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儿是个能折腾的,这一日便折腾到了老夫人那儿。
“娘,这是新供上的荔枝,您偿偿。”李慕儿笑烂了一张脸,就差把自己也喂进那老祖宗的嘴里了。
老夫人喜笑颜开,哪有生病的样子,“嗯,每年这个时候最紧要的便是这项了,听说少得很,宫里每个宫也就那么一小篮子。只是宫里的都比咱们府里的大些,甜些。”
李慕儿也是得意万分,“是呢,今次的荔枝除了平常那些上供来的,媳妇儿昨儿个才得了太后赏赐,今儿个吃的便是太后赏赐的。”
那老夫人眼角都笑得成了一条缝,又两厢比较了一下,“嗯,是大些,也更甜。老爷那可留下了?”
李慕儿一笑,“媳妇省得,早就备下了。”
旁边一时没插上话的赵姨娘也瞅准了时间,“是呢,奴婢瞧着多好看呢,吃在嘴里那个甜哦,老夫人,您可有口福呢。托了老夫人与夫人的福,连带奴才们也有口福了。”
这赵姨娘是个会来事儿的,拍马屁的话,说上三车三斗都不会觉得多。姨娘也不过跟个下人一样的,平时哪就有她们说话的份,若不是这李慕儿有心提她,她是万不可能进了老夫人的门的。
“倒是个会说话的。瞧着你也进门有些年头了,怎么也不让老爷扶了侧夫人?”老夫人这番听得高兴,鸳鸯谱就开始乱点了。
这府里倒是允许有两个侧夫人的,只是这先夫人才去,新上位的这个也还没立稳脚跟,这侧夫人的位置自然就空着了。
李慕儿也有心培养一两个自己的心腹,别到用时方觉少就行了。物色好久,才觉得这赵姨娘还不错。虽说是有个儿子,入府时间也在她之前,但好在家境一般,只是个县衙小户,能从通房升了姨娘还是因着生了个儿子。听话,没背景,好掌控。
“媳妇也是这样想的呢,老爷好歹是个相爷,府中的妻妾也太少了,算是极好的了。若再让这侧夫人之位空着,怕是别人要说媳妇是妒妇了呢。”她只当是说笑,却不想,这“妒妇”二字竟是勾起了老夫人的回忆。
“若你是妒妇,那这世间便真无大度的女子了。”她似仍对苏婉的娘怀恨在心,“要说妒妇,非得季慕真不可。”
老夫人深深叹息一声,“我儿也是有才有貌之人,成亲却是很晚,都二十出头了才找了她这么个女子,还是个他国的。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不下蛋的鸡。赖在位置上七八年也不见有个动静。”
李慕儿见老夫人似是动了气,又为她顺了顺气儿。
这老夫人顺了气儿又开始说,“若不是老太婆我因着七出之条执意让我儿纳了妾,我苏家可就真的要在这一代断了后啊!”
“俗话说,无孝有三,无后为大。可那季慕真却是百般阻挠,生生不让我儿进了那些个妾氏的房门。”老夫人是越说越气,“哼,还好老天有眼,便是只为数不多的几夜,那些个妾氏也能生出儿子,比她不知强到哪去了。”
“娘,您别生气,何苦与那些人置个什么气呢,左右气坏的都是自己的身子。”李慕儿最是个爱捡好话说的主儿,又是为老夫人顺气,又是递水果端茶的,侍候得老夫人好不舒服。
“还是你们好,有了你们,这相府才真正像个相府了。”老夫人接过赵姨娘递上来的荔枝,轻吸了一口。
看准时机,李慕儿又要说话了,只见她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娘,寿辰的事……寿辰的事,媳妇与大小姐说了,说是……紧着些办。”
老夫人不乐意了,这三年因着府里有孝,她的寿辰都是紧着些办的,这孝都已过了,还紧着些做什么?
她沉声说,“她说什么了?”
赵姨娘怯怯的说,“大小姐说没银子。”
这苏婉何时说过没银子的话呢?再说,府中的银子不是在李慕儿这儿吗,什么时候要得到她的同意了?
老夫人哼哼一声,“没银子?这府里的银子都被她拿去发展她娘的产业了,还能有什么银子。”
三人沉默一阵,那老夫人又开了口,“就说我说的,这寿辰必须得办,而且得办好。府里多年不见喜庆的日子了,便当是冲喜。洗洗这晦气。”
李慕儿似得了什么令似的,高兴得不行,“娘的寿辰自然是要大办的,便是相府没那么多银子,媳妇自己贴着也得为娘办好,娘可是六十高寿了呢。”
那赵姨娘也附和着,“就是,老夫人的寿辰怎么能寒酸呢,也是我们相府的体面。”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你安排便是。若有短缺了来寻我,我来解决。”老夫人下了决心,那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所以,这李慕儿很是高兴,短缺啊,什么都缺,您老全让大小姐一人出了才好呢。
“娘,媳妇想着,有些钱自当是备下要用的,不好动用。这府里各院的开支每月大小姐都会拨到媳妇这里,再由媳妇统一安排。”李慕儿矫情着,她想的是大权,不止是银子,“所以也没几个余钱。前几日向大小姐提的时候,大小姐……大小姐看似不乐意,说是只能从各院的例银中扣。媳妇想着……媳妇想着,这怕是不够。”
老夫盯着李慕儿,她不是没当过家的人,这各院的银子有多少,每月苏婉拨给李慕儿的银子有多少,她大致还是清楚的。如今这李慕儿闹银荒……莫不是她自己有了小金库了?
“你算一下还差多少?”老夫人谨慎一问。
“媳妇粗粗算了算,花销一共需要五万两银子,可媳妇手上好歹也只凑得出三万两,还有两万两……”李慕儿心想,五万两的寿辰,大概没人会如她这样豪气,只是她却不想动用例银,那里有一半都成了自己的了,动用了悄是让自己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