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喉头发紧，“我准备给他们策划一场婚礼，正缺人手，你们下班了有空就过来帮忙吧，地址我等会儿发过来。”
“柳叶，你认识他们？”
“你说的那个女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柳叶不理会她们叹息，来到周牧的病房外，与正出门的文默默不期而遇。
“叶子，你怎么来了？”
“刚好从这里路过，来看看周牧！”文默默放下手中的东西，安顿柳叶坐在凳子上，笑着和她聊天。
“叶子，你不知道，周牧这次的新药效果还不错，他今天可厉害了，我炖的汤，他喝了一大碗呢？”
柳叶看着不断消瘦下去的周牧，整个人皱巴巴的，像是老了十岁，头发也变得稀疏，头上的伤疤更加狰狞，柳叶佯装笑着说道，“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先陪周牧聊天，我去洗碗，等我一下。”
“好！”
文默默关上门，就剩下柳叶和周牧，许多话，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受就吐出来吧。”不等柳叶说完，周牧对着床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柳叶一边清理着他的呕吐物一边给他擦眼泪。
“你这是何苦呢？”
“每次只要我多吃一点东西，她都会高兴好久，只要她高兴，这不算什么。你快帮忙收拾一下吧，免得她回来看到了。”
“她是护士，你以为她会不知道吗？”
周牧犹豫了片刻，感叹到，“我终究还是把她拖累了。”
“如果没有你，她会死。”
两人沉默的掉着眼泪，柳叶起身将床上和地上的秽物收拾干净，又将桶里的垃圾袋绑起来准备丢出去，她愿意陪他们来演这场戏。一开门就看到文默默满脸泪水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盒，看到柳叶出来，勉强的笑了笑，这一笑却比哭还难看。两人都在爱人面前表现的无所谓，暗自都痛的撕心裂肺，柳叶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默默，别笑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两人站在远离病房的走廊里，听着不远处的一个病房里传出来的哭泣声，又是一条生命远离人世。
“你早都知道了吧，我知道瞒不过你。”
“每一次去病房就会发现垃圾桶被人换过了，有一次我跟着保洁阿姨，找到了垃圾桶，我才看到，周牧已经吃不进任何东西了，他怕我难过，一直坚持吃了吐，吐了吃。”
“他的病你应该知道，吃不下什么东西。”
“我以为他不一样，他不会像其他癌症病人一样，我以为只要我们努力就能创造奇迹，我们不断尝试新药，可我还是留不住他。叶子，仔细想想，我们学医有什么用，那厚厚的书本，各种各样的理论知识，学了又有何用，我连我最爱的人都救不了，我无能为力……”
柳叶像以前一样抱着她，由着她哭泣，老天，你不该这么折磨他们。我们学医，是为了信仰，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柳叶相信，未来，总能有人研制出治疗癌症病人的药，可是，周牧却等不了。
柳叶心情沉重的回到科室，情绪还没平静下来，就被护士长拖走了。
“护士长，怎么了？”
“咱们医院门口买水果那男的，自杀，腹部挨了一刀，伤口很深，就怕伤到大动脉。”
这个人柳叶认识，是一个年轻男人，虽然长的不太耐看，身体却很壮实，腹部一把支出的刀把。她和护士长对视一眼，不是说伤口很深？小时候削铅笔的刀子进了不到两厘米，这也叫深？这人捂着肚子对着工作人员大吵大闹，还抓烂了同行医生的胳膊，一大群人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怕动作太大碰到他的伤口。
“你们别管我，让我去死，谁让你们救我了，都他妈的混账，多管闲事……”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柳叶的气不打一处来。
“都放手，你们别管他，让他去死，都尽力的想要救你却被你骂成了混账，我们医院没那么大的能力，救不了那些寻死觅活的人。”
“柳叶，别胡说。”
“主任，你别管。”
“你是谁，你们医院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吗？我认识你们院长，我要去告你。”
“哼，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我说你要学习电视剧里的切腹自尽怎么拿着这么小的刀呢？这把刀离你的肠系膜上动脉只差一点点，要再动，戳穿了大动脉，我们就是想救你都没办法。你不是想死吗？那就再往下按一点点，绝对死，怎么样？还有啊，这刀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进去你的体内，就会发生感染，更严重的是败血症，到时候，你不想死都不可能。”
那人被柳叶吓的一愣一愣的，慢慢安分下来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活？你放心，只要你想死，我们绝不拦着。医院这么多病人谁有时间跟你耗。”
唐唐一个大男人居然被柳叶吓哭了，拽着柳叶的手哭的那叫一个没骨气，“医生，你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我只是想吓唬吓唬我媳妇，她老是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我真的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我还有孩子要养呢，你快救救我……”
柳叶看着跟在后面的女人，长的就像一块炭，想到他那句眉来眼去，忍不住一阵反胃。他抓着柳叶的手不放，柳叶将那人送进手术室就开始发呆。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