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那般心疼（本章4000字）
“谢大人。”缪卓言已然站起身子，转过头的刹那，皇甫韶辰惊了一惊。果然是她，他以为是声音相似，原来就是她，欧阳澈曾经的王妃柳思凝……三年未见，她改了名字，到了南钰，而且，双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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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三年前，忽然撤了他的招待宴，金銮大殿凄厉的哭声，欧阳澈彻底的搜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那些细碎的议论声中，得知了大概的究竟。太后疯了，而太后的姐姐死了，据说，柳思凝就是那位柳夫人的女儿，失踪了……
就是她？缪卓言？……原来她逃到了南钰，一直呆在南钰。早就听闻蒲江出了一个传奇的女人，不想，竟然是她……
“高夫人请跟我去一趟，治疗过敏很简单，只要过了今日，你的脸便可以恢复。这位公子，烦请你也去一趟如玉小铺，做个见证。”
“等等！”高力的脸有些发白，早知如此进退两难，他就不搅这滩浑水了。没想到，这个瞎子还不是个可以惹的主儿……
“我忽然想起，今日我家有重要的事，老母交代必须赶回家中……”
“白纸黑字签了字了……”缪卓言有些不耐地拧眉，“公堂不是个儿戏的地方，高公子这样出尔反尔……那五百两黄金，不准备要了吗？”
“这……”高力干笑了几声，“误会，都是误会……”
缪卓言笑了笑，挑眉道：“怎么会是误会呢？……高公子一直都是斩钉截铁的，说是我如玉小铺的问题……”
“是，是我记错了……夫人她偷偷地吃了海鲜，我……我不知道，所以……所以……”
“原来如此……”缪卓言秀眉微挑，点头道，“记错了……那么，尊夫人不用再去如玉小铺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高力继续干笑，如果到时候一经证明，她是一碰到海鲜就溃烂，那就糟了，还不如现在……
“那……刚刚的白纸黑字怎么办？”
“这个，五百两银票，我马上给！马上给！”高力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递给缪卓言，“对不起，缪姑娘，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银票我倒是不所谓，只不过……素儿，你是一定要道歉的。人生而平等。素儿她不是一个命贱的丫头，更不会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她虽然无父无母，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是，是……”高力点头，脸上有汗流下。
缪卓言笑了笑，道：“既然高公子也这样认为，那么……跟素儿道歉……”
呃？高力愣住了，要他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个丫头道歉？怎么可能？
“据说，立了字据而不执行，嬉戏公堂，是要挨板子的。”她满脸认真，高力咬咬牙，走到素儿身边，道：“对不起，素儿……姑娘，今天是……是我不对，不该这样说你……”
素儿摇摇头，缪卓言把银票递到素儿手上，笑道：“素儿，这些银票是你的，好好收着！”
“小姐……”素儿睁大的眸子眨了眨，“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又不是我给的，是高公子给的……收着吧！”她笑了笑，对着皇甫韶辰行了行礼，在小丫的搀扶下往前走去。素儿激动地抹着眼泪，也跟在她们身后跑去。她何其有幸，遇到了缪卓言，她真是她这辈子的贵人了……
柳思凝，缪卓言……皇甫韶辰看着她浅蓝色的背影，也跟着往前走去。“如玉小铺”……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奇女子，一直都知道……他沉吟了一阵，也朝着如玉小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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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瑶。
夜色已深，批阅了奏章，欧阳澈却怎么也睡不着。夏夜，也有几丝清冷。站在窗边，他漆黑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
“皇上，后位空缺多年，皇上是否……也该立后了？”
“皇上……也是时候选秀了吧？臣已经物色了一批佳丽，个个貌美如花，知书达理，保证皇上一眼倾心……”
“皇上，后宫的几位娘娘这么久都没有子嗣，斯将军的女儿芳龄二八，长得眉清目秀，自小文武双全……”
“……”
从怀中取出“金槿”，眼前跳跃的又是那张清丽的脸。在众多的女子中，那实在不是一张足以吸引男人目光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打翻了他的准则……对女人，他对容貌的要求一向苛刻，可是，缪卓言……缪卓言……这个女子，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心底，那么久，没有人可以让他动心，甚至，可以吸引他的目光……
她在哪里？活着吗？可有饿着？可有冻着？可有受人欺凌？每次蛊毒噬心的时候，谁来照顾她？那样的痛，她支撑得了吗？想哭的时候，谁在她身边……是慕容尘吗？那个跟她一起失踪的男子……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簪子的尖锐刺中手心，却不觉得疼。缪卓言，那个一直疼到了心底的名字，是他一声的魔障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女人，会让他这样的男人失了心，甘愿一生一世……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言儿，相信吗？口中轻念，有什么艰涩的疼痛在心底蔓延，睁开眼睛，脸上滑过冰凉。他自嘲地笑了，果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皇上，夜深了，怎么还不歇息？”藜洛走到他身后，手中端着一碗汤，“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熬的，趁热喝了吧……”
“谁准你擅自闯入？”他冷冷的声音如冰刃入心，藜洛怔了怔，这样的闭门羹她已经吃过不少了，还是无法习惯他这样的不温柔。
“臣妾只是关心皇上。”她咬唇，盈盈的眸子那般委屈，泛着泪光，“皇上总是这样操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与你无关。”他冷声打断她的话，收回手中的“金槿”小心地放入怀中，转过身子，漆黑的眸子深如寒潭。
“皇上……”藜洛委屈地咬唇，泪水簌簌而下，声音也颤抖起来，“皇上……臣妾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皇上这样厌恶……三年前，孩儿没有保住，不是臣妾的过错，臣妾也不想啊……臣妾有多想给皇上怀上一个孩子，可是，皇上连正眼都不看臣妾一眼……皇上，洛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请皇上明言……”
欧阳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轻勾：“有孩子吗？……曾经，有吗？”
他犀利的目光让她浑身发抖，一声冷笑，欧阳澈缓缓开口：“有没有孩子，朕原本不在乎，洛儿做了什么，朕也不在乎……否则，你以为你还可以盯着妃子的头衔在皇宫里享受荣话富贵吗？你做的一切，朕都清楚得很，所以，不要在朕面前说什么，说得越多，破绽越大。好好享受你在宫里的荣华富贵，不要打扰朕的生活……”
“皇上……”她唇音颤抖，恐惧地摇着头。他的话，如此决绝，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不在乎，那么，说明什么……
“滚！”他低声道，藜洛愣了愣，掩面哭着而去。只是，心头除了厌恶，再也没有了别的感觉。是的，他蠢，蠢得什么是爱都分辨不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藜洛的，却原来，只是对美貌的一时迷惑。而那迷惑过了，却什么都不是了……
走出门外，夜色依然浓黑。走了几步，他在一片美人蕉前驻足，摘下一朵。
“王爷，美人蕉的花蜜很好吃，你试试！”
“这也能吃？”
“当然……不仅能吃，而且清热利湿，安神降压。”
“……”
清凉甘甜沁入心脾，夹杂着那样浓重的苦涩。他凝了神，仿佛又是银铃般的笑声。
“澈儿……”阮梅音低低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看到他这样的身影，孤单无助。
“母后……”欧阳澈有些惊讶，躬身道，“母后还没有安寝吗？”
“习惯了，晚上总不太睡得着。来，咱们走走，说说话……”
“是，母后。”
缓缓走着，风轻轻柔柔地吹过，阮梅音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担忧地望着他：“澈儿，这么久……还是没有下落吗？”
欧阳澈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没有作声。
“是不是不找到她，你就准备不再纳妃，不再生子？澈儿，你可是皇上，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就算你没有意见，大臣们都会有意见的……”
欧阳澈沉默了一阵，抬眸道：“母后，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只为了有一天，朕的血可以解了她的绝情咒，还有牵心蛊。母后不见天日了二十年，终于得以解咒，可是她不一样……仙石道人也说了，牵心蛊跟绝情咒，只有帝王之血可以解咒……朕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
阮梅音心里一疼，握住了欧阳澈的手，道：“澈儿，母后明白……只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应付也好，这次选秀女不要再推脱了……”
“是。”一切只是形式，除了累，没有别的感觉。这世间美丽的女子太多，可是他却真的明白，爱的只是一个，一个，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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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小铺。”
缪卓言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到她铺子里的人多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据说是东瑶来的。千里迢迢地到南钰，只为做脸？什么时候，姑娘们都爱美到这种地步了？这么着，也太不划算了吧……
“小姐，东瑶的安小姐要你亲自为她做脸，她出三倍的价钱。”素儿看了看缪卓言清冷的脸，“要不要回绝了她？”
“不用。有钱还能不挣吗？你让她稍等片刻，我就来。”
“你就是缪卓言？”年轻的声音听着有些清高，“给我家小姐做漂亮一些，知道吗？”
原来竟是个丫头，却也这般趾高气扬。缪卓言笑了笑，缓缓地坐下身子，轻轻揉捏她头部穴位，舒缓肌肤。
“小姐，那个何木雪一定不知道我们到了这里。小姐本来就肌肤赛雪，再加上“如玉小铺”，那个何木雪哪里会是小姐的对手？这次选秀，小姐你是胜券在握了……”
选秀？缪卓言的手顿了顿，东瑶的皇帝，要选秀了吗？她还记得，他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莺儿，切莫胡说。传到别人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莺儿撇撇嘴，道：“怕什么的，小姐……老爷等了三年，才等到皇上选秀女，小姐才艺过人，又貌美如花，保证皇上一见倾心！小姐，如果你进了宫，一定就是皇后了。整个后宫才三个妃子，而且听说呀……皇上晚上谁的牌子都不翻，摆明了是不喜欢她们了！……小姐，打扮漂亮了，明天就能光彩照人……”
“最近东瑶来的姑娘那么多，就是为了宫里的选秀吗？”缪卓言淡淡地插入话，把膜粉调好轻轻地敷到那张肤如凝脂的脸上。
“什么？已经有很多秀女来了？……”莺儿咬咬唇，道，“小姐，你看你，这么大意！……”
“这有什么……我能来，别人也能来……”
“那怎么一样呢！小姐，那些秀女都是冲着皇宫的荣华富贵去的，只有小姐，你是真心喜欢皇上。你等了那么多年，怎么可以让机会从手中溜走呢？……皇上还是八王爷的时候，你就那么喜欢他，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
后面的话，缪卓言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那个名字让她的心无端地颤抖起来。八王爷，欧阳澈……选秀，皇上……脑袋一片混乱，原来，三年，欧阳澈竟然成了东瑶的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