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那一声震天动地。
唐景枫四处搜找却遍寻无门的身子猛然一僵,随即凌厉回头,那眉峰扬得高,似看见不远外,烟火冲天,黑云翻卷。
不知道是多大威力的炸药,不知道引爆者是谁,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但此时此地,这荒无人烟的角落,这一望无际的乡野,除了他,还有谁在?
是郝七?是邵德根和杨丙芳?
还是夏当归?
唐景枫竟有片刻人抖了抖。
他经历过爆炸事件,也曾目睹过无数引爆拆爆现场,他清楚近距离范围内,炸药的杀伤力有多大。
“夏、当、归——”
一字一顿,尾音拉长,唐景枫高吼,随即一提气,拔腿就往声音起的方向跑。
胸口似有什么沉沉压着,喘不过气,也不想浪费时间再喘气。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黑白变化,视线模糊。有些恍惚,有些惶恐,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担忧。
哪怕在当年受罪犯禁锢万般折磨,也没有此刻心惊肉跳。
他越跑越快,身姿狼狈而搞笑。
而那里,黑烟弥漫,遮天蔽日,本就已沉下来的夜色,更添一分诡异的暗……
一周后。
郝七因治疗无效在海城市医院去世。
轰动整个城市的恶性碎尸案,以一种众人完全想不到的结局落幕。
而川南郊区一场不知缘由的小规模爆炸,伤者三人,亡一人。
亡的那一个,就是郝七。
海城市民听说爆炸炸出了一堆人肉,其中就包括死者郝七被炸断的下半身。至于其他,那就无从可知了。不过有人猜测,那些人肉尸块就是警方一直在找的碎尸案被害者的残缺身躯组织。
尽管凶手已死,但这案子的定罪仍旧可以执行,只是对于社会舆论的反击就显得柔弱无力了。
警务人员忙活那么久,竟然凶手死了才破案?这不是搞笑?
林宵心情不太好,沉着脸走进病房,病房内并列排着两张床,左边邵德根,右边杨丙芳。
邵德根被爆炸引起弹射的碎石砸中了左眼,半张脸此刻看还有些血肉模糊。
不过比起杨丙芳,他算是幸运的了。
杨丙芳炸断了一条腿,还是之前没受伤的那条,由于提前出院,她原本的骨折本就未痊愈,被郝七一顿折腾加上事故发生,估计不废也得跛。所以,杨丙芳相当于两条腿都报废了,之后的十年或者二十年,她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当然,如果她不会因为两个儿子的接连离世而深受打击,她还能活一段时间。
邵德根一见到一身警服的林宵情绪就激动了,“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再封闭的消息都该传进他的耳朵,邵德根如此问,不过是心中忿忿难平,“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最后一句,林宵听出了邵德根的无奈和痛苦。那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不止一两岁,此刻,他伸手无力地抱住头,喉间低低闷吼,如泣如诉。
林宵不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来是例行公事来亲自做笔录的,因为拖了一个星期,两人的恢复情况已经可以接受调查了。可看现在这情况,不做也罢,反正案子已经可以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