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禹先前还有些疑惑,阿爹什么时候成了威武卫大将军了,看来这其中另有隐情了,及至听到“只是”,后面那判官再也没有说出下文,不禁有些着急,不待秦广王询问,就立即发问,可见少年心里之急迫。
判官见秦广王点头示意,就照实说:“只是这上面并没有洛志豪死亡登记,也没有我们派人勾魂的记录,照生死薄上所说,这人阳寿应该还有,还有四十年整……”判官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上面那隐藏的信息读了出来。
洛禹一听没有登记在册,顿时急了。
“既然有生年登记,为何会没有死亡记录?难道这生死簿不全,不完整?”洛禹既心急又疑惑。
“只有一个可能,你父亲的魂魄被人转移,根本不在阴曹地府,因此生死薄上并无过多的记载”原本在高台上一言不发的阎罗王忽然发话,一语道破天机。
其他几阴王好像看到了世间最让人惊奇的事,一个个瞪大了眼珠,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阎罗王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不是做梦吧?他不是自那人消逝后一直修闭口禅,不问世事,殿内工作都全权交给判官了吗?难道那人说的机缘到了?
“那为何我会看到我父亲在那黄泉路,路边还有那些火红的曼陀罗花?”洛禹心底始终不相信这么残酷的事实,心底那一丝希冀始终存在。
“只有一个可能,那里的黄泉不是这的黄泉,就像每一个勾魂使者都披着黑白无常的外壳”阎罗天子无端升起多处感伤,就连和阎罗王不对路的其他各殿殿主也满怀心事,往昔的繁华终究抵不过似水的流年。
“那这么说,我父亲是找不回来了?”洛禹眼神流淌着落寞,原先云淡风轻般的感觉再也找寻不得。
第五殿殿主阎罗王默然不语,似乎不忍心说下去。
被抢了风头的秦广王脸色有些青色,但是在这个时段却没有发怒,只是和楚江王、宋帝王对视了一眼,看到两人摇头,叹了口气,坐下,不语。
“难道,凭你们这么大的神通都没有办法?你们是至高无上的阴间帝王啊”洛禹几乎是嘶哑着嗓音吼出来的。
“傻孩子,那只是以前了”连鬓长髯,身穿白袍,怀中抱着一个奇异笛板的对等王悠悠站了起来,话音透着沧桑与和蔼。
“孩子,自从那人消逝之后,这地狱已经不是先前的地狱了,这阴曹地府也不是先前的阴曹地府了,”老人抚摸长髯,随意看了一眼对面及身边的众位阴王,出了阎罗天子面无愧色端坐外,其他的王者都给人一种躲躲闪闪的感觉。
“不过,孩子,虽然我们没有滔天法力来帮助你,但是我们可以给你一个启示,有时候只有自己找到的答案才是真实的,尤其是在这地府之中。”对等王看了阎罗王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就连其他八王也是如此。
时光在悄无声息地流过,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片刻,洛禹后来回忆只记得那时阎罗天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来,从长衫里拿出一个古朴残缺一角的钥匙,下殿,走向黯然神伤的少年身旁,亲自把它交到少年手中,久久不松开。
“洛禹,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已经知道,你是不是很疑惑?”阎罗天子看着少年,恍然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面露迷茫,这和刚才的话语不相符吧?
“就在刚才,东岳大帝在魂间问道,要我们尽最大可能帮你。不过我自己倒不是怕卷入是非因果,在你站到这里之后,我忽然有一种宿命般的感觉。当年我本居于第一殿,却因怜屈死,屡放还阳昭雪,才被降到第五殿,这是一把钥匙,具体的效用等出了殿门,进了那处地方,我在和你细说,但是我要说,那个地方有危险,甚至九死一生,你还愿意去吗,即使有可能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阎罗王似乎好久没有开口说话,开始时却有一些生涩,表情非常生硬,但随后却越来越流畅,最后更带上了坚定的神情。
随着阎罗王话语的落下,大殿内一片寂静,似乎想到了那是什么地方。
对等王抿了一下长须,从那怀中将尺牌拿出,“少年郎接着,要去那地方只能靠你自己,旁人是没法进去帮你的,那是一处灵魂拷问之地,这笛板虽然不能助你完成最终心愿,但是我多年心血所炼,遇到紧急状况拿出来还是可以抵挡一下的。”
一道白玉流光抛过,轻飘飘地落在少年摊开的掌心。只见笛板上绘有无穷的方形盒子,那竟然是一个个棺材!棺材有的半开内里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状况;有的裸露,仅剩下空空的木板随处安放;还有的密封严实,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不过随着尺牌沁上的水雾缭绕起雾花,那些棺材似乎随风起舞一般,着实有些诡异。
洛禹左手拿着残缺一角的古朴钥匙,右手拿着阴森之力的对等笛板,手中似乎有千斤重量。
少年双手轻托,双膝忽地下曲,重重地向走上高台的阎罗天子和依旧在高台上站着的对等王跪了下去,各自磕了一个响头,大殿上青石板微有凹陷,少年额头的血渍滴滴落下,却不发一语,正要往下磕第二个,猛然间风云顿起,大殿之上摇摇欲坠,灰尘不断自顶间落下,众阴圣抬头望向上方,都有些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地动山摇的?
“别再跪”刚才还在笑容满面的对等王准瞬间变了脸色,手指弯曲,似乎在掐算什么。一阵大力环绕,阻止了洛禹的再次跪拜,场地瞬间稳定,只是少年似乎有些不解。
“跪不得,跪一个就是天大的机缘了,我终于知道为何东岳大帝会如此嘱托了?”老者望着对面吃惊的众位阴王,特意在阎罗天子的脸上浏览了一下,看到他的脸色有一丝同样有惊疑不定,慢条斯理的说道。
底下各位阴王有些焦急,暗暗诅咒“这个老狐狸,说话说半截,想急死人啊”
“敬天即可,我们当不得你第二拜,具体事由,有空了老夫和你细说,日游、夜游听令,带这少年去十八层地狱入口,我们稍后就到。”
洛禹带着满脑子疑惑来开了森罗大殿,随着漆黑铜门的紧闭,原先安静的大殿顿时甚喧尘上。
“喂,我说对等老儿,你说,我们还当不得那那阳间少年的普通一跪,这又是为何?”秦广王脸色有些铁青,似乎比较气愤,有人不把他的第一殿殿主放在眼里。
“就是,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弱冠少年,即使东岳大帝再怎么嘱托我们,在这地府除了有限的几位,难道还能比我们几位阴间帝王身份更加显赫的?”一直插不上嘴的宋帝王郁郁不忿,一脸幽怨。
“当不得就是当不得,哪有这么多的理由,再说了,你们难道就不奇怪为何阎罗王会放弃修炼多年的闭口禅,而向这样的一个弱冠少年抛出橄榄木枝,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的好奇,那个地方一直紧闭不开,多少年了,就连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当年的那些魂兽如今是不是还在里面?没有阎罗王那把遗留在上面的钥匙,谁人能走进那传说中地府的第十九层?”
石破天惊!
地狱竟然还有第十九层?
若是洛禹知道他即将取得地方是那第十九层的话,估计会惊讶的跳起来,因为众所周知,地狱原本只有十八层,不多不少十八层而已,哪会冒出来十九层呢?
众人的脸色刚有些好转就被这十九层地狱弄得心惊胆颤。
“对等老儿,不就是地府遗弃之地吗?当年大帝从里面出来,一言不发,随即关上了永久的大门,再也没有打开过,肯定是大帝的意思,让这包黑子去送东西?那少年不会真和原先那位牵扯上联系吧,我看他一个凡人,竟然修炼我们幽冥鬼术,真是奇了怪了”秦广王脑子也不笨,一转眼珠就把事情自己猜测了七七八八,只是其中到底多少隐情,他们这些阴间帝王也不知道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秦广王,你还不笨,到了现在,你还看不透吗?那少年绝非平常之人,我刚才用《阴书》中的占卜之术推演了一下,这少年天上星路一片模糊,命运长河中也没有这少年的半分踪迹,这说明什么,众位知晓吗?”对等王长呼了一口气,将心中震惊顺便吐出。
“什么?真有这事?”众王异口同声,除了落座后又一言不发的阎罗王除外。
“恩,这说明,这少年不在轮回六道任何一到,但是却无处不在,甚是奇怪。我只是希望,不是我算错了,否则,对地府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对等王落座,不再言语。
众阴王望着森罗殿顶,看着依旧在慢慢摇晃的木梁,忽然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深入骨髓,挥之不去。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少年,这地狱的第十九层他真的能闯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