当从她口中说出时，那感觉，简直要生生地将她的心扯碎……
“娘娘，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险……”
“混账！”藜洛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断了那轻微的声音，“信口胡说你竟然也信，废话！说到冒险……”
藜洛的眼睛眯了眯，冷笑道：“刘公公，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天亮之前，解决了这个女人，不管用什么办法！皇上的意思……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藜洛冷冷地看了缪卓言一眼，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子颤栗了一下，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