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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工政二河防一(2)

十六年。復起潘季馴督理河道。十九年。泗大水。淮泛起高於城。溺人無算。季馴上言。人欲棄舊為新。臣謂故道必不可失。人欲支分以殺其勢。臣謂濁流必不可分。霖雨水漲。久當自消。季馴三仕三已。一以求故道。築隄束水。借水衝沙為主。是年有條議河道疏。一放水淤平內地。一接築遙隄。一增支渠大隄。一增砌石隄。一浚河避湖。諸事並於運道民生有利。二十三年。泗水為患。總河楊一魁疏言分黃導淮。明年。開桃源黃壩新河。自黃家嘴起。至五灌口止。分洩黃水入海。以抑黃強。闢清口沙七里。建武家墩涇河。洩淮水。由永濟河達涇。下射陽湖入海。又建高良減水石。子嬰溝周家橋減水石。洩淮水。一由岔河下涇。一由草子湖寶應湖下子嬰溝。俱通廣洋湖入海。二十五年。河大決單縣之黃堌口。溢於夏邑永城。經宿之符離橋。出宿遷新河口。入大河。二洪告涸。楊一魁大挑李吉口。以挽黃流。謂黃堌口深淵難塞。議浚小浮橋。築小河口。功成東利運。尋久旱。運河。而河又決義安東壩。一魁乃議浚黃堌口及上歸灣活嘴。以受黃水。救小浮橋泗上之涸。因繪河圖上言。小浮橋股引之水。李吉口未斷之流。已足濟運。以汶泗沂兗之水。建節宣。運道自裕。何必殫力決塞以回全河而用之哉。三十年。於黃家口漲衝魚單豐沛。三十一年。特用李化龍行淮徐鳳泗間。得前所開泇河遺跡。喟然興歎。遂專力浚成之。於是運艘通行。昔稱過洪。今稱過淮。為出險矣。按開泇之議。始自隆慶年閒中丞翁大立。萬歷三年。中丞傅希摯建議詳明。未得允行。二十年。中丞舒應龍於韓家莊引湖水注之泇。始啟厥緒。二十六年。中丞劉東星鑿候家灣梁城。通泇口。遂可行舟。然總未能通達。至是始共贊成出奇道以避至險。迄今運道無阻。開泇之功。蓋亦偉哉。然東南之漕。自清江浦出口。由清河溯桃源經宿遷。從董溝口入駱馬湖而抵泇河。尚有一百八十里假道於黃河。雖河伯安瀾。不受其害。不可謂非黃與運究相終始也。天啟六年。總河李從心。以運舟過宿遷淺劉口磨兒莊等處。一船挽拽。夫以百計。一夫工費。動以數錢。窮旗典鬻以償官夫。人力與水爭衡。拽纜中斷。前船橫下。後船互相磕撞。官儲民命。須臾歸之逝波。風急浪高。竟日不能移一舟。前阻後壓。千艘等待。乃自馬頰口起。下至陳瑤溝止。另挑一河。計程六十七里。運船改從陳口諸溜遠避。公私幫拽之費遂省。漂蕩磕撞之虞。亦遂以杜。崇禎八年。駱馬湖淤。泇河運道中阻。總河劉榮嗣。自宿遷至徐州。別鑿新河。分黃水注之。通運計二百餘里。費五十萬。其鑿處皆河故道。尺許下皆沙。挑掘成河。沙落河坎數四。引黃注之。沙隨水下。為淺為。明年漕至。駱馬湖之淤適平。仍專行泇何。榮嗣被逮。然駱馬湖閒淤。此河亦可行舟。其功不容盡泯。 國朝順治七年。荊隆朱源寨口決。直趨沙灣。運隄衝潰。挾汶水由鹽河東奔入海。順治八年。總河楊方興塞之。順治九年。大王廟口決。沙灣復潰。衝斷運道。方興修築隄岸。又自西岸湖邊起。至八里廟河邊止。開引河一道。長五百丈。至順治十三年。工始告成。蓋張秋為黃河下流。其決於明世者。正統十三年。徐有貞治之。宏治五年。劉大夏治之。皆費極浩繁。工極艱難。防禦之法周矣。然至是三歲再見。不重可慮哉。總之。漕運一河。泇河以南之勢。自不得不借黃以達淮。而河以內。苟一近黃。未有不受其害者。故避之務遠。防之務至。即使黃流水大。不得已為減水之策。亦止疏之于南。不敢逼之於北矣。

論賈讓治河奏

靳輔

賈讓治河三策。潘季馴嘗論之矣。惜其論之未暢。且上策徙民一議。但曰民可徙。四百萬之國儲將安適乎。又曰。宋元以前。未行漕之時。賈讓不與水爭地。誠為上策。其言亦未盡也。今試即徙民言之。攷西漢冀州部所統甚廣。又河自龍門底柱。東北入海。若衛輝大名彰德一帶。何處非當水衝者。約計其民。當不下數千萬戶。蓋聞治河以安民。未聞徙民以避河也。即欲徙民。吾不知讓將徙此數千百萬之民於何地也。且河流不常。東西。南北。使河東北入冀。吾徙冀州之民以避之。儻河更東而沖兗。南而徐而豫。吾亦將盡徙兗之民徐豫之民而避之乎。使河患果必不可治。當水沖之民。孰肯知陷溺而不避。亦必將不待命而自徙。又何待讓之策之也哉。故曰讓之策可言而不可行者也。夫河流既不常。即今日徙民以避之。放河北流。不過數十年百年。未有不徙者。在大禹神功之所治。僅四百年。而商已五遷其國都以避河患。至周定王時。河已南徙。安得一徙冀州之民。放河入海。便千載無患。果爾。則是讓之知反過於禹也耶。至於多開漕渠。便民灌溉。變瘠鹵為沃壤。誠善策也。然開渠之說。止可行於運河之清水。不可行于黃河之濁流。清水弱而易引。濁流強而難禦也。惟有堅築徑二三尺小石涵洞以通其流。而近則又畏河之沖。必須於數里之外為之。然河善淤。自古記之。通河引灌。雖極卑窪之地。一過而平。再過而高。不出數年。且深谷為陵。若歲歲開挑。出自國則為費不資。出自民則民力勢有所不能。故即不惜帑金。多為涵洞。其利無過五六年。得僅償費耳。安得曰興利除害。支數百歲耶。夫河自滎澤而東。勢愈大而土愈鬆。一遇伏秋。出漕泛溢。若無堤防束之于兩崖之中。以駛其流而刷其沙。彼安肯淊淊順軌。惟海之是趨。故自有此河。即有此堤防之制。以輔相天地之不及。何以徵之。禹治冀州。首曰既載壺口。治梁及岐。次即曰既修太原。至於岳陽。蔡氏注曰。修。因鯀之功而修之。當時鯀築堤以障帝都。其功未成。故禹因而修之。其後功成。又紀之曰。九澤既陂。蔡氏注曰。陂。陂障。亦堤也。又今濬縣尚有鯀堤。然則隄防之作。實始于唐虞之時。而讓乃以為近始戰國。謂之下策。不亦誕耶。古人傳世之言。有可言而亦可行者。如陸贄之奏議。元稹之均田圖是也。有言之甚可聽。而行之必不能者。賈讓之論治河是也。夫讓之三策。已垂之千七百年。無有非之者。明邱濬至稱之為古今治河無出此策。今臣獨創論而闢之。世必競起而駁臣之謬。且嗤臣之妄者。第治河。大事也。深恐後世之耳食者。不察其失。而前人以誤後人。後之人又復以之誤後之人。故不得不悉舉而指摘之。雖然。其所云疆理土田。必遺川澤之分。使秋水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寬緩而不迫數語則善矣。

論賈魯治河

靳輔

昔賈魯治河。用沉舟之法。人皆稱之。明萬歷間僉事俞汝為奏議。以為塞決簡便之用無如此者。臣竊嘗疑之。夫河底淺深坦陷不一。惟草柳性柔。一經壓擠。則周遭充滿。故塞決必用埽。今以至平之舟底。而沉之深淺坦陷不一之湍流。則埽根透溜之患。必有不俟終日而見者。若沉舟之後。仍用埽工繼之。則所費不資。何如專用埽之便而省。然以魯之才。其成功如是。必非孟浪姑試之人。因於至正河防記。沉思尋繹者累日。恍然知魯之沉舟。以代壩而逼水。非以塞決而合龍也。彼時故河。業已通流。但決河勢大。水流多於故河十之八。又適當秋漲洄漩湍急。埽不能下。又其上逼水三堤。短弱而勢不支。恐埽行一遲。水盡湧決。決則故河復淤。前功盡墮。因急沉舟為壩以逼之。所謂搶救也。故前則曰。魯乃精思障水入故河之方。後則曰。船堤之後。草埽三道並舉。此並舉之三道。乃加築前短弱之三堤也。迨至船埽四堤并就。河勢南流。然後塞決耳。不然。魯於九月七日沉舟。而龍口之合。何以直至十一月十一日耶。雖然。臣以魯於是役也。有三忌焉。魯自受命以及回朝。僅逾半載。昏曉百刻。役夫分番。無少閒斷。不恤民力一也。築堤塞決。正值伏秋。用功於河流暴漲之候。不審天時二也。廢農冒暑。聚十數萬軍民於一路。不念國家隱憂三也。蓋魯惟上恃其君相之信任。下恃其強敏果敢之才氣。力排議。犯三忌以成功。以治河則有餘。以之體國則不足。元史因石人一眼之事。竟坐以亡元之罪。則過矣。夫石人一眼之謠。是亦大澤中篝火狐鳴之類。殆韓山童李芝麻等所為耳。然則元之亡即不因魯。毋乃火將然而投之燧耶。

賈讓治河論

夏駰

賈讓三策。明臣邱濬謂古今治河無出此策。而近有詆其謬者。是二者皆過也。夫論古人者必論其世。讓之策專為西漢之世。黎陽東郡白馬間。數受河患而言。未嘗全為治河立論也。考黎陽即今濬縣。東郡白馬即今滑縣。冀州之民當水衝者。即濬滑二境之民。貪近河肥饒。治金隄而築室廬者。非統言冀州全境之民也。繕完故隄。增卑培薄。為下策者。即濬滑二邑曲防遏水。使百里之間。河再西而三東之隄。非專謂隄防為下策也。夫河一折即一衝。衝即成險。彼時百里之間。而河凡五衝。其患安得不烈。故讓欲徙其當衝之民。廢其曲防之隄。而別為徑直之石隄三百里。束河以北入海耳。夫讓欲束河而仍用隄。而必以石。石而至於三百里。彼之倚隄以治河也。亦至矣。後世不考其時。不詳其地。或欲遵而行之。或欲辭而闢之。不亦過乎。或曰昔潘季馴嘗辨之矣。然則季馴之言非歟。曰何可盡非。其上策徙冀州之民。辨之曰。民可徙。四百萬之歲運將安適乎。漢不行運。而明行運未嘗以之闢讓也。其中策多張水門。旱開東方溉冀州。澇開西方放河流。辨之曰。澇固可洩。而西方地高。水安可往。既傍西山作隄。則東卑而西亢可知。其言皆是也。至若曰河流不常。與水門每不相值。或併水門淤漫之。夫讓所謂水門。即今之閘壩涵洞也。河流雖不常能淤漫。然即季馴治河。何以不廢閘壩涵洞耶。又曰旱則河亦淺。無以分溉。則又不然。讓所云溉。亦止言冀州石隄三百里間耳。黃河挾萬里之源。合秦晉豫三州之水而至冀。安得冀州一旱而河即淺。此一時逞快之論。非通論也。又辨甘州以下。濁流不能溉田。亦不可以闢讓。今平心而論之。若所云疆里土田。必宜川澤之分。使秋水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寬衍而不迫。誠萬世之至言。無古今之分。南北之異者也。其他所言。則宜於古者未必宜於今。宜於北者未必宜於南。何也。前世土滿而人稀。民易徙。後世當水衝者。往往通都大邑。其可徙乎。濬滑以上。西薄大山。地堅而多石。故能據堅地作石隄。今自開歸以至海口。惟徐邳近山岡。餘皆浮沙曠土。地安得堅。石安從取。雖三里亦不能。況三百里乎。且季馴嘗言河南土最鬆。禹導河北。經河南一郡。故當時之水不甚濁。今河南開歸。河全經之。又距禹三千餘年。流日久。土日鬆。故水愈濁。由此言之。西漢去今千七百年。距禹猶未遠。又河未南徙。則其水亦未必如今日之濁。或尚可引渠而溉田亦未可知。若今則但能開涵洞。引黃以淤窪。已善矣。安能通渠而引溉哉。然則為今之策。亦惟有擇老土。築堅隄。以束河使不能徙。建閘壩。置涵洞。以保隄使不內潰而已。舍此之外。別無奇謀異見矣。故曰讓之三策。自為西漢黎陽東郡白馬間言。未嘗全為治河立論也。鑒古而不膠於古。不亦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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