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一定不要留活口!快!追!”
纷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伴随着刀剑相击的声音打碎了破晓前的宁静,凝水成露的空气让破裂的伤口愈发的冰冷。
宁易寒冷冷抿着双唇,如漆般的双瞳挑选着前面最适合躲避和逃跑的路径,从昨夜到现在便流血不止的伤口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钝感,麻木,很多时候,比疼痛来得更可怕。
他不能死。
他知道,他不能死,他作为宁家如今唯一的血脉,决不能死,尤其不能被按上一个反贼的头衔、在父亲、大哥、妹妹所有人都为了保住他而冤死的情况下被这群皇帝的走狗斩杀在这种荒郊野外。
他们宁家的男人,就是死,也只能死在兵马厮杀的疆场之上。
想到父亲作为镇国将军为了宫家皇族而戎马一生,连娘亲病逝都不能亲自回家探望,最终却被新皇猜忌落得个投敌叛国、斩首示众的残酷结局,宁易寒的心口便一阵针扎的的痛。
眼前有些发黑,右腿一个趔趄,一根羽箭便射中了他的右腿。
单膝跪地,宁易寒以刀撑地,看着身前云烟缭绕的万丈悬崖,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绝望和不甘的神情。
难道,真得是天要亡他们宁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宁易寒,我劝你还是乖乖受擒,如今这天下,你作为乱臣贼子,又能逃到哪里去?”王炘昊得意得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镇国将军的幼子此时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半跪在自己脚下,心头不由地浮现一丝又一丝骄傲和满足之情,想想昔日,不过一个外姓王族,就算其父是先皇身边红人,是威震五国的镇国将军,如今新皇继位,手握兵权的外姓将军,照样落得个诛灭九族的结局,呵呵,区区宁氏,竟然也妄想同他们皇族争辉!哼哼,没了兵符,镇国将军又如何,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只要乖乖受死的份儿!
宁易寒看着面前张牙舞爪、满脸得意的皇家外室,灭门之恨便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般瞬间缭绕双眼!
“啊!”一声如同孤狼般的嘶吼从宁易寒的喉间发出,一个起跃,鬼影般劈向了还在洋洋自得的王炘昊。
“啊!可恶!”临时反击自然来不及,王炘昊只得一个仓促而难看的驴子打滚,堪堪避开宁易寒劈向他脖子的长刀,然而,奋发之下,刀锋还是不可避免地划伤了他的右臂。
“给我上!杀了他!都是死人吗!上!听到没有!”激怒交叫,王炘昊远远推开,气急败坏地指挥着随兴的士兵。
越来越多的人影……
越来越多的伤口……
越来越重的长刀……
越来越重的眼皮……
宁易寒反手劈开身后打算偷袭自己后腰的一个士兵,右肩却不小心被身旁的另一人给砍中,手一抖,长刀便从手中脱落。
“噗……”呕出一口血,宁易寒原来月白的长袍此时早已被鲜血染的一片通红,然后,再红,也红不过他眼中那熊熊燃烧的灭门之恨、家族之仇。
众人一时之间被他的气势所摄,竟无一人敢上前攻击。
“都……都死人吗?刀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快给我上!快!愣着干嘛!快上!杀了他!”王炘昊此时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