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那天晚上,我在苏辰家住下来。
苏辰为我准备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他领我去房间的时候,贼贼地笑着说,要是晚上睡不着了,可以来我房间哦,我不锁门的。
我看着他,然后说,好。
苏辰像是不认识般看着我说,晓晓,你是突然有了外公乐疯了么?要是以前,你早想抽我了!
我说,苏辰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你要是真有,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儿抹角地让我抽打你!
苏辰见我发火了,竟笑起来,说,这才是你呢,自从来这里,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太没活力。
我觉得我真的是变了个人,变成了坏女孩,以前的我最讨厌欺骗,而现在,我竟然也会为了钱去欺骗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苏辰,你知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亏欠,就算亏欠,也不是你亏欠了我,是我,是我亏欠了你!
我对苏辰说,我们出去喝酒好不好?
苏辰敛了笑容,迟疑地说,晓晓……
我打断他,说,喝酒……你去不去?
这时,从门外边探进来个小巧的脑袋,是容佳。容佳就是那个我刚来时一直缠着苏辰的那个女孩,苏晨告诉过我,容佳是世伯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很孩子气的一个小女孩。
听苏辰这样讲的时候,我就在笑,苏辰你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还在这里说别人孩子气!
再说这时,容佳探进头来,满脸的兴奋,嘴里喊着,喝酒?谁要喝酒?带着我,带着我!
苏辰头痛地揉揉太阳穴,说,现下的女孩子是都疯了么,怎么会喜欢喝酒呢!
我们三人都偷溜出来,买了一袋子的啤酒去了距离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小公园中间有一个池塘,我们就在池塘边坐下来。
其实我跟容佳从前都是没有喝过酒的,所以,当喝下第一口的时候,我们两个立马被呛到了,不住地咳。
我一抹嘴巴,扭头看见苏辰正面不改色地把啤酒当汽水儿似的咕咚咕咚喝下去。我语气酸酸地说,苏辰你个小屁孩儿,以前肯定没少偷喝过酒!
苏辰面露鄙夷地看着我说,少爷我还用偷喝么,少爷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正大光明地喝,啤酒、白酒、葡萄酒,什么酒少爷我没喝过啊!
对对对!我作证,苏辰哥哥什么都好厉害,喝酒也厉害!我哥对外自称千杯不醉,上次跟苏辰哥哥拼酒还输了呢!容佳在一旁随声附和着,满眼全是对苏辰的崇拜之情。
我不禁哑然失笑,容佳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孩子心性,直来直去,她,是喜欢苏辰吧,这样不惜贬低自己的亲哥哥来支持自己的心上人。
然后,我猛然想到,她说……什么都好厉害,也是……包括画画的,是吗?
我闭上眼,拿起手中的啤酒灌下去,还是那种刺激的味道,有些苦涩,但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入口,转眼间,一整瓶都已被我喝光。
容佳看我喝的欢,忍不住也想再尝试一下,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却是比我还先醉了,不一会儿就开始说起了胡话,揪着我的袖子嘟着嘴说,苏……苏辰哥哥,你知……知不知道,佳佳真的……好喜欢你!而且,是好喜欢……好喜欢!
我被她逗乐了,直点头,回答她说,知……知道啊,苏辰……哥哥也,好……喜欢你的,也是好……喜欢好喜欢!
然后容佳就一脸幸福的样子扑过来抱住我一个劲儿地揉啊揉,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辰哥哥……也是,喜欢佳佳的!
苏辰在旁边看见我们胡闹,很是无奈,摇着头说,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带你们出来喝酒!看看你们俩醉得这个样子!
听到苏辰这样说,我猛地抬起头来,正色道,我……没醉!苏辰,我……真的没……没醉!
我只是说话结巴了点,大舌头了点,这怎么算醉呢,我还没有忘记今天发生的这该死的乱起八糟的一切,这怎么算醉呢?
苏辰却是不信我的辩解,站起来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今天载我来的那辆黑色奥迪就出现了。苏辰把还在不停骚扰我的容佳拉开,扶进车子里,并让司机送她回家。
等车子走后,他转过头对我挑眉,说,曾晓晓,你能自己走回去吗?
我忽地站起来,头晕乎乎得,刚一迈步,又猛地摔在地上,然后我揉着疼痛的屁股表情哀怨地看着苏辰,我说,不能!
苏辰一脸的不情愿,一面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着什么,一面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说,上来吧!
我立即毫不客气地趴上去,让他背起我。苏辰背着我掂了掂,说,曾晓晓,看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还以为不怎么沉呢,谁成想你是偷着胖啊,告诉你,少爷我就背你这一次,你可不许再喝醉了!
在苏辰身后,我嘿嘿地笑,我说,没……没有下次。
真的没有下次,如果你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爷爷的亲外孙女,你并不欠我的,你还会不会这样对我好?如果这样你还会,那么,如果你再知道,我知晓整个事件的缘由,却还是选择帮着你爷爷欺骗你,你是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好了吧。
所以,苏辰,我对你说,没有下次了,不是我笃定我不会再喝醉,而是,我笃定你,不会再理会我会不会喝醉。
苏辰虽然很瘦,但是很结实,趴在他背上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鼻翼间是他身上好闻的清爽气息。
我喊他,苏……苏辰!
他头略微地一侧,答道,嗯?
我说,苏……苏辰,你可以……不……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苏辰又使劲掂了掂我,很不耐烦地说,曾晓晓你说话不利索就闭嘴吧,哪罗里吧嗦得那么多事儿啊!
然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看见苏辰薄薄的脸皮悄悄渡上了一层绯红。我嘿嘿笑起来,我说,苏……辰你也……醉……醉了,你脸都……都红了!
苏辰索性不再理我,只是那片红继续蔓延……蔓延……直至耳根。看他不理我,我索性也不再讲话,趴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
到家的时候,他以为我睡着了,就没有喊我下来,直接把我背到了床上,帮我脱去鞋子。我实在懒得动弹,就没有睁眼表示我还醒着。
苏辰帮我掖好被子,却没有走,我感觉旁边一沉,他应该是坐下了。他要做什么?我一阵紧张,却没敢动,苏辰要是知道我装睡,肯定会掐死我!
然后我感觉一只微温的手覆过来,替我拨开额前的发。我忽然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有理发,自从辛言对我说,晓晓,留长发好不好。我就再也没有去过理发店,刘海已经长到可以遮住眼睛。
苏辰收回了手,还没有走,我不敢睁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才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他说,晓晓,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样说,可是,我不能……不对你好呢,你可知道,真的……不能不对你好的……
然后我感觉身边的压力不见了,然后是房门拉开又关死的声音。然后,我很怀疑喝酒是不是有催泪的功效,因为,我感觉,我的眼角湿润了……
突然间我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小小的辛言握着我的手告诉我,晓晓,你是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孩子。可是,辛言哥,你知不知道,晓晓已经不再善良了,她学坏了。
她已经不是好孩子,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