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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昭覺丈雪 通醉 輯

紹興幻菴 胡昇猷 訂

大鑒下第十五世

天童覺法嗣

襄州石門清涼法真禪師

劍門人。上堂。柳色含煙。春光逈秀。一峰孤峻。萬卉爭芳。白雲淡泞已無心。滿目青山元不動。漁翁垂釣。一溪寒雪未曾消。野渡無人。萬古碧潭清似鏡。賓中有主。拄杖橫挑日月輪。主中有賓。踏破艸鞋赤脚走。直得賓主互顯。殺活自由。理事渾融。正偏不滯。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艸。且道如何委悉。塵中雖有隱身術。爭似全身入帝鄉。

黃龍新法嗣

嘉定府九頂寂惺惠泉禪師

僧問。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上堂。昔日雲門有三句。謂函葢乾坤句。截斷眾流句。隨波逐浪句。九頂今日亦有三句。所謂饑來喫飯句。寒來向火句。困來打睡句。若以佛法而論。則九頂望雲門。直立下風。若以世諦而論。則雲門望九頂。直立下風。二語相違。且如何是九頂為人處。

嘉興府華亭性空妙普菴主

漢州人。久依死心獲證。乃抵秀水。追船子遺風。結茅青龍之野。吹銕笛以自娛。多賦詠。得之者必珍藏。其山居曰。心法雙忘猶隔妄。色空不二尚餘塵。百鳥不來春又過。不知誰是住菴人。又警眾曰。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中軍主將能行令。不動干戈治太平。又曰。不耕而食不蠶衣。物外清閒適聖時。未透祖師關捩子。也須存意著便宜。又曰。十二時中莫住工。窮來窮去到無窮。直須洞徹無窮底。踏倒須彌第一峰。建炎初。徐明叛。道經烏鎮。肆殺戮。民多逃亡。師獨荷策而往。賊見其偉異。疑必詭伏者。問其來。師曰。吾禪者。欲抵密印寺。賊怒欲斬之。師曰。大丈夫。要頭便斫取。奚以怒為。吾死必矣。願得一飯以為送終。賊奉肉食。師如常齋出生畢。乃曰。孰當為我文之以祭。賊笑而不答。師索筆大書曰。嗚呼惟霛。勞我以生。則大塊之過。役我以壽。則陰陽之失。乏我以貧。則五行不正。困我以命。則時日不吉。吁哉至哉。賴有出塵之道。悟我之性。與其妙心。與其妙心。孰與為隣。上同諸佛之真化。下合凡夫之無明。纖塵不動。本自圓成。妙矣哉妙矣哉。日月未足以為明。乾坤未足以為大。磊磊落落。無罣無礙。六十餘年。和風混俗。四十二臘。逍遙自在。逢人則喜。見佛不拜。笑矣乎笑矣乎。可惜少年郎。風流太光彩。坦然歸去付春風。體似虗空終不壞。尚饗。遂舉箸飫餐。賊徒大笑。食罷復曰。劫數既遭離亂。我是快活烈漢。如今正好乘時。便請一刀兩段。乃大呼斬斬。賊方駭異。稽首謝過。令衛而出。烏鎮之廬舍免焚。實師之惠也。道俗聞之愈敬。有僧睹師見佛不拜歌。逆問曰。既見佛。為甚麼不拜。師掌之曰。會麼。曰不會。師又掌曰。家無二主。紹興庚申冬。造大盆。穴而塞之。修書寄雪竇持禪師曰。吾將水葬矣。壬戌歲。持至。見其尚存。作偈嘲之曰。咄哉老性空。剛要餧魚鼈。去不索性去。祇管向人說。師閱偈笑曰。待兄來證明耳。令徧告四眾。眾集。師為說法要。乃說偈曰。坐脫立亡。不若水塟。一省柴燒。二省開壙。撒手便行。不妨快暢。誰是知音。船子和尚。高風難繼百千年。一曲漁歌少人唱。遂盤坐盆中。順潮而下。眾皆隨至海濱。望欲斷目。師取塞戽水而回。眾擁觀。水無所入。復乘流而往唱曰。船子當年返故鄉。沒蹤跡處妙難量。真風徧寄知音者。銕笛橫吹作散場。其笛聲嗚咽。頃于蒼茫間。見以笛擲空而沒。眾號慕。圖像事之。後三日。于沙上趺坐如生。道俗爭往迎歸。留五日闍維。設利大如菽者莫計。二鶴徘徊空中。火盡始去。眾奉設利霛骨。建塔于青龍。

青原信法嗣

成都府正法希明禪師

漢州人。解制上堂。林葉紛紛落。乾坤報早秋。分明西祖意。何用更馳求。若恁麼會得。始信佛祖之道本自平夷。大解脫門。元無關鑰。彌綸宇宙。偪塞虗空。量不可窮。智不能測。若也未明此旨。不達其源。任是百劫熏功。千生煉行。徒自疲苦。了無交涉。若深明此旨。洞達其源。乃知動靜施為。經行坐臥。頭頭合道。念念朝宗。祖不云乎。迷生寂亂。悟無好惡。得失是非。一時放却。如是則誰迷誰悟。誰是誰非。自是諸人獨生異見。觀大觀小。執有執無。己霛獨耀。不肯承當。心月孤圓。自生違背。何異家中捨父。衣內忘珠。致使菩提路上。荊棘成林。解脫空中。迷雲蔽日。山僧今日幸值眾僧自恣。化主還山。諸上善人得得光訪。不可緘默。隨分葛藤。曲為今時。少開方便。也須是諸人著眼各自諦觀。若更擬議尋思。白雲萬里。遂拈拄杖曰。于斯明得。霛山一會儼在目前。其或未然。更待來晨分付。

兜率悅法嗣

丞相張商英居士

字天覺。號無盡。年十九應舉入京。道由向氏家。向預夢神人報曰。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向異之。勞問勤腆。乃曰。秀才未娶。當以女奉灑埽。公謙辭再三。向曰。此行若不了當。吾亦不爽前約。後果及第。乃娶之。初任主簿。因入僧寺。見藏經梵夾金字齊整。乃怫然曰。吾孔聖之書。不如胡人之教。人所仰重。夜坐書院中。研墨吮筆。憑紙長吟。中夜不眠。向氏呼曰。官人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白之。正此著無佛論。向應聲曰。既是無佛。何論之有。當須著有佛論始得。公疑其言遂已之。後訪一同列。見佛龕前經卷。乃問曰。此何書也。同列曰。維摩詰所說經。公信手開卷閱。到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歎曰。胡人之語。亦能爾耶。問此經幾卷。曰三卷。乃借歸閱次。向氏問。看何書。公曰。維摩詰所說經。向曰。可熟讀此經。然後著無佛論。公悚然異其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元祐六年。為江西漕。首謁東林照覺總禪師。覺詰其所見處。與己符合。乃印可。覺曰。吾有得法弟子住玉谿。乃慈古鏡也。亦可與語。公復因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到。先致敬玉谿慈。最後問兜率悅禪師。悅為人短小。聞龔德莊嘗言。悅聰明。乃曰。聞公善文章。悅大笑曰。運使失却一隻眼了也。從悅臨濟九世孫。對運使論文章。政如運使對從悅論禪也。公不然其語。乃強屈指曰。是九世也。問玉谿去此多少。曰三十里。曰兜率聻。曰五里。公乃過兜率。先是說夢手摶日輪。覺與首座曰。日輪運轉之象。聞張運使過此。吾當深錐痛劄。若肯回頭。則吾門幸事。座曰。今之士大夫。受人取奉。慣恐其惡發別生事也。悅曰。正使煩惱。祇退得我院。也別無事。公與悅語次。稱賞東林。悅未肯其說。公乃題寺後擬瀑軒詩。其略曰。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謾遼天。意譏其不可東林也。公與悅語至更深。論及宗門事。悅曰。東林既印可運使。運使于佛祖言教。有少疑否。公曰有。悅曰。疑何等語。公曰。疑香嚴獨脚頌。德山托鉢話。悅曰。既于此有疑。其餘安得無耶。祇如巖頭言末後句。是有耶是無耶。公曰有。悅大笑。便歸方丈閉却門。公一夜睡不穩。至五更下牀。觸翻溺器。乃大徹猛省前話。遂有頌曰。鼓寂鐘沉托鉢回。巖頭一拶語如雷。果然祇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記來。遂扣方丈門曰。某已捉得賊也。悅曰。贓在甚處。公無語。悅曰。都運且去。來日相見。翌日公遂舉前頌。悅乃謂曰。參禪祇為命根不斷。依語生解。如是之說。公已深悟。然至極微細處。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宇。乃作頌證之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休分體用。莫擇精麤。臨機不礙。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疎。拈頭作尾。指實為虗。翻身魔界。轉脚邪塗。了無逆順。不犯工夫。公邀悅至建昌。途中一一伺察。有十頌敘其事。悅亦有十頌酬之。時元祐八年八月也。

法雲杲法嗣

西蜀鑾法師

通大小乘。佛照謝事居景德。師問照曰。禪家言多不根何也。照曰。汝習何經論。曰諸經麤知。頗通百法。照曰。祇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麼法中收。師懵然。照舉癢和子擊曰。莫道禪家所言不根好。師憤曰。昨日雨今日晴。畢竟是甚麼法中收。照曰。第二十四時分不相應法中收。師恍悟。即禮謝。後歸蜀居講會。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而眾多引去。遂說偈罷講曰。眾賣花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靄中。由是隱居二十年。道俗追慕。復命演法。笑答偈曰。遯跡隱高峰。高峰又不容。不如歸錦里。依舊賣青松。眾列拜悔過。兩川講者爭依之。

泐潭準法嗣

隆興府雲巖典牛天遊禪師

成都鄭氏子。初試郡庠。復往梓州試。二處皆與貢籍。師不敢承。竄名出關。適會山谷道人西還。因見其風骨不凡。議論超卓。乃同舟而下。竟往廬山。投師剃髮。不改舊名。首參死心不契。遂依湛堂于泐潭。一日潭普說曰。諸人苦苦就準上座覓佛法。遂拊膝曰。會麼。雪上加霜。又拊膝曰。若也不會。豈不見乾峰示眾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師聞脫然頴悟。出世雲葢。次遷雲巖。甞和忠道者牧牛頌曰。兩角指天。四足踏地。拽斷鼻繩。牧甚屎屁。張無盡見之甚擊節。後退雲巖。過廬山棲賢。主翁意不欲納。乃曰。老老大大。正是質庫中典牛也。師聞之述一偈而去。曰質庫何曾解典牛。祇緣價重實難酬。想君本領無多子。畢竟難禁者一頭。因菴于武寧。[扁-戶+尸]曰典牛。終身不出。塗毒見之。已九十三矣。上堂。卓拄杖曰。久雨不晴劄。金烏飛在鐘樓角。又卓一下曰。猶在[穀-禾+卵]。復卓曰。一任衲僧名邈。上堂。馬祖一喚。百丈蹉過。臨濟小廝兒。向糞掃堆頭。拾得一隻破艸鞋。胡喝亂喝。師震聲喝曰。喚作胡喝亂喝得麼。上堂。象骨輥毬能已盡。玄沙斫牌伎亦窮。還知麼。火星入袴口。事出急家門。上堂。三百五百。銅頭銕額。木笛橫吹。誰家接拍。時有僧出。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上堂。寶峰有一訣。對眾分明說。昨夜三更前。烏龜吞却鼈。至節上堂。晷運推移。日南長至。布裩不洗。無來換贊。大小玉泉。無風浪起。雲巖路見不平。直下一鎚粉碎。遂高聲曰。看脚下。

大溈瑃法嗣

眉州中巖慧目蘊能禪師

本郡呂氏子。年二十二。于村落一富室為校書。偶遊山寺。見禪冊閱之。似有得。即裂冠圓具。一鉢遊方。首參寶勝澄甫禪師。所趣頗異。至荊湖。謁永安喜。真如喆。德山繪。造詣益高。迨抵大溈。溈問。上座桑梓何處。師曰西川。曰我聞西川有普賢菩薩示現。是否。師曰。今日得瞻慈相。曰白象何在。師曰。爪牙已具。曰還會轉身麼。師提坐具繞禪牀一帀。溈曰。不是者個道理。師趨出。一日溈為眾入室。問僧。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劍麼。僧豎起拳。溈曰。菜刀子。僧曰。爭奈受用不盡。溈喝出。次問師。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劍麼。師亦豎起拳。溈曰。也祇是菜刀子。師曰。殺得人即休。遂近前攔胸築之。溈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子撲。後還蜀。菴子舊址。應四眾之請。出住報恩。上堂。龍濟道。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本無迷悟人。祇要今日了。師曰。既無迷悟。了個甚麼。咄。上堂。舉雪峰一日普請搬柴。中路見一僧。遂擲下一段柴曰。一大藏教祇說者個。後來真如喆道。一大藏教不說者個。據此二尊宿說話。是同是別。山僧則不然。豎起拂子曰。提起則如是我聞。放下則信受奉行。室中問崇真氈頭。如何是你空劫已前父母。真領悟曰。和尚且低聲。遂獻投機頌曰。萬年倉裏曾饑饉。大海中住儘長渴。當初尋時尋不見。如今避時避不得。師為印可。一日與黃提刑奕棋次。黃問。數局之中。無一局同。千著萬著則故是。如何是那一著。師提起棋子示之。黃佇思。師曰。不見道。從前十九路。迷殺幾多人。師住持三十餘載。凡說法。不許錄其語。臨終書偈趺坐而化。闍維時暴風忽起。煙所至處。皆雨設利。道俗斸其地皆得之。心舌不壞。塔于本山。

懷安軍雲頂寶覺宗印禪師

上堂。古者道。識得凳子。周帀有餘。又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山僧總不恁麼。識得凳子。是甚麼閒家具。一日普說罷。師曰。諸子莫要散去。更聽一頌。乃曰。四十九年。一場熱閧。八十七春。老漢獨弄。誰少誰多。一般作夢。歸去來兮。梅梢雪重。言訖下座。倚杖而逝。

昭覺純白法嗣

成都府信相宗顯正覺禪師

潼川王氏子。少為進士有聲。甞晝掬溪水為戲。至夜思之。遂見水泠然盈室。欲汲之不可。而塵境自空。曰吾世網裂矣。往依昭覺得度。具滿分戒。後隨眾咨參。覺一日問師。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汝作麼生會。師于言下頓悟曰。釘殺脚跟也。覺拈起拂子曰。者個又作麼生。師一笑而出。服勤七祀。南遊至京師。歷淮浙。晚見五祖演和尚于海會。出問。未知關捩子。誰過趙州橋。趙州橋即不問。如何是關捩子。祖曰。汝且在門外立。師進步一踏而退。祖曰。許多時茶飯。元來也有人知滋味。明日入室。祖曰。你便是昨日問話底僧否。我固知你見處。祇是未過得白雲關在。師珍重便出。時圓悟為侍者。師以白雲關意扣之。悟曰。你但直下會取。師笑曰。我不是不會。祇是未諳。待見者老漢。共伊理會一上。明日祖往舒城。師與悟繼往。適會于興化。祖問師。記得曾在郡裏相見來。師曰。全火祇候。祖顧悟曰。者漢饒舌。自是機緣相契。遊廬阜回。師以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所得之語告五祖。祖曰。吾甞以此事詰先師。先師云。我曾問遠和尚。遠曰。猫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非素達本源。不能到也。師給侍之久。祖鍾愛之。後辭西歸。為小參。復以頌送曰。離鄉四十餘年。一時忘却蜀語。禪人回到成都。切須記取魯語。時覺尚無恙。師再侍之。名聲藹著。遂出住長松。遷保福信相。僧問。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出者圈繢不得。如何是者圈繢。師曰。井欄脣。上堂。舉仰山問中邑。如何是佛性義。邑曰。我與你說個譬喻。汝便會也。譬如一室有六牕。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猩猩。獼猴即應。如是六牕俱喚俱應。仰乃禮拜。適蒙和尚指示。某有個疑處。邑曰。你有甚麼疑。仰曰。祇如內獼猴睡著時。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作麼生。邑下禪牀執仰山手曰。猩猩與你相見了。師曰。諸人要見二老麼。我也與你說個譬喻。中邑大似個金師。仰山將一塊金來。使金師酬價。金師亦盡價相酬。臨成交易。賣金底更與貼秤。金師雖然闇喜。心中未免偷疑。何故。若非細作。定是賊贓。便下座。

儼首座法嗣

潼川天寧則禪師

早業儒。詞章婉縟。既從釋。得法于儼首座。而為黃檗勝之孫。有牧牛頌。寄以滿庭芳調曰。咄者牛兒。身強力健。幾人能解牽騎。為貪原上綠艸嫩離離。只管尋芳逐翠奔馳。後不顧傾危。爭知道山遙水遠。回首到家遲。牧童今有智。長繩牢把。短杖高提。入泥入水。終是不生疲。直待心調步穩。青松下孤笛橫吹當歸去。人牛不見。正是月明時。世以禪語為詞。意句圓美。無出此右。或譏其徒以不正之聲。混傷宗教。然有樂于謳吟。則因而見道。亦不失為善巧方便隨機設化之一端耳。

浮山真法嗣

峩眉靈巖徽禪師

僧問。文殊是七佛之師。未審誰是文殊之師。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

信相顯法嗣

成都府金純文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黃河九曲。曰如何是不犯之令。師曰。銕蛇鑽不入。僧擬議。師便打。

五祖演法嗣

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禪師

彭州駱氏子。世宗儒。師兒時。日記千言。偶遊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即去家。依自省祝髮。從文照通講訓。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嘆曰。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創臂出血指示師曰。此曹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徙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喆。黃龍心。東林度。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脈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乃謂祖強移換人。出不遜語。忿然而去。祖曰。待你著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喜。令即參堂。便入侍者寮。方半月。會部使解印還蜀。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讀小艶詩否。有兩句頗相近。頻呼小玉元無事。祇要檀那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曰。且子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艶詩。提刑會否。祖曰。他祇認得聲。師曰。祇要檀郎認得聲。他既認得聲。為甚麼却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雞飛上闌干鼓翅而鳴。復自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裏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祇許佳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詣。吾助汝喜。祖徧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由此所至推為上首。崇寧中。還里省親。四眾迓拜。成都帥翰林郭公之章。請開法六祖。更昭覺。政和間。謝事復出峽南遊。時張無盡寓荊南。以道學自居。少見推許。師艤舟謁之。劇談華嚴旨要曰。華嚴現量境界。理事全真。初無假法。所以即一而萬。了萬為一。一復一。萬復萬。浩然莫窮。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卷舒自在。無礙圓融。此雖極則。終是無風帀帀之波。公于是不覺促榻。師遂問曰。到此與祖師西來意。為同為別。公曰同矣。師曰。且得沒交涉。公色為之慍。師曰。不見雲門道。山河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直得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向上全提時節。彼德山臨濟。豈非全提乎。公乃首肯。翌日復舉事法界理法界。至理事無礙法界。師又問。此可說禪乎。公曰。正好說禪也。師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裏在。葢法界量未滅。若到事事無礙法界。法界量滅。始好說禪。如何是佛。乾屎橛。如何是佛。麻三斤。是故真淨偈曰。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手把猪頭。口誦淨戒。趂出婬坊。未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布袋。公曰。美哉之論。豈易得聞乎。于是以師禮。留居碧巖。復徙道林。樞密鄧公子常。奏賜紫服師號。詔住金陵蔣山。學者無地以容。勅補天寧萬壽。上召見褒寵甚渥。建炎初。又遷金山。適駕幸維楊。入對。賜圓悟禪師。改雲居。久之復領昭覺。僧問。雲門道須彌山。意旨如何。師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曰未審還有過也無。師曰。坐却舌頭。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提坐具曰。者個是境。那個是法。師曰。却被闍黎奪却鎗。問古人道。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未審那裏是他住處。師曰。騰蛇纏足。路布繞身。曰朝看雲片片。暮聽水潺潺。師曰。却須截斷始得。曰此回不是夢。真個到廬山。師曰。高著眼。問猿抱子歸青嶂後。鳥啼花落碧巖前。此是和尚舊時安身立命處。如何是道林境。師曰。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僧寶人人滄海珠。曰此是杜工部底。作麼生是和尚底。師曰。且莫亂道。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如何得透脫。師曰。倚天長劍逼人寒。曰祇如樹倒藤枯。溈山為甚麼呵呵大笑。師曰。愛他底著他底。曰忽被學人掀倒禪牀抝折拄杖。又作個甚麼伎倆。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問明歷歷露堂堂。因甚麼乾坤收不得。師曰。金剛手裏八稜棒。曰忽然一喚便回。還當得活也無。師曰。鶖子目連無奈何。曰不落照不落用。如何商量。師曰。放下雲頭。曰忽遇其中人時如何。師曰。騎佛殿出山門。曰萬象不來渠獨語。教誰招手上高峰。師曰。錯下名言。上堂。通身是眼見不及。通身是耳聞不徹。通身是口說不著。通身是心鑒不出。直饒盡大地明得。無絲毫透漏。猶在半途。據令全提。且道如何展演。域中日月縱橫挂。一亘晴空萬古春。紹興五年八月示微恙。趺坐書偈遺眾。投筆而逝。茶毗舌齒不壞。設利五色無數。塔于昭覺寺之側。諡真覺禪師。

舒州龍門清遠佛眼禪師

臨卭李氏子。嚴正寡言。十四圓具。後因讀法華經。至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持以問講師。講師莫能答。師歎曰。義學名相。非所以了生死大事。遂卷衣南遊。造舒州太平演禪師法席。因丐于廬州。偶仆地煩懣間。聞二人交相惡罵。諫者曰。你猶是煩惱在。師于言下有省。及歸。凡有所問。演即曰。我不如你。你自會得好。或曰。我不會。我不如你。師愈疑。遂咨決于元禮首座。禮乃以手引師之耳。繞爐數帀。且行且語曰。你自會得好。師曰。有冀開發。乃爾相戲耶。禮曰。你他後悟去。方知今日曲折耳。太平將遷海會。師慨然曰。我持鉢方歸。復參隨往一荒院。安能究決己事耶。遂作偈告辭。之蔣山坐夏。邂逅霛源禪師。日益厚善。從容言話間。師曰。比見都下一尊宿。語句似有緣。霛源曰。演公天下第一等宗師。何故捨而事遠遊。所謂有緣者。葢知解之師。與公初心相應耳。師從所勉。徑趨海會。後命典謁。適寒夜孤坐。撥爐見火一豆許。恍然自喜曰。深深撥有些子。平生事只如此。遽起閱几上傳燈錄。至破竈墮因緣。忽大悟。作偈曰。刀刀林鳥啼。披衣終夜坐。撥火悟平生。窮神歸破墮。事皎人自迷。曲淡誰能和。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圓悟因詣其寮。舉青林搬土話騐之。且謂古今無人出得。你如何會。師曰。有甚難。悟曰。祇如他道。銕輪天子寰中旨。意作麼生。師曰。我道帝釋宮中放赦書。悟退語人曰。且喜遠兄便有活人句也。自是隱居四面大中菴。屬天下一新崇寧萬壽寺。舒守王公渙之。命師開法。次補龍門。道望尤振。後遷和之褒禪。樞密鄧公洵武。奏賜師號紫衣。上堂。臺山路上過客全稀。破竈堂前感恩無地。雪埋庭柏。冰鎖偃溪。雖在南方火爐頭。不入他家齏甕裏。看看。臘月三十日。便是孟春猶寒。你等諸人各須努力向前。切忌自生退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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