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螺的夜是鬼魅的黑,没了白日的风削割面,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这种寒的浸透,似乎一个呼吸间就能把内脏冻的僵硬。
黑夜的泥螺陷入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行走的兽,那些白日里不断的厮杀与搏命,都结束在夜色降临那一刻。却不知那些神兽也在夜色中刻意躲避着什么。
一种说不出的黑暗力量,压制在泥螺的夜空。
烙靐用神力的温暖护住整个身体,甚至被迫的把长长的乌发都包裹其中。她埋头疾走在这片土地上,脚步不敢有丝毫犹豫与停滞。
白日她和双头鸟分离之后,没走多远就被长像野牛般的神兽追杀,去解决高过头顶几倍的神兽一个两个还好说,可是要对付一群一群无休无止的神兽围攻,就不是单靠神力解决那么轻巧了。
好在她打不过还可以躲的过,但这一天一夜飞过来,依旧没有走出泥螺。可见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可观。
“沙沙。”烙靐的脚步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微垂的脑袋下,她嘴唇紧抿,目光死死地盯住那越来越近的黝黑洞穴。
她现在急需找到一个可以度过一晚的地方,可无奈泥螺这片没有树木草林的怪地方,显然不能像过去一样,以天为被地为床的凑合了。
利落的抬手、聚力,“哐!”烙靐一掌击碎洞**半边的掩盖物,震波过后,黑洞深处传来越来越近的低沉怒吼。
烙靐目光穿过无尽的黑暗落在一个物体上,奇怪的是那神兽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外来者马上发起攻击,只是警惕的伏地怒视着洞口。
双方僵持了一刻钟后,烙靐放下了凝聚神力的手臂,她想极力去沟通什么,“天黑了,只能在你这里借住一宿了。”
“吼…”神兽似乎才明白烙靐的目的是来抢地盘的,自喉咙发出最后的警惕,急速扑向烙靐。
嘴角挂着冷笑,烙靐轻跳躲过一击,“果然不能妄想和平解决!”
一击未中的神兽转身继续扑杀,凌空的利爪撞击得洞穴落石不断,嘶吼的血盆大口在空阔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尖锐刺耳,烙靐快速瞬移的身影落在黑洞每个角落,神兽恼怒的看着四周转来转去的无数人影,如发疯的无头苍蝇撞来撞去。
一道道聚集了神力的白光击中神兽空气中很快弥漫起阵阵血腥味。
“哐——哐,轰——当。”一阵打斗的杂乱声之后,黑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很快黑暗的洞穴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烙靐把手中的珠子放在洞穴的一块凸起处,她挑了挑眉,拍了拍染上血迹的衣摆,转眼间被污的衣摆恢复如新。
她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地上,被暴打的奄奄一息的神兽在看到烙靐的眼神后,嘴里终于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说了,只是借宿一晚,你何必这样拼命。”
“呜呜。”神兽似乎听懂了烙靐的话,发出微弱的哀号。最后终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可神兽等了半天不见有动静,它诧异的睁开眼看着烙靐,一时竟糊涂了。
果然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早知道一开始就不客气的讲道理了,烙靐无奈的一笑,“如果你不想被冻死在外面,就自己想办法挪进来。”说着径自跨过倒下的碎石堆,朝着里面走去。
黑洞不深却越走越空间敞亮,烙靐走了百步就到了尽头,转了一圈下来她找了一个勉强还算舒适的地方躺下来,在泥螺这种地方,神兽的洞穴,才是可以抵抗外面的寒冷的最好地方。
回头打量着一边挣扎着挪动,一边哀怨的看着自己的神兽,烙靐皱了皱眉,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白天双头鸟说的话,如果这里的神兽有一半以上都是它的子民变成的,那她白日的行为算不算罪过?
烙靐就突然没了睡意,她坐起身,看向地上的神兽,眼神终于柔和起来,怪不得刚才撞得碎石满地,“原来是一头并不算高的独角兽。”烙靐看着它头上的那只角悠悠开口。
起身走向气息奄奄的独角兽,顿了半天她才指着洞穴一个角落开口道,“你要是答应安静的去那边呆一晚,我就帮你疗伤。你要是想一直斗下去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只剩下出气不见吸气的独角兽,听了烙靐的话眼睛睁大再睁大,它虽然满身狼狈血迹斑斑,鼻子发出粗重的喘气,可执着的眼睛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淡淡的脸上无悲无喜,声音清悦却沉稳。
这个从没见过的外来者竟然让它第一次对泥螺有了怀疑,不由自主的它大大的脑袋就点了点头,脑袋上那长长的独角在烙靐微弱的夜明珠光下,显得突兀而漂亮。
它就这样信任了她,独角兽没有想到它此后的余生就在这一晚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