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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兵政六保甲下(4)

論蜀嘓嚕狀

邱仰文

嘓嚕。良民之蟊賊也。婚姻之牘繁而廉恥喪。田界之訟積而任衰。此皆急宜清理者。而稂莠不除。嘉禾不生。非先治嘓嚕。則更化無由。譬疾痛盭之害。切於肌膚。不去其尤患苦。而欲元氣充周。四肢休暢。雖扁鵲無能為役。查嘓嚕種類最夥。大約始乎賭博。卒乎竊劫。中間酗酒打降。勒索酒食。姦拐幼童。甚而殺人放火。或同夥自殺。皆謂紅錢。自稱亦曰紅錢兄弟。以上各類。皆不為盜。下此掏摸掐包翦綹。已刺面則紅錢不入。別為黑錢。此嘓嚕情狀也。而害皆起於窩。有利其潤者。如嘓嚕賭博。店家抽頭是也。有不得不窩者。如荒山孤店。畸零一二家。嘓嚕成。力不能拒。或場鎮心力不齊。若輩結隊。再多兇橫盤踞。隱忍停。莫敢究詰是也。有礙情面者。如先為嘓嚕。今有貲財。已不入。從前同夥經過其家。牽引聚賭。既有挾制。復關顏面。不便逐。因緣姦拐殺。皆由此起。即紅錢稱兄弟者是也。種類不一。均為地方害。其實里甲清嚴自駐足無所顧。欲清里甲。非先選保牌不可。川省五方糅雜。率多流寓。往往皆有田產者。尚移此去彼。今以朝東暮西之人。任充甲役。授以稽查之責。按冊則有。查甲則無。有名無實。焉能收效。故保正牌頭。必選老幹有田業妻室者充之。得人任事。久住其地。各戶門牌。諭令移去者繳除。新增者註冊。此為第一要。其次則必嚴約束。約束之法值日為切。事無專責。彼此觀望。有事則推諉卸罪。是在的確指名。分日稽查。以專責成。某場共幾保。某保共幾牌。計保牌共若干人。某日應某保牌值日。發以印簿。行以硃籤。俾輪流分查。某值日則籤簿俱傳至某保甲家。有無窩匪。一一登註明白。立時舉首。自甲而乙。週而復始。一切巡查。不累及花名。但責保牌月底一繳一換。既不繁苛。亦不擾民。場鎮大者。一人值日。耳目難週。則分上中下以界之。察查如前法。如是者責任專而約束嚴矣。其次則必勤巡視。巡視之法躬親為要。僉差下鄉。嘓嚕之外。多一差擾而已。捕官職微。彈壓為難。度地相機。法難執一。其大要總在印官。身任地方。必躬必親。擇場分最大。離縣最遠。或他縣界連嘓嚕。最易出沒往來者。如定邑地接川北之烈面溪走馬場新場等處是也。除因事帶巡外。仍每月減裝輕騎。親臨其地。呈明約束。剴切而開導之。庶該地保牌。束於鎮撫。弊竇潛消。始而法令嚴明。久而情義浹洽矣。其次則必信賞罰。空言無補。數聽易玩。某場某甲有窩匪。必問及保牌。問及鄰右。盡力根究。連坐不貸。某場某甲保牌不首。別經察出。或花戶舉首。必立提嚴處更置。數月甯謐。則慰勞獎藉。極口稱道。親給花紅以激勵之。俾無後懈。於是紅黑錢各類。及窩各情。盡得詢知。除荒山孤店。並非往來大道。既無益於行旅。徒有害地方。當即毀其坊巢。寬其既往。諭另尋生業。拔盡根株外。其嘓嚕之結隊橫行。勁踞酒肆。迫脅良民者。則於通縣場鎮。挨門逐戶。各為置一大棍。大書專打拒捕嘓嚕匪類字於上。立於門首。俾鳴鑼為號。齊力擒解。既就拘執。不得攢毆。縱未必果聞風遠遁。其停犯案。則差稀矣。至礙情而窩者。事不常有。總期萌盡絕。處置得宜。此親詢民間現理情形。或一縣如此。大類是。抑更有請者。查嘓嚕來自黔粵。十無一二。率楚省流寓為多。原其在籍。皆良民也。國初蜀地。草昧人稀。移來即可占耕。俗名插業。近時承平日久。生聚教訓。百餘年來。居民密比。幾於土滿。流來如故。無業可棲。一經失所。同鄉同類。相聚為匪。勢所必至。愚以為來而逐去。不如禁其不來。且逐此遁彼。總在川地。不如安其地並使為良。今使為牧令者。日惕息於驅匪。其於宣布德意化民成俗之方。無乃稍疏。獄訟繁興。職由此故。伏查乾隆六年。粵民有給照入川之例。可否比照楚民入川。並行給照。除來川有業已成土著。及有親族依托已久。實為良民。並有貲財貿易者。一不必查究外。其楚民入川。無生理。或單身。或結伴。無論投親就業。俱呈明本地該管州縣。取具族鄰甘結。知照所住地方。註明人數。及投托親族姓名居址。給照准行至川。仍於所到地方。驗照相符。取具該地牌鄰甘結。始准編入冊。其無照入川。沿途營縣。一體查察。即行遞回。或到川犯事。除據情罪分別問擬。乃查明有無給照。遞籍管束。而又清甲清窩。絕其喙息。庶來蹤去路。兩下查拏。嘓嚕之名。歸於烏有。而教之廉恥。人倫可正。導之任。疆理自清。民風漸歸厚矣。事關入告。下吏淺識。不審端由。徒以目擊。妄陳芻蕘。不勝大願。惟採擇。

再論嘓嚕狀

邱仰文

伏以嘓嚕者。匪類之總名也。保甲者。治世之綱維也。保甲立則嘓嚕清。嘓嚕清則保甲肅。地方形勢。劃然分明。如網在綱。如裘挈領。周禮之比閭族黨。管子之參國立鄉。程子治晉城之列保伍。其行有疏密。則效有淺深。亦王道無近功之一端。施之川省。尤治嘓嚕第一要著。文在定遠任時。曾奉垂問。條議保甲九則。大要不外選保牌。嚴約束。信賞罰。勤巡視。清場鎮。察胥役。俾無陰與姦匪為表裏。向經悉陳在案。今檄詢土著姦民。外來流棍。以廟宇客店為急急。勸懲保牌捕役為先務。可謂洞悉民弊。慮審而計周矣。顧循其流而圖之。不如探其源而治之為得也。揚湯而止其沸。不如底抽薪之省力也。川省五方雜糅。外來無籍流匪。大都必有土著姦民為之窩。其土著亦即外來流寓之久者。利其攫掠貲財。合夥盤踞。出沒為害。清甲無他。清窩而已。清窩之法。寄之保牌。縣以賞格。隆以體貌。法誠至善。顧保牌有首者。有不首者。有利其分潤者。有側目而視。遠害不與為仇者。計其急公向上之心。多不勝自保身家之為切。以官稽查。經歷所至。聞風暫避。事誠有之。所過一清。則未也。是非確訪嚴拏。淨其巢穴不可。或某處報案。即於某處覺察。細偵其窩線。或隨事隨地。遇老成人。即向追其根柢。訪察既的。一提到官。盡力根究。本籍者責包管。流寓者立遞還。務盡本法而止。拏一處則清一處。拏數處則清數處。窩家畏法。嘓嚕紅黑各種。自托足無所。此底抽薪之說也。更策嚴保牌。以勵其後而分其責。似勸懲為有地矣。其訪之地則首在場鎮。嘓嚕聚集。常於人煙輻輳。民居比密之區。窩者亦即在此。憲檄所謂客店。是其要害。冷落廟宇。往往足跡罕到。計一縣場鎮幾處。孰為邊界。最易藏姦。孰為腹裏。彼善於此。孰為大場。四衝五達。匪徒所必經。孰為小場。匿跡潛聲。防察所易疏。何場客店極多。何店尚屬清白。何店最無畏忌。嚴拏訊處。懲者一。儆者百。必然之理也。而知嘓嚕之情狀。路徑出入。藏匿寄頓者。惟捕役為最悉。用捕役以治之。又百無一效。何也。嘓嚕一種。半係革捕。此縣犯案。投充彼縣。類與各捕聲息相通。因緣為姦。官賚之百。不如豢盜一人之利更多。嚴刑重賞。而絕少響應者。為攻其同類也。是故星散之保牌。既遠而難親。鷹眼之猾役。亦狡而善變。是必擇有田業。有妻室人。明白強幹老練者。選充快壯各班。以本地之居民。察本地之姦良。引之左右。究其的實。其於某場某店。某人多窩。所窩何人。或暫。或久住。類皆孰悉洞徹。即僉副捕役。俾躡其。而出其不意。一有疏脫。惟捕役是問。此則與該地保牌相濟為用。人不必多惟其實。事不必數惟其當。總之清甲為清匪之源。清窩為清甲之根。窩線既清。則保牌戒嚴勸懲益為有力。若夫庵觀寺院。原與齊民同其編聯。捕役一項。譬如烏喙治病。不至殺人斯可矣。

論息盜書粵東文海

顏鳴漢

僕官閩將十載。閩中弊端。略悉一二。誠不易易治也。今日吏治壞極。百姓困極。有司亦困極。不但八閩為然。而八閩為甚。泉州又八閩諸郡之尤甚者也。先生學術經濟。裕于平時。欲振勵風俗以報效。深可嘉尚。但聞近日獲洋盜。不問首從。概置斬律。此雖周官用重典之意。然振刷實政。必有至道焉。願慎之。夫大洋劫奪之徒。半屬近海閒民。及行商脅從者。此輩詎生而有盜心哉。官無善政。釀成盜風。則自少而長。習見習聞。潛移心志。故至于此。僕謂治洋盜。宜先治閒民。使之各就職業。為富穀之地。業定則廉恥立。而父率其子。兄率其弟。不三四年。而皆不忍為盜矣。民不忍為盜。斯盜亦觀感而化矣。焉用殺。昔某制憲造飛舸捕盜。月擒百十斬之。至期年而盜如故。某提軍設焚盜法。及三年而盜又如故。何也。徒法故也。君子謀家國事。固不能廢法。然在公恕廉明。以實心行實政。方為垂久計。若武健嚴酷。非所尚也。先生以為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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