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彤和李练达下楼来到色彩斑斓的花园里。
花园里的各种草花正在衰败，但是各种名目的树木却彩色迸发，那绚烂的色彩，都是大写意的泼墨，不同色彩的色块在阳光的融合里互相渗透，构成绚丽的秋天景色。花坛里的萱草已经霜打了叶子，大丽花被摧残的花容失色。只有最外一圈的鸡冠花还在热闹地盛开着，每一棵枝杈上的鸡冠花都举着若干红艳鸡冠。像大红的公鸡昂扬的红冠，在引吭高歌，这是旗帜式的鸣叫。还有几蓬鬼子姜在光影里黄灿灿地开放着。
朗逸彤和李练达坐在长条椅子上，阳光穿过金色的栾树枝叶洒在他们身上。朗逸彤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几期他主编的《凤雏》诗刊，递给李练达，还拿出一本里尔克的诗集，递给李练达。李练达翻看着《凤雏》诗刊，设计的精美，栏目和板块都设计得非常精致。李练达看到了署名朗逸彤的一首长诗《孤芳自赏》。
《孤芳自赏》
1
犹如星星在尘烟之上任凭世界风云莫测
我们在光辉乍现的岁月里看流星雨划过夜幕
语言消失闪光的鳞片层层剥落
作为游鱼我沉在海洋的深处我不再做任何的努力
我知道我头上的王冠在被定义后便失去意义
更失去了原始的味道生命在一节节开花也一节节结果
但也注定在被收割后演变再演变找不到最初的方向和目标
我将成为什么在经历过无数次蜕变之后
我在巅峰上唱歌
我也在岁月的深渊底下弹琴
我举起右手一道北极光在天空的沉闷中耀眼划过
2
谁将爱铺展开来却又用手来不断地摧残
望穿的秋水在凉风的推动下波光潋滟成为抒情的象征
而爱却像菊花日趋瘦弱浪潮一个越过一个向高空惊雁
枯萎如菊花的爱只有一次盛开
你以自己的方式写爱在一种被肯定的事实后面
海潮在大海深处膨胀亦如爱在心底深处颤抖岩浆迸发
生命在孤独的背景下却愈显光辉
我的爱是埋藏了千百年的不能受伤的刚刚出土的瓷器
千百年的珍藏经受不住一点声音的微波共振
而太阳在黄昏时饮鸩止渴
谁在不停地射击向我的盲点上射击用他绽放的腊梅
3
美人鱼从传说中的海向我漂来
她的爱比海水还要纯蓝我的鳞已经所剩无几
我不能游动我的眼睛近乎盲目爱在灵魂的沙漠里飞跃
青鸟在千山万水的飞跃中将千百年的赞歌在黎明时唱和
我的心跳在日出时减缓我的爱早已经濒临死亡
在生命之上我付爱给灵魂我只为了我的心
青鸟用歌声换来阳光我只为了你而光芒万丈
你在这毁灭的爱情中山崩地裂你不再倾斜爱的瀑布
我或许应该做一个高于爱情的飞鸟远离执迷不悟
炎热的酷暑将整个世界烘干也将我的爱扭曲变形
美人鱼自传说的海域中游来她的爱来自海蓝也高于蓝色
4
谁在单恋的季节数着星辰的变化
在语言之上行走却从来不动用任何修辞和典故来表达自己
你知道寒冷不是在大寒小寒开始而是来自于炎热的雨季
爱也是自万物萌生时开始纷纷夭折在季节的嬗变中
最防不胜防的伤害来自在语言上滋生的原始菌类
爱的伞也就不再具有更深刻的含义
你知道毒蘑菇在日光下艳丽非凡却也最具有威胁
你在梦醒后选择了雨来装饰环境你也就选择了沉默
作为鱼我所剩无几我已经不能在做任何方向的游动
夏日万木竞秀而你渐渐枯萎你木秀于林于尘世之上
你知道你远离海也远离爱情
5
候鸟在子夜的北极星指引下向着黎明的方向飞翔
静止的飞翔濒于阴阳界限在飞翔的节奏里有人在屠杀爱
谁在畅饮那些爱的盛宴却还以为深谙沧桑人世的苦难
我的灵魂在被肢解就如我的飞翔在被人屠杀
我游戏于那些语言的游戏之间我要改变悲剧色彩
我只需在我的生命中加进些背离爱的流畅的元素
我在波峰与波谷的跳跃之中淬出浪花的喜悦
我在喜剧的换场之间升华
我用一个丑角的面具将我的灵魂隐蔽
我隐蔽于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的剧情间我孤芳自赏
我倾心于自己的心跳在日晷的映照下尺度非常精确的分割
6
我同自己联盟协作总有一个人在梅香琴韵中等我
我蜕变成我的英雄本色我在传说中也就是凤凰浴火中重生
那些人从不同的角度油彩苹果也就是画旧约中的爱
他们被虚无震惊上帝在描绘中在苹果上变形
他们在把爱制造成粗糙的赝品低价出卖
我被剥夺感觉后永远不被词语解释
埋葬爱情我用五月的繁卉将那被曲解的爱情掩埋
我知道我在沉睡中的爱情将永远封存在尘烟弥漫的地球
谁在痛饮爱
谁在梅香琴韵中写好一种韵律等待爱的力量迸出火花
我要燃烧为了我的心为了我灵魂的梅花绽放
7
你的手在我的脉搏上轻轻跳动你用那些来治疗我
你不知道你所为为何你的一切徒劳无益
我被号脉的是木偶的感觉我在X光线下是一幅简笔画
我的线条不比任何蝼蚁清晰我渺小的如同蝼蚁
我的跳动在描画中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
你感知的是你自己的跳动你无法找到共鸣
你无法开出一剂良药来医治我更无法来医治你自己
我在胃切除之前拒绝所有的粮食以及感情的补给
你为我所准备的那些对于上帝适合却不适合我
你苍白无力请再给我输一支爱的血清吧
我的血液已经看不见流动在两个高度的压力之间
8
第一刀下去之后我感觉到爱已经与我分离
我在麻醉之中我的鳞片早已脱落作为鱼
我知道那一刀割错了位置我期待的比死亡还要黑暗
我的眼睛充满了我的全部血液我的世界全部充血
我在昏迷中被彻底手术了
我对身上悬浮的空气说了声苍白的呓语
黑色横压过来他们为我换了心脏为我调整了心速
他们将我受伤的心切成精美的图案提供给上帝
他们为我的心下了一个不确定的定义
我在使用别人的心跳是谁将新鲜的血液传遍我的新生
我知道一刀下去之后我成为我所期待的人
9
爱毁灭了在繁花盛开的季节
花信风在转向之后就停止了传递爱的信息
我透明成游鱼在深渊里做着向上游动的努力
我的鳞片被剥落了我只剩下漂泊的心和坚定的信念
我所剩无几我游动凭借我的第六感我在寻找一种姿势
再回到起点我要学会一种躲避一切可能受伤的本领
我要在季节的深渊里我要精于计算我要沉在阳光的底层
青鸟在黎明时唱和给岁月最新鲜的雨露光芒和旋律
我孤芳自赏我知道我的语言能成为飓风改造世界
我不断地逃过伤害我也就不断地学会生存
我用语言缔造出一个纯净的宇宙
李练达说，如此大气磅礴的一首诗啊！你们的创意真不错，不比那些被印成铅字的校园诗刊差。这些都是你一个人亲手策划的吗？
朗逸彤说，都是我一个人的创意，也有几个帮手，但是他们的作品都比较稚嫩。你也关注过那些叱咤风云的十大校园诗人吗？
李练达说，我是心处其中，却身在其外，在他们轰轰烈烈地运动阶段，我正处在人生的黑暗时期，我疲于奔命，我陷落在大潮之外，被时代大潮给抛弃了。
朗逸彤说，我对轰轰烈烈的校园诗歌运动曾经相当关注，我曾想做个弄潮儿推波助澜，但是我父母他们不同意我埋头写诗，他们要我掌握一项真正的生存本领，我父亲当初就是一个文学青年，现在写文章还经常在报刊上发表，古体诗写得特棒，当年就是因言获罪，所以他不同意自己的子女也搞文学创作，文字是最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我哥哥就听从我父亲的教导学了物理专业，他是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李练达说，我现在也担心过激的文字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朗逸彤说，这是一个开放的年代，文字再也不会罗织罪名了。那年我还参加了影响广泛的全国中学生十大校园诗人评选活动，知道姜红伟、江熙、马萧萧、南岛、郝建荣、叶宁、李作明、周兴顺、陈亚军、朱浩、沈宏非、邱华栋这些名字和他们的代表作。李作明和陈亚军就是咱们燕都人。也是《凤雏》的创始元老。我们应该是一个时代的人，可是我却没有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李练达说，我们比那些人稍晚一些。其实咱们都属于七十年代的人。我知道他们所有的事情，正是由于他们掀起的诗歌狂潮，我才这么迷恋上写作的。我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要是早生几年就好了，就可以成为振臂一呼的时代英雄。可惜作为诗人却没赶上那场诗歌大潮，遗憾终生啊！
朗逸彤说，也不是那样，我倒是跟他们的时代很接近，但是我们的背景和机遇决定了我们没有卷入这场诗歌大潮。在大潮之中也在大潮之外。这真是诗歌的黄金年代，诗歌没落了，文学死亡了！
李练达说，不知道这些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都怎么样了？他们这些弄潮儿在掀起诗歌浪潮后，就风流云散了吗？如今他们都躲在岸边看咱们这些人还在退潮中挣扎着。
朗逸彤说，我认识全国十大校园诗人之一的李作明。
李练达说，我也一直在关注着李作明情况，很早就想结识他，不知道他毕业后去了哪里？他是咱们这里的佼佼者，是燕都的骄傲。
朗逸彤说，听说他毕业后分配的不是很理想，被分回到自己家乡的小学当乡村老师去了。
李练达说，是吗？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他应该有一个更适合他的去处，他那么文采飞扬，那么有名气，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机遇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生落差呢？
朗逸彤说，你涉世不深，不知道这年月光有才是不行的，还得要有背景有人有钱，否则的话只能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文学拯救不了任何人。
李练达说，世事绝非你我想象。真想在李作明这个境遇时见到他，让他还知道有人在关注他支持他热爱他。但愿他在人生在低谷时能积蓄力量，待重出江湖时能大放异彩。
朗逸彤说，我看这样吧，下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去探访李作明，我大致能知道他们村庄他们家的位置，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