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被重华拦阻的那会子,正是郑国世子掘突在前线凯旋而归,接受明贡召见的同一时刻,意气风发的明贡和少年得意的掘突此时都没有注意,一位倾国倾城的淡妆佳人,正在朝阳宫的高台上凝视着他们。
“公主,你蹙着眉头的样儿太让阿喜感到伤心了,究竟是怎么了?”阿喜看到褒姒一张小脸,绷得又青又紫,不禁心疼地轻盈步上前来。
“掘突公子!果然是他!”褒姒忧虑地俯视着广阔的朝阳宫。
几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兼葭轩的滴漏,滴答滴答地仿佛在空中演奏,一丝清新的空气,从细帘子外怡然降临。
“公主,掘突公子已经回郑国了。”阿喜见褒姒还没有起身,一边试探地碰了碰细帘子上的风铃,一边露出半张俏面。
“他果然还是把我忘了!”褒姒木木地披着深衣起身,呆呆地望着那风中摇摆的挂坠。
“公主,您别伤心,听说掘突公子一直在边塞打仗,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公主已经在京城了呢。”阿喜笑盈盈地宽慰道。
“阿喜,只有你对我最好!你放心,我不心急,或许,需要时间。”褒姒对着萌萌的阿喜嫣然一笑。
转眼时光飞逝,又过去了一个月,不但掘突那边丝毫没有消息,就连明贡天子也没有一次驾临过兼葭轩,阿喜开始绝望了:“唉,公主,看起来今年又不如去年了。”
“是阿喜姑娘吗?”这时,只听到细帘子飒飒异响,阿喜赶紧回头打量,见是王后宫中的女官重华带着几名宫女步了进来。
“原来是重华姐姐呀,阿喜这就禀报公主接旨。”阿喜嘻嘻笑道。
“阿喜,不必了,我这一次来,是帮你们家公主解围的。”重华故作神秘地一开口,褒姒就觉着,情况有些不简单。
“是重华姑姑呀,阿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褒姒这里先担待了,请姑姑指教。”褒姒赶紧上前道了万福。
“公主呀,这段日子,可是亏待您了,我这一程来,就是专门替你们解围的,实话说,王上的后宫,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王上在前朝又忙于朝政,所以这个小小的兼葭轩,王上根本没有时间照顾的到。”重华好言说道。
“重华姑姑,这是什么话,几个月前,可是王上的旨意,让我们公主住兼葭轩的,我们家公主可是奉旨办事。”阿喜奇怪道。
“是呀,可是,这个宫里人实在太多了,公主在这里住了那么久,王上一直没有颁布公主的名分,所以公主至今仍旧是后宫没有名分的秀女,所以,宫里一直有人忿忿不平,造谣生事,说你们家公主不是主子却占着主子的宫室。”重华故意加重了语气。
“重华姑姑,我们家公主可是褒国公主,从小生于富贵荣华之家,身份显贵,为什么不配住这兼葭轩?”阿喜一嘟小嘴,不满道。
“喂!阿喜,我看算了吧,长久以来,都是重华姑姑照顾我们,今日既然这么说,必有她的难言之隐,所以还是听重华姑姑怎么吩咐吧。”褒姒轻轻拉了拉阿喜的衣玦,小声吩咐道。
“公主,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这样吧,朝阳宫的振华殿内,正好缺几名执事宫女,你们勉为其难,暂时担任,等王上有了时间,便会接你们回去的,再说,这也恰恰躲过了瑾皇妃的责怪,真是一举两得。”重华满嘴抹蜜道。
“多谢重华姑姑的好意,阿喜,我们准备包袱,今日便搬出去。”褒姒回头吩咐忿忿不平的阿喜道。
月光皎洁下,褒姒和阿喜换了一身宫衣的花色深衣,在振华宫的宫女厢房住下,重华特意指引了一个老宫女帮她们选了床位。
“公主,这里便是你们暂时的落脚之地,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吩咐老奴。”老宫女上前行了一礼,便走了,阿喜和褒姒睡在床上,盖上单薄的棉被,说起了悄悄话:“公主,看来我们是上当了,本来我还以为正宫的王后娘娘挺讲人情,哪知道,她竟然跟那个瑾皇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喜,休要胡说,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从事为妙。”褒姒捂住了阿喜的嘴,劝告道。
“喂!是哪个小蹄子在窃窃私语!”突然,一名年纪较大的姑姑举着灯笼,走过每个床位,挨个问道。
“是我,不干我家公主的事。”阿喜生怕那凶神恶煞的姑姑为难褒姒,赶紧自己澄清道。
“好,你一个才来的丫头,竟敢跟我这么说话,起来,跪在外面一个时辰!”姑姑发了火,领着几个宫女把阿喜从被窝里拽了起来,拖到了外面。
“喂,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褒姒急了,起身替阿喜讲请道。
“住口,你是那丫头的姐妹,竟敢在宫里多管闲事,起来,一起跪在那里,学学规矩!”凶恶的姑姑回头大声训斥道。
“喂,坏蛋,她可是褒国公主,你敢让她跪?”阿喜气得小脸通红。
“住口,宫里没有褒国公主,只有规矩,你们既然娇生惯养,那就更加要学规矩,全部跪下!”姑姑不但没有收口,反而越骂越厉害。
褒姒披了外衣,不情愿的和阿喜在外面委屈地跪了下来。
夜里玉阶冰凉,跟因为北风呼啸,滴水成冰,两个姐妹在地上足足跪了超过三个时辰。
“喂!你们有没有人性?都三个时辰了!”阿喜一边让褒姒靠着取暖,一边大声抗议道。
“住口,叫你跪你就跪,小心惹恼了上边,把你们送到慎刑司。”
“唉,公主,您坚持着些!”阿喜没了办法,只好安慰褒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