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纸包,却足以牵起众人的心弦。
龙岩有些紧张地拽了拽林蓉的衣袖,低声询问:“你不是都发现了吗?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林蓉却只是笑着回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罗费也是颇感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发知府在一旁冷汗连连,心中只祈祷着自己的小命别因此丢掉了才好。
几个汉子见了这纸包,连眼睛都亮了,只想着这证据找到了,大哥的仇也就能报了。
程师爷则是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倒是看不出情绪。
“既然是从我房里找到的,那还请陈先生把纸包打开吧。”林蓉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开口。
罗费回头看一眼龙岩,又看向林蓉也是很无奈:“既是如此,罗某便动手了。”
“啊,我想起来了!”正是此时,林蓉却突然大叫了一声,接着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你们继续,继续……”
罗费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纸包,发现里面正是一块白色的不明物体,便又举到鼻端轻嗅,接着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淡淡笑了。
“如何?”龙岩看得紧张,连忙追问,其他除林蓉以外的几人也都在用眼睛急切地询问。
“是桂花糕。”罗费终于抿嘴止住了笑意,眼角却仍是弯弯的。
桂花糕?竟然是桂花糕!
众人纷纷绝倒,只有林蓉笑得贼兮兮,又故作歉意地开口:“真是对不住各位,要怪还得怪龙岩不准我多吃糕点,我这才偷偷藏了一块,本打算当作夜宵,可昨晚实在困顿,竟然一觉睡到天亮。”
“你啊你——”龙岩虚惊一场,无力地敲了敲林蓉的头。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不知事情为何会是这般。
程师爷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目光确实幽幽地打在林蓉身上,略带些疑惑。
“此事就暂且告一段落罢,几位好汉可先行回去,之后若有必要,再行召见。”发知府抹了把汗,总算恢复一个朝廷官员的威严。
“大人,昨夜草民真的有见过这二人的——”那大汉还要再说,却被发知府凌厉的目光堵了回去,林蓉托着下巴想了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发知府这么严肃的神色呢。
此事也如发知府所言,总算告一段落,回房后,林蓉立马把龙岩拉了过来,仔细地关了门后,才神秘兮兮地开了口:“我知道昨日那个陈先生是假的了,怪不得我觉得那么奇怪呢。”
龙岩本还跟着紧张兮兮的,此时见林蓉是为此事开的口,便不禁翻了翻白眼:“我昨日便知晓了,此事我已问过罗费,因此他也已知晓。”
“你相信他我是没话说的,可是什么事都要讲究细节的吧?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那又该如何?”林蓉撇了撇嘴,心下仍在为自己迟来的细心而沾沾自喜。
“那你是发现了什么?”龙岩也很配合地跟着追问。
“你平时和陈先生交谈的时候,知道他是如何自居的吗?可能在你面前陈先生不会计较这些吧,但是在陌生人面前,你应该有注意到的吧?”林蓉得意地笑了笑,却不直接说出自己的答案。
龙岩倒当真认真地想了想,罗费在自己面前时并不拘束,也不必拿那些有的没的称呼来贬低自己,但罗费毕竟是个谦谦君子,在旁人面前时,礼数自是少不了的,若说自居:“难道是‘罗某’?”
“你也很了解他嘛,昨天进来的那个人,声音虽然和陈先生差别不是很大,但是这自谦时的称呼,却是不对的,其实若现在回想起来,我倒觉得连那声音也不是太像了,”林蓉有模有样地点了点下巴,开始给龙岩讲道理,“龙岩啊,你有没有发现我说话做事时有什么和旁人不一样的特征啊?这样下次要是有人变成我去害你,你也能分辨得清楚呀。”
“若说你的独特之处,大概一日一夜都道不尽,你为人与世人大有不同,处事更是如此,这世间大概再难找到与你相似之人了。”龙岩笑着敲了敲林蓉的额头,眸中满是宠溺。
“啊,你这是在说我自幼在田海山上长大,处事太过随****?”林蓉噗嗤一声笑出来,连眉眼都要弯弯了。
“姑娘性子直率,在下仰慕都还来不及,哪敢出言不敬哪。”龙岩也跟着开玩笑,可说出的话却恰恰道出了心迹。
“好啦好啦,谁和你开玩笑,我是问你正经话呢。”只可惜林蓉一直大脑筋,再直白的话用玩笑的话语说出来,便也只当是玩笑了。
“若真要说,那便是你识毒的本领了罢。”龙岩也收起了笑意,认真地想了想。
“如此也对,不过提起识毒,我就又想到另一件事了,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发知府分明知道我懂得用毒,可是为什么程师爷却不知道呢?”林蓉先是自得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想到另一桩事,便随口道了出来。
“确实如此,发知府与程师爷应该同为平通王爷效力才对,可为何发知府却未把此事告知对方?”回想起来,这其中确有蹊跷。
“我也想不明白,那暂时就不想这个了,不过至少这次的意外应该可以确定是平通王爷所为了,接下来他们应该还会有所动作,咱们小心应付就是了。”林蓉打着哈欠摇了摇头,似乎是困了。
“你呀你,若不是你说那些药对你没用处,我还要以为你身上的迷香还未散了,”龙岩无奈地笑着起身,打算告辞,却不忘多叮嘱了一句,“另外,恩,既然他们还不知你识毒懂毒,不如你暂且就让他们接着如此以为罢,如此倒也算是为咱们留条后路了,谁叫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呢。”
听闻此话,林蓉也是双眼冒光,大叫了一声“好”,而后却又没了精神,龙岩也不多留,只道了别,便出了门。
说完一边,自然还有另一边要说,且说自前堂回去后,程师爷就一直板着脸,发知府则小心地陪着笑,到了后院,二人间的氛围便更是压抑,直到另一人的出现。
“你确定那迷香是下在了郡主的药里?”程师爷沉声开口,语露不悦。
“程师爷这是在怀疑在下的易容术呢,还是那下药的本领?”不知何时房中已多了一个人,听声音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千面神君’的绝技便是易容,想来该不会出了差错吧?”程师爷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目光也并未移向那人。
“哈,如此说来,程师爷是怀疑在下拿人钱财,却未消灾?”男子自嘲地笑了笑,一样的不屑溢于言表。
“那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程师爷的声音也因此而凌厉了几分。
“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那迷香确是下了,只是你那位郡主是否喝下了,就不是在下所需顾及的范围了。”男子上前两步,这才显出其相貌来,乍一看这面容似很是平凡,浓眉大眼,唇厚面宽,然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人的面色实在苍白,全然不是常人该有,看来是易了容的,且这易容的说断似乎还不甚高明,让人几眼便瞧出了端倪,又或者此人是刻意而为之。
“罢了,想来假容公子也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忤逆了王爷的意,兴许是哪里出了问题,假容公子也不必计较。”隔了片刻的沉默,程师爷再开口时,语气竟突然变了。
“我可不在意是否忤逆了你家主子,在下走的是江湖路,在意的是钱财,其他的,呵,在下就不替程师爷多操这份心了,”然这被唤作“假容公子”的男子却是不领情,说起话来语气虽是轻佻,却是透着浓浓的寒意,“事情已经做了,这银子——”
“发知府,带假容公子去取银子。”程师爷也是爽快人,并不多说题外话。
“公子这边请。”一直插不进嘴的发知府轻应一声,便领着年轻男子出了门,留下程师爷一人颦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